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抛旧名姓

　　送走了梁有玉等人，霍云开不满地看着赵澈：“你这么快就想离间我们的革命友谊了？”
　　“离间？还不用我出手吧，事实不是一目了然吗。”
　　“也就我们还愿意陪你哄你，你还当真了？”霍云开心里有怨气，却不敢直接指责赵澈，他本来就对赵澈有愧，心里不满只能用这种方式拐弯抹角地说出口。
　　“朕又不傻，你不用在这混淆视听。说岳岱几句你就这么疼？亲爹都没这么亲吧。”赵澈奚落他道，“朕没去过西洋，但也知道歌厅舞厅是干什么的。尤其还在国内的领土上，不就等同于西式妓院吗？把朕的嫔妃送到海江妓院，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就是对老师有偏见。”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拿出证据来打我的脸。”赵澈用了激将法。他自己没办法离开京城去调查，但霍云开可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把他清白的证据带回来，之后我绝不再说岳岱半点不好。”
　　“你认真的？”霍云开有些心动，他其实也有些好奇，只是碍于自己对岳岱的敬重说不出口。赵澈这么一激，他好像也有了些勇气和底气。
　　“顺便去海江替我看看知忧。我写封信，你帮我带过去。”
　　这下师出有名了。
　　赵澈心里自有盘算。他想要知忧帮他带来第一手的消息。霍云开他已经不敢完全相信了。他很可能被岳岱所蒙骗带回来一些不实的消息，甚至还可能为了维护岳岱刻意隐瞒真相。
　　“我不能留你自己在京城，万一岳岱对你下手我赶不回来。”霍云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带你去海江岳岱也不会同意。”
　　“不是有顾晋吗，我们不和的事实起义军人尽皆知吧，你主动请缨，让顾晋来监视我，就能打消岳岱的疑心了。”
　　“我不是没想过，可是顾晋那小子过于意气用事，万一你又把他惹急眼了，他还像上次一样折辱你怎么办？”
　　赵澈示意他放宽心：“你放心，我有分寸。”
　　好说歹说，霍云开最终还是同意了赵澈的方案。这也是证明岳岱清白和为自己在赵澈面前搏回一些好感的最佳机会了。“对了，写信的事情，不要告诉岳岱。”
　　“这不太可能。你托我去拜访知忧，却什么都不带，岳岱肯定会起疑心。”
　　“那我写两封，你给他看一封，另一封帮我收好。”赵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我答应你。”霍云开笑着说，“明天能不能一起出去转转？”
　　赵澈无情地拒绝了他：“免谈。”
　　“我这一去海江来回至少月余。”
　　“恩，正好我可以清净一个月。”
　　霍云开失落地叹了口气：“那我明天给你带念念堂的酥饼。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罢，轻手轻脚地先上了楼。赵澈习惯了晚睡，就拿着纸笔去了书房，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天明。霍云开顶着鸡窝头经过书房时，看到还在看书的赵澈，心疼地说：“你还跟以前一样，又一夜不睡。再这样，我那副西洋镜就得借给你用了。”
　　“我白天睡。”赵澈合上书，关上台灯，缓步走向卧室，“再见。”
　　霍云开无奈。他还是不想跟自己多待一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只好自己粗略地吃了口早饭，穿戴整齐，坐着车去办公了。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地流逝着。霍云开把去海江的事情告诉了岳岱，岳岱看了赵澈的信，又问了霍云开一些问题，同意了霍云开的请求。启程的日子定在了周末。临走之前，梁有玉他们又来霍云开府上给他送行。
　　顾晋带着上官凛如先到的。
　　“你这妃子真难伺候啊。你倒是会做人，把人扔我这儿就不管不问了。”上次众人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上官凛如最好还是先跟着顾晋，不然没办法给岳岱说法。上官凛如就演顾晋的情人，还能免受别人的欺负，顾晋也能做实花花公子的纨绔人设。
　　上官凛如怒道：“我怎么难伺候了？洗衣做饭哪里麻烦你了？”
　　“我给你买的香水你嫌刺鼻，非要什么香囊，那都是前朝的玩意儿了，我上哪去给你找？肥皂这么好的东西你用不惯，非要用那糙不拉几的皂角和什么澡豆粉。真不知道说你是真娇惯还是享不来清福。”顾晋像看村姑似的看她，奚落了她一番，“赵澈，等以后方便了人给你送回来。”
　　“回不回来得凛如自己说了算。”赵澈轻轻一笑。
　　“陛下，我不想跟顾少爷待在一起。我能不能跟您住在一起啊？”
　　顾晋没好气地说：“看吧，人家也不想粘着我。”
　　“不行，现在没处安置你，跟着顾晋能保证你平安无事。”赵澈轻声婉拒了上官凛如。
　　“哦。好吧。那臣妾就不给陛下添麻烦了。”上官凛如乖巧地说道。
　　赵澈对着镜子正了正衣襟。梁有玉和扈弦恰好到了，朝赵澈鞠了一躬。“坐吧。”赵澈俨然主人的模样。
　　“寂然兄呢？”扈弦朝屋内打量着。
　　顾晋翘着二郎腿，信手拿起一沓报纸翻看着：“在收拾东西，明天就走了，这会没工夫招呼我们。恩，如果霍兄顺利，到海江还能见到苏兰外长。”
　　“苏兰外长？爱德华？”赵澈挑了挑眉，“他来访华为何不来京城？”
　　“咱们新的外交部长也在海江呢，爱德华和他私交甚好。”
　　“陆尧和岳岱是什么关系？”
　　顾晋摇头：“我此前根本没听过陆尧的名字。听说是义父在苏兰大学任教时认识的。霍兄可能知道。”
　　“你俩呢，都不知道？”赵澈看向梁有玉和扈弦，二人默契地摇了摇头。
　　“我去广夏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离得很远，看不清楚模样。”梁有玉回忆道，“岳总统说陆尧精通所有的外语，人长得又周正，会说话，很有门面，最适合做外长。”
　　“嗯。也许是哪个青年才俊吧。”赵澈没再追问下去，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闲聊间，霍云开收拾好东西下了楼。“累死了，也没个人上来帮我。”他招呼人到餐厅，吩咐佣人上菜。“我让他们做了你最爱吃的狮子头和炖乌鸡。”霍云开谄媚地给赵澈夹了两筷子肉，放在赵澈盘子里，“我这是银筷子，试过了，没有毒。”
　　顾晋“噗嗤”笑出声：“霍兄，这不会是搬家之后赵澈第一次和你一起吃晚饭吧？”
　　“就你话多。”霍云开脸一沉，“吃你的。”
　　“我还很少看在外面意气风发的霍小将军吃瘪呢。”顾晋笑嘻嘻地说着，“挺好玩。赵澈，你真是会拿捏人，我被你吃得死死的，霍云开更被你吃得死死的。”
　　赵澈举止优雅地吃着饭，食不言寝不语，是他自小就坚持的习惯。
　　“你看看人家这举手投足，咱就是再后起之秀，都比不过人家这天生的贵气。”顾晋一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赵澈的一举一动，啧着嘴摇头，“我看上官凛如吃饭的时候，以为她已经雅到了极致，跟皇帝一比，还是差一些。诶对了赵澈，你怎么没立后啊？”
　　“你太聒噪了。”赵澈放下筷子，蹙眉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话，你一口气说完，然后再让我们安安静静吃个饭。”
　　顾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跟你说啊，入乡随俗，这大家一起吃饭呢，讲究的就是个热闹。我们又不是贵族聚餐，讲这么多规矩太没劲了。我们就边吃边聊，你习惯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赵澈无奈，却也有些不想过于计较这些事情。他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众人也放开了些，边吃边聊。“海江美女如云，遍地黄金，霍兄可要守住名节。”扈弦夹了口芹菜，“嗯，好脆。你在哪请的厨子？”
　　“是御厨。”霍云开扯了扯嘴角，“我请来之前不知道……”
　　赵澈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些巧合太多了。
　　“好了不说别的了，霍兄明日就走了，我们敬霍兄一杯。”顾晋起身给几人添满酒，举起酒杯说到，“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多谢阿晋了，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涤之就有劳各位照拂了。”霍云开也举起酒杯，诚恳地说，“有急事直接致电海江，写信来不及。”
　　“放心吧。”顾晋说到，“赵澈，你也举个杯啊，霍兄都嘱托我们照顾你了，给人家个面子。”
　　赵澈闻言，只好也举起酒杯。
　　“这就对了。”
　　几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干了！”顾晋一饮而尽，把酒杯倒过来展示着，一手搂着霍云开的肩膀，“兄弟够意思吧。”
　　霍云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明媚了许多：“记你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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