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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温星最初只是想安静地躺一会儿,但哭了一小会儿之后,是真的生出了些困意,在应晚声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绵长。
应晚声摸了摸他的脸,从潮湿的眼尾到唇边,又捡起耳侧的发丝,把一缕绕在自己的指尖,手上根本闲不住,像个爱捣乱的熊孩子。
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反正只要是摆弄温星就觉得饶有兴致。
但就是这样,温星都没醒,他是真的睡熟了。
应晚声自娱自乐片刻,反复几次,温星那缕黑发都从直发变得卷发了,他才松开手,给温星盖好被子,离开了卧室。
很无聊,十二月的那个网剧还早着呢,应晚声看了会儿剧本就扔下了,起身准备整理屋子,打扫卫生。
温星之前嫌弃他的家务水平不行,但其实应晚声只是厨艺比较差而已,做其他家务,比如洗衣扫地之类的,水平都还可以。
几个小时后,整个出租屋焕然一新,应晚声看着自己的成果,自觉可以成为“田螺王子”,只等着“睡美人”醒来,惊讶感动到直接以身相许了。
而他的“睡美人”直到天黑透了才悠悠醒转。
温星揉着头发出了卧室,看到他男朋友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外卖,一边翻看着什么东西。
“吃外卖不健康。”温星坐到他身边,探头看了一眼,才看到他手上翻看的是自己的那堆手写乐谱。
他平时来了灵感,就会立刻记录下来,而这灵感来得又没有规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灵光乍现,记录下来的谱子也经常是散落在家里各个角落,应晚声刚才大扫除的时候寻宝似的找到了不少,现在全部归拢到了一起。
而最上面的那一张,就是才写的《溺空》。
被别人看到半成品,温星有点羞赧,伸手去抢:“你别看。”
“哎——”应晚声抬高了手,没让他抢过去,反倒是因为这个动作,温星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投怀送抱一样,应晚声顺势搂住他的腰,笑嘻嘻地,“怎么不能看啊?”
温星无奈,改口:“看吧看吧,看得懂吗你。”
“瞧不起谁呢。”应晚声不满,“音符我看不懂,中文我还是能看懂的吧?”
他指着最上面的“溺空”俩字,嘴一咧,龇出一口大白牙。
温星:“……”
你在骄傲什么啊。
温星捧读道:“恭喜你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助力扫盲工作的完成,真棒啊。”
应晚声忽略温星的阴阳怪气:“这个歌名我没见过,新写的吗?”
“……嗯,还没写完呢。”
“我能当第一个听众吗?”应晚声说,“弹给我听听呗哥,看这谱子我当然看不懂,你弹给我听我就懂了嘛。”
“……”
但凡应晚声有什么要求,温星都是没有不答应的——就算想拒绝,应晚声也会软磨硬泡,用尽各种手段,直到温星答应了为止。
“行。”温星垂下眼,把那颗往他肩上蹭的毛茸茸的脑袋稍稍推开一点,“但能不能让我吃个饭先?”
睡了这么久,是真的有点饿了。
“可以啊。”应晚声让温星自己挑,“哥你想吃什么?”
温星看了眼一桌的垃圾食品,纠结了片刻,非常艰难地选择了一盒意面,小口吃起来,还是忍不住抱怨:“干嘛要点外卖,凑合做一点才行啊……”
“凑合不了。”应晚声目光示意厨房,“我也尝试过了啊,那里有一堆失败试验品,哥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不了。”温星婉拒,“真不知道你……”
应晚声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抢话道:“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自己养大的。”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好像头上那两只无形的狗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我也就是厨艺不行,自理能力整体不差吧,哥你没看到房间变干净了吗?我刚打扫的。”
温星吃着面看了看四周,确实整洁不少:“辛苦了。”
吃完外卖,温星履行承诺,给应晚声弹那首新曲子。他捞过吉他,手指轻轻按在弦上,还是略显迟疑。
把没完成的作品弹给别人听,让他觉得有点羞耻。
但在应晚声期待的眼神里,他还是弹了。
词还没填,曲也只有一段,温星扫动琴弦,把写好的一段简单哼唱了出来。
夏夜如水,不够宽敞的出租屋里,塑料电扇在不停旋转,青年抱着吉他坐在老旧矮小的布艺沙发上,腿都有些伸不开,很憋屈地收着,但他的神情不见窘迫,垂着眼睛,很专注地弹唱着一支曲子。
没有歌词的哼唱,听起来像是哄孩子唱的摇篮曲,柔和低沉,不知不觉就流淌到人心中。
楼上楼下不时传来邻居夫妇的争吵声、打骂孩子的声音、做饭时油锅哗啦、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的声音……它们堆积着,变成了哼唱的背景音,庞杂纷乱,但竟然不觉得吵闹,反倒把温星的声音烘托得更加安静了。
都汇聚成滚烫的、真实的人间烟火。
一曲结束,最后一个音符仍然回荡在半空中,应晚声立刻给出反馈,啪啪啪鼓起掌来:“好听!”
温星放下吉他。
他写的歌应晚声就没有说不好听的,作为男朋友当然是无脑支持的态度,所以温星从来不问他男朋友的建议。
“在你嘴里就没有不好的。”
“那是因为哥你唱的真的都很好嘛!”应晚声挤过来,两个成年男人坐在这沙发上,更伸展不开了,“我想起了第一次听你弹吉他的时候。”
温星听了这话,动作也是一顿,追忆起往昔来:“那个时候,赤豹还没解散,还在淡水驻唱。”
应晚声:“……”
温星追忆的是他们乐队的往昔,而应晚声想起的是第一次听到温星给自己唱的情歌。
那时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温星常去酒吧驻唱,没时间和应晚声约会,山不就我,我只好去就山,应晚声便去淡水听赤豹的演奏,就为了多和温星待一会儿。
第一次去,温星给他唱了一首自己作词作曲、专门为他而写的情歌。
他在台上,他在台下,隔着人群眼神不时轻触交汇,心跳声渐渐和鼓点共振,鼓噪得像快要把胸膛敲破。
……
但现在温星完全无心追忆浪漫恋情,脑子里只有音乐梦想和兄弟。
应晚声想把话题扯回来,暗示道:“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淡水,你唱了什么歌吗?”
“不记得了。”温星还沉浸在自己的脑回路里,“那个时候多好,每个人都还在,总以为能那么唱一辈子……”
他原来对人气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没有那么重的得失心,因为他自己不管怎样,都还能糊口。可许雷真的走了,才看清现实到底有多冰冷。
在娱乐圈,不红就是原罪。
温星叹气: “说到底,还是我写的歌不够好,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要是赤豹红了,他就不用走了……”
怎么还在想着这个啊。应晚声想方设法转移温星的注意力,可温星还在想许雷的事。
“红不红得看运气啊,赤豹没红,不是你写的歌不够好,哥你别妄自菲薄自我pua。”应晚声安慰他,“只是不走运而已。”
“是吗?”
“是啊。”应晚声拿自己举例,“哥你看我不也没红嘛,难道是我长得丑演技差吗?事实是完全相反吧?我这种颜值实力都过关的不也没火?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温星笑了笑。
果然,他男朋友永远有高能量、高配得感,从不自我怀疑和内耗。
“运气……”温星喃喃道,“那我真是一直运气不佳。”
“不会的,风水轮流转,我一直相信,运气总有一天会来的,哥,你的音乐肯定有一天会被认可的。”
温星正要说什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来,应晚声的裤兜在震动,他咽下原本要说的话,道:“不说了,你先接电话吧。”
应晚声掏出手机一看,是个没保存过的陌生电话,心里有点犯嘀咕。
肯定是推销电话或者诈骗电话,他不太乐意地接起来,准备三秒之后就挂电话。
“喂?”
“请问是应晚声先生吗?”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
应晚声一愣,不是推销或者诈骗,难道是应钊的人?不对,应钊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吧?
但他到底还是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谨慎地站了起来,冲温星打了个手势,走到阳台上去听电话了。
应晚声:“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姜海虹,”那女声说,“还记得么?”
应晚声觉得这名字倒是听着耳熟。
那边笑了,姜海虹说:“我们前天才见过面,你就不记得了么?”
“哦!”应晚声想起来了,“您不是《长安月下》的那位……副导么?”
“是啊。”
“您联系我,”应晚声琢磨着,“难道《长安月下》那个角色定了我?”
来活儿了?不能吧,不是说资方都决定了吗?
姜海虹:“那倒不是。”
应晚声:“……”
姜海虹:“但我这儿有个比《长安月下》更好的资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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