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打怪记

作者:走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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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养神芝


      时间眨眼来到五月中旬,他们是时候启程青州县。
      虽对外宣称,雪灵和林书卿是是表亲。但一个女儿家,整日往外跑,难免会有闲言碎语。林父林母本欲阻止她跟随林书卿,奈何拗不过雪灵,只好选择折中办法,让雪灵女扮男装。
      肖一则留下来,拜师学艺。本想让他进学堂,可他却似和读书写字有天仇,每每把夫子气得郁结。后,见他对学武感兴趣,便请了个师傅在家传授。
      吃穿用度准备好,林书卿和林易一辆马车,雪灵则和小盈一辆马车。
      “此行凶险,真不要镖局护送?”林父担忧地问道。
      林母泪眼汪汪。
      林书卿宽慰道。“爹,娘,莫担心。”
      说完,两辆马车缓缓出发。
      去青州县,要走一段山路。南方的山不高,适逢梅雨季,山坡路滑。此段山路人迹罕至,传闻有山匪藏匿于此。
      驾车的两个车夫,是林父从小培养的好手,功夫了得。每逢出远门,林父便是带着他们,才能逢凶化吉。
      走了十日路程,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真闷。”雪灵掀起车帘,瞧着外面灰沉沉的天气。
      不远处,可以看见被雨雾环绕的山,灰灰蒙蒙,偶传来虫子的叫声。
      “此处有农房!”一个车夫喊道。
      林书卿见天色不早,路上能见度渐低,摸黑上山恐有危险,便叫停马车。
      农房外的小院子已倒塌一大片,房子破旧,屋顶石阶上布满青苔,木门摇摇欲坠。
      一个车夫下车,巡视房子一周,无异样后,轻轻敲门。“可有人家在?”
      无人应答。
      再三询问,皆是沉寂。
      车夫折返。“少爷,小姐,是一废弃的农房。”
      几人下车,车夫把马匹牵到院子里,把马匹绑在屋外的门柱上。
      农房是一室一厅。林书卿安排雪灵和小盈宿在房间,他和其他几人宿在厅里。
      房间里还算完好,蜘蛛网灰尘甚多,车夫和林易把蜘蛛网清理掉,还把木床上的灰尘清掉,铺上柔软的被子。厅里则简单许多,清掉些杂物,腾出个空地来躺即可。
      简单整理后,几人吃过带来的干粮,便开始休息。
      雪灵和小盈进房,坐在床上讲着之前看过的话本,讲着讲着,两人靠在一起打起盹儿来。
      忽刮过一股妖风,把房里的烛火吹灭。
      身着一黑一白带着高帽的苍白男子穿墙而过,进入房间。
      他们脚不着地,飘到她们跟前,把小盈的魂魄拉出,给她的双手双脚套上铁链。
      “不是五十七吗?怎地如此年轻?”两人小声议论。
      “地址无误。”白服男子翻看着手中的册子。
      雪灵迷迷糊糊中醒来,问。“何人?”
      两人吓一跳。竟有人能瞧见他们!不对,这是只狐妖。
      他们不想多生事宜,扯着链子,拉着小盈的魂魄就要离开。
      雪灵赶紧抱住小盈的魂魄。“为何要锁住小盈?”
      两人用力扯,竟挣脱不开她的手,但听到她说的名字,觉着奇怪。
      名字也对不上。黑衣男子拿过册子,细细查阅。
      “抓错人。”黑衣男子合上册子,朝白衣男子使眼色。两人迅速松开铁链,匆匆离去。
      雪灵发懵,看着他们穿墙而走。
      “呜!”小盈在梦中呓语。
      她回过神,定睛一看,小盈的魂魄已经归位。
      她拍拍脑袋,把靠在身上的小盈轻轻放到床上,再盖上被子。接着,出到厅里,林书卿几人睡得正香。
      空气中弥漫着瘴气,她施法驱散。环顾一周,见无异样,遂回到床上,一觉到天亮。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几人继续上路。
      天气与昨日相似,空气中发霉的味道,和树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雨山路滑,车夫不敢疾驰,只能慢慢驱车。
      路上没有遇到行人,野物也少,偶有绿蛇从路间穿过。行至山坡时,道路被杂草覆盖,似很久没人经过。山不高,多蜿蜒,左拐右拐,竟赶在太阳下山前,下了山。
      “此山传闻有土匪盘踞...”小盈松口气。“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
      “嗯...嗯。”雪灵的嘴里塞满糖果子。
      “吁!”车夫勒停马车。
      “少爷,小姐!”一车夫紧张道。“前方有一少年和小孩!”
      “来者何人?”另一车夫对着两人问道。
      林书卿掀开车帘。“原来是如公子和令弟。”
      “狐狸阿姊!”云阳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朝雪灵的马车跑去。车夫伸手拦着,不让他靠近。
      小盈掀开车帘,雪灵跳下车。车夫见状,放下手。
      “小云阳,给我的吗?”行走半月,她都未吃过糖葫芦,想得可紧。
      “给。”云阳笑嘻嘻地把两串糖葫芦给她。“我和兄长在此处等了许久,本来有一整簇糖葫芦,被我吃得只剩这两串。”他笑得露出小虎牙,嘴角边沾着糖渍。
      她接过糖葫芦,把一串递给林书卿。
      林书卿接过,示意林易和小盈留在车上。
      “狐狸阿姊,为何穿成这样?”云阳瞧着新鲜。
      “新装束。”雪灵得意地转个圈。
      “有吃的,就忘了本公子?”如何走到她跟前,执扇欲敲她的脑袋,林书卿伸手挡住。
      “咳!”如何尴尬地轻咳一声,收起扇子。
      “自然没忘。”雪灵咬下一颗糖葫芦,细细地品尝。
      “雪灵,如公子,云公子,前面有一亭子,我们过去如何?”林书卿提议道。
      几人来到亭子里。亭子上的石桌石椅残破不堪,他们只好站着。
      “你们为何在此处?”雪灵嘴里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道。
      云阳得意洋洋地叉腰,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
      云阳知晓他们要去青州县,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一面。对兄长软磨硬泡,兄长才肯随他来。去青州县自然要经过此山,根据打听到的时间,估摸着他们的行程,早早地把山里的杂物清理一遍。所谓“杂物”,自然是山里盘踞的山匪。
      山匪有十几二十人,如何和云阳制造浓雾,在雾中释放能让人昏睡的迷气。待他们晕倒后,两人把他们扔到一个偏僻的山洞里。要是这群山匪侥幸未被野兽吃掉,便是他们的好运。要是被吃掉,便是他们之前做孽所得的惩罚。
      “位置无可奉告。”如何说道,打断他们的追问。
      林书卿轻叹口气。虽山匪罪大恶极,但还是应交由官府查办。如何既如此说,便是无转圜余地。
      “蓝火掌控得如何?”如何问雪灵。
      雪灵停住,不解道。“你怎知我会唤蓝火?”
      “自然是...”如何想敲敲她的脑袋。
      “狐狸阿姊,你没听说过吗?”云阳歪头,好奇地问道。
      “听说过什么?”雪灵不懂。
      林书卿忆起,志怪古书中,曾写,如何不畏水火,不畏白刃。
      “如何的果实,三百年一结果,食之可控火。”云阳跳到石桌上。
      雪灵恍然大悟。
      如何的脸色微红。
      原来如此。林书卿拨开心中的迷雾。
      “那...”雪灵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如何,可否再给我三个,不,五个果子?”她张开手掌。
      “想得美!”如何被气笑。
      “哈哈哈!!!”雪灵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云阳跟着笑起来。
      “多谅。”林书卿抱歉地朝如何作辑。
      如何自知被耍,只好以扇抚额。“无妨。”
      几人聊了半时辰,见落日还剩半截,如何和云阳作别,雪灵不舍地挽留。
      再三告别,如何和云阳轻松地踏步离去。林书卿和雪灵回到马车上,继续往前走。
      紧赶慢赶,走了半月,终于到达青州县。青州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街道泥泞肮脏,房屋大多摇摇欲坠。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引起了路过的民众的注意。衣衫褴褛的民众站在一起,对着两辆高大的马车指指点点。
      林书卿掀起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禁心酸。
      雪灵此时刚好掀起窗帘,看向他。“莫伤怀。”见他不开心,她的心里似被什么挠过。
      林书卿点点头,笑容温柔。
      围观民众注意点全在车上的两名少年身上。蓝袍少年气宇轩昂,白袍少年美得雌雄莫辨,眼底皆是欣羡。
      “小...公子”小盈把车帘放下。
      雪灵讪笑着挠挠头。
      县衙位于县城中央,他们到时,门口守着两个肥头大耳的衙役。
      距离青州县二三十里时,林书卿已差人告知礼房吏员。按例,应有下属官员和百姓来迎接。
      衙役见来者,知是不凡人,腆笑上前。
      林易掀开车帘,下车,侯在一旁。林书卿下车,手上拿着敕牒和告身。
      衙役自然认得,一人嬉笑道。“烦请让小人过目一下。”
      另一人则蹒跚地朝衙内跑去,边跑边喊道。“主簿!主簿!”
      林书卿把文书递过去。
      雪灵闻声下车。
      衙役接过文书,仔细查阅,脸色微变。“小人不识大人,实在该死!”嘴上懊悔,脸上却没惧意。
      “书礼。”雪灵走到林书卿身旁。
      衙役见到雪灵,眼里冒出精光。
      “回车里。”林书卿眼神微凛。
      衙役收回目光,讪笑着把文书交给林书卿。新县令明明是少年,却有瞬间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雪灵依言。
      “哎哟!县令大人到啦!”一名老者不着皂履,慌乱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人。“我这老糊涂,一觉就给忘了这大事!”老者是该县的主簿,任职二十余年,属于老资历。
      “无妨。”林书卿道。
      双方一顿寒暄过后,主簿让人把他们的行李搬到县衙内宅。
      林书卿在内宅稍作休息,便去寻主簿,打探县衙的情况。
      车夫把马车停好,林易和小盈各自收拾房间。雪灵在内宅四处转悠,没半会儿,便连内宅有几个狗洞都摸得一清二楚。
      林书卿去了许久,雪灵觉着无聊,便去寻他。
      “林大人。”主簿轻轻地拍着林书卿的肩膀。
      雪灵耳力好,辩出是大堂的方向。她飞檐走壁,躲过府衙的目光,藏身大堂的房梁上。
      “老夫在任二十余年,县令大人换了一任又一任。”主簿捋着胡须。“老夫老矣,愿大人能走在老夫之后。”
      林书卿闻言,冷静地看着主簿,缓缓道。“主簿放心。”
      主簿眼眸一动。
      本是当值时间,除了门口的两个衙役,其余人员却不知哪去。
      雪灵不喜这老头,忍不住皱着眉头。见两人聊得差不多,趁他们没留意,赶紧溜走。
      第三日,林书卿正式上任。在两天的时间内,主簿把县衙的基本情况告知他。
      从早到晚,他手头上的案子很简单,无非就是寻被偷走的鸡,抑是谁家的狗把人咬伤了,又或者谁家的狗扰民,诸如此类。
      雪灵瞒着小盈,偷偷出门,到处转悠。
      闲逛中,她见到前些日子遇到的黑白两人,在一座农房前急得团团转。她悄无声息地跑过去,跳到两人跟前,险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双脚悬浮于地面,见到她,立刻想飘走。
      雪灵抓住他们。
      他们动弹不得,连连求饶。雪灵问他们要做何事,他们对视一眼。
      “如若告知,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黑衣服男子问道。
      “如何帮?”雪灵问道。
      “你届时自然会知晓。”白衣男子说道。
      手中传来冷意,雪灵才意识到两人非人。“你们是鬼?”
      “我们是黑白无常!”两鬼差异口同声地纠正道。
      “哦,是鬼。”雪灵松开手。
      “你...”黑无常想辩解,白无常制止。“答应帮我们?”
      雪灵看着他们头顶高高的帽子。“不害人?”伸手要去摸,两人躲过。
      “不害人。”白无常与她拉开半米距离。
      “好。”她靠近黑无常,黑无常迅速与她拉开一米距离。
      “好生奇怪的公子!”外人见不到他们,只瞧见一个公子在自言自语。
      雪灵感到惋惜,寻了块木头坐下,听他们说。该户有一妇人李氏去世已有数日,他们根据生死簿上面的记载去引魂,没想到遇到雪灵他们。他们察觉到不妥,多方寻找,终于找到藏匿在此处的李氏。怪哉,本应死去的李氏,却还活着。
      “兴许你们弄错了。”雪灵看见房屋周围,寸草不生,屋里却散发出绿叶的清香。
      黑无常苦笑着摇头。他们活了上千年,生死簿未曾出过差错。为了交差,他们决定留下来观察。李氏白日与常人无异,只是夜半三更时,总是一个人如鬼魅般,走到鸡窝边上,盯着鸡如同看到了猎物。过了三日,他们发觉,李氏竟起身,弯腰贪恋地闻着丈夫的脖子。有一日,李氏的丈夫不小心伤到手指,李氏立即把他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吓得他面色苍白。
      到了今日,李氏已畏光,不敢出门。
      雪灵看看农房紧闭的门口,站起身。“走了。”
      黑白无常松口气,寻了处阴影处躺着。虽说他们活了上千年,但白日出现,还是很耗费阴气。
      翌日午休时间,其他人拥着主簿去休息,林书卿从一堆琐事中起身,回到内宅。
      “林公子。”刚进内宅,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地截住他。
      “何事?”他认出是守衙门的衙役之一,名为吴三。
      吴三神色不安地四处张望。
      “进到再说。”林书卿带他到内宅的前厅。
      雪灵此时刚从外面回来,身着男装,坐在一旁吃着点心,小盈和她坐在一起。
      林易从外面端来茶水,替他们各倒上一杯。
      “喝吧。”林书卿对吴三说道。
      吴三惴惴不安地端起茶杯,迟迟不喝。
      “此处都是我的人,放心。”林书卿宽慰道。
      吴三环视一周,才放下心。
      “林公子...”吴三嗫嚅着开口。
      “大胆!”林易看不过眼,喝道。虽只来几天,他早就看不惯县衙里这群人。平日里,总是“林公子”地叫少爷,官威何在!那主簿,即使叫少爷“大人”,只不过是表面奉承。
      “阿易,我们去荡秋千。”雪灵和小盈上前,拉着他去院子。
      “直说无妨。”待三人离开后,林书卿面色微冷。
      吴三怔住,犹豫再三,才道出诡事。
      他的娘自病后恢复,便愈发奇怪。一开始,只是不吃不喝,见不得阳光。后来,对血腥味异常敏感,有次,爹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娘竟然直接舔血。爹让他保密,不得外传。他虽诧异,还是想着,应是娘生病留下的后遗症,过一阵许会好。
      哪曾想,昨晚,他起床方便,听见院子里鸡棚里的鸡闹腾得很。他以为是偷鸡贼,蹑手蹑脚地出门,寻了过去,竟见到娘咬住一只鸡的鸡脖子,嘴上沾着鲜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早上醒来时,只见爹正在摇晃他的肩膀。
      他问爹,娘去哪儿了。爹说,一大早便没见到娘。他颤抖着把昨晚遇见的事说与爹听,爹让他不要声张,说娘只是生病还未恢复。
      “可哪有人生病,要喝血的?!”吴三面如菜色,被吓得不轻。
      “你娘之前生过什么病?”林书卿轻轻地敲着桌面,沉着地问道。
      吴三见林书卿年纪虽轻,表现却十分沉稳。“感染风寒,过了段时间,大夫告知无力回天。”他越想越觉得不妥。
      林书卿见他神色犹豫,不出声,静待他开口。
      “林公子....”吴三不安地来回搓手。
      “少爷,大堂有人来传。”林易从外面进来。
      吴三被吓一跳,快速起身。“我先回去守门。”说完匆匆离去。
      “可提到是何事?”林书卿起身问道。
      “只道是急事。”林易回道。
      林书卿过去大堂。
      只见主簿坐在一旁,其他衙役们懒懒散散地站在两旁。大堂中间跪着一名男子,衣衫单薄,草鞋破旧。
      “大人!”男子一见穿着官服的林书卿,“叩!”重重地磕个响头。
      林书卿眼皮一跳,只好吩咐他起身。
      男子悲痛地道出所告之事。今日早晨,天刚蒙蒙亮,他和父亲上山采药。为采多点,他和父亲分头行动。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父亲的惨叫声。待他赶过去时,父亲已倒在地上,脖子被咬烂,已无生机。
      “大人,请帮我抓住那野兽!”男子捂着脸恸哭。
      尸体停在殓尸房,林书卿还未开口,主簿说旧疾复发不便走动,其他衙役则纷纷称吃坏肚子需去如厕。
      “吴三,你身可有疾?”他见吴三在门口悄悄地往里瞧,开口问道。
      吴三僵直着身体。“无。”
      他让男子在此处等候。
      吴三引着他去殓尸房。
      仵作刚到,尚未解剖,白布盖住尸体。
      “死状诡异,大人还是不看为好。”仵作眼神轻蔑。
      林书卿冷眼过去,无形官威压住仵作。仵作神色微变,伸手揭开白布。
      尸体干瘪,毫无血色;脖子上的经脉被咬断,血肉模糊。
      仵作边检查尸体,边骇然道。“竟被吸干血,到底是何野兽?”
      吴三全程不敢看,背过身站着。
      从殓尸房回到大堂,林书卿让男子带去案发地。吴三见到男子父亲的惨状,想到自己爹娘,急忙忙跑回家中。
      他环顾一圈,其他人不可用,恐有变故,只好唤来两个车夫,一同上山。
      “书礼。”雪灵让林易看好小盈,自己在门口候着林书卿。
      “小...公子。”两名车夫见小姐要跟他们去,大惊失色。
      “跟紧我。”林书卿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雪灵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
      男子带着几人上山。来到案发地,发现点点血迹。
      雪灵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在附近。”雪灵靠近林书卿,悄声说道。
      两名车夫立即戒严。
      今日阴雨连绵,没有一丝阳光。
      “窸窸窣窣”东面的草丛中发出细微的响声,正快速向他们靠近。
      “好似有什么声响!”男子如惊弓之鸟般。
      “啊!”林书卿一个手刀,把男子拍晕,交给其中一名车夫。
      “护住他。”他对该名车夫说道。
      “血!更多的血!”一名满嘴鲜血的妇人从草丛中窜出,张牙舞爪地朝他们袭来。
      “砰!”另一名车夫错身飞踢过去,只堪堪把她踢得往后倒一些。
      林书卿跃起,腿脚刮起一阵风把她踢倒在地。
      雪灵见旁有藤蔓,用力一扯,扯断藤蔓,过去准备捆住她。
      “啊!”满口是血的妇人刚倒地,立即跳起,往后逃去。
      “你和林五带他下山。”林书卿吩咐道,和雪灵一起往妇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两名车夫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追去的方向,才后知后觉,少爷和小姐的功夫似在他们之上。不多做犹豫,两人抬着男子便下山。
      “刷刷刷!”妇人跑得飞快,一下子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
      山林中,杂草横生,雪灵和林书卿的衣服被刮破不少。
      眼见只能妇人跑得快没了影儿,雪灵喊道。“书礼,我在前面等你。”
      林书卿的额头渗出细密汗水,了然地点点头。纵使林书卿的轻功了得,在这里,也是相形见绌。
      雪灵飞上树顶,站在树尖上,观察着妇人的去向。妇人一直往东面跑去,行动迅速。掌握她的去向,雪灵从这棵树跳到那颗树,快速地在树上穿梭,一下子来到妇人的顶端,对准目标,跳下去,顺手扯掉一根藤蔓。
      “啊!”一声尖叫。
      雪灵拿藤蔓把她一圈又一圈地捆住,再在地上画个圈,升起蓝火,把她围在圈里。她一见蓝火,怕得把头埋到地面,身体如蠕虫般蠕动。如此一来,假使她能挣脱藤蔓,也走不出火圈。
      少顷儿,林书卿赶到。
      天空上下着小雨,云层厚得见不了一丝阳光。蓝火不是寻常火焰,不受水淋。
      “火....”妇人战战兢兢地念叨着。
      雪灵不喜她身上的血腥味,捏着鼻子,离得老远。
      林书卿说带她回去。
      雪灵虽厌恶,还是点点头。
      “要是还跑,一把火烧了你!”雪灵警告道。
      “不跑,不跑。”妇人颤抖着应道。
      雪灵撤掉蓝火,林书卿拿出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妇人的嘴里,防止她咬人。
      妇人被捆住全身,行动不便。
      “嘶啦!”雪灵徒手把捆住的藤蔓扯断,妇人喜得欲逃走。
      “啪!”刚起身,便被雪灵摁回地面。
      林书卿扯掉身上外衣的部分布料,拿来缚住她的双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妇人走在他们中间。因为那股血腥味,雪灵与她离得有些距离。
      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跑过,妇人两眼发光。
      雪灵嫌弃地撇嘴。
      下了山,只有位车夫在山脚等着。
      “少爷!小姐!”看着两人出现,车夫很欣喜。两人的衣裳皆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好在身上没伤。
      “林五送人走了?”雪灵见林五和男子都不在。
      “是的,小姐。”车夫回道。
      “上车后,绑住她的双脚。”林书卿吩咐道。
      “好的。”车夫掀开车帘,妇人不情不愿地上车。上车后,车夫拿车上备好的绳索把她的双手捆住。
      马车没有回府,直向吴三家里跑去。
      前两天,林书卿看过衙门所有人的资料,吴三家的地址自然知晓。
      待马车靠近吴三家,雪灵认出,是那座让黑白无常头痛的房子。
      “他们还在。”透过车窗,雪灵瞧见黑白无常在农房门口站着。
      林书卿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到吴三和一名老者在门口争执着什么。
      “他们是谁?”林书卿知晓她说的不是吴三两人。
      “白衣服和黑衣服的鬼。”雪灵见黑白无常飘进来。
      “我们是黑白无常!”两鬼差反驳道。
      车帘被阴风吹风飘动。
      “他们在此处?”林书卿见雪灵指了指妇人身旁的空位。
      “公子。”黑白无常坐到妇人旁,露出真容。作为鬼差,他们不同于普通的鬼魂,可据情况让凡人看到真容。
      林书卿只觉周围冷了几个度。
      车夫岿然不动地把车停到农房前,对车里的声音不发一言。早些年,跟随老爷走南闯北,遇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因此,很多时候,他都能泰然处之。
      “外面的小兄弟,过得可好?”黑无常突然开口问道。
      “还好。”车夫下车,拴紧马绳。
      林书卿蹙眉。该车夫名为林六,是父亲外出捡来的小乞丐。之前,曾听闻他曾跟过师傅,学过一些隐晦的秘术。至于是何种秘术,父亲并未曾说过。
      “到了,少爷,小姐。”林六掀开车帘,恭敬道。见到黑白无常,他并不讶异。
      “当年的小矮子竟高了许多。”白无常露出个苍白的笑容。
      林六无意提及当年的往事,只朝他们淡漠地看了一眼。
      林书卿下车,扶住雪灵,慢慢下车。
      车夫上前,解开妇人脚上的束缚。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隐入空中。
      妇人脚上的束缚解开后,未作多言,竟见妇人自行下车,双脚漂浮于地面。
      “黑阁下,白阁下。”林书卿拦下。“此举不妥。”
      “要是被他人瞧见可不好。”林六朝妇人左右两边看过去。
      “有人要来了。”雪灵见吴三和老者察觉到他们。
      黑白无常悻悻然放下妇人,飘到老者身旁。
      林六扶住妇人。妇人此时已陷入昏睡,嘴边的血渍已经干涸。
      “林公子!”吴三朝他们跑过来。
      见到妇人,不可置信道。“娘?”在触及妇人嘴边的血渍,眼里尽是骇然。“怎...怎么?”
      吴三的家位置偏僻,距离最近的邻居都在几里开外。
      “回屋再说。”林书卿抬手。
      吴三接过妇人,把她背回屋子里。
      “都是这老头的错!”黑白无常围着老者,怒骂道。
      老者听不见他们的话,边走边忏悔。“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
      回到屋子,林书卿让林六守在门口。
      雪灵不喜那股味道,既有人的血腥味,还有树叶的腐烂味。她留在屋外,四处转悠。
      房子的周围草木不生,之前的鸡窝里已空空如也,地面和鸡笼里有刺目的血渍。
      “林公子...不!林大人!”一进屋里,吴三“扑通”地跪下。“求您救救我娘!她以前非如此!”
      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沿着吴三,跪下。“都是我这老头的错!”
      “起身再说。”林书卿看着被放到床上的妇人。
      黑白无常守在妇人的床边,皱眉看着老者。“都是他的错!”
      “因为你的贪心,使一个人失去了性命。”林六在门口冷眼说道。
      老者抱着头,痛苦大喊。“我有罪啊!”
      妇人李氏是自杀而亡,老者不舍,遂根据家中传的一方,去琼田寻得养神芝。切碎,煮水,自农妇口中灌入,已去两日的农妇竟把汤水摄入,实乃奇事。其后,农妇悠悠转醒,不言不语。
      娘去世那天,吴三当值。归家后,娘的尸体已僵硬,伤心之余,准备安排下葬。可爹不肯,守着娘的尸体,还不吃不喝地翻着一本古籍。家中亲戚早已断绝来往,无他人相助。他苦口婆心,都没劝动爹。没想到,两日后,娘竟然活了。
      街坊皆道,两人恩爱十分。唯有他知晓,每日,趁他当值时,爹总是用抹布塞住母亲的嘴,再锤打之。母亲不堪暴力,才自尽。他曾警告爹,不得再对娘动粗。曾忍不住,想揍爹一顿,被娘拦下,说“子何以打父?是为大逆不道。”
      “要是当初带娘离开就好了。”吴三的眼眶里聚满泪水。
      “我有罪啊!”老者捶胸顿足。他不解,自己的爹曾经也是常对娘动粗,娘一直默默忍受。他以为,夫妻之道便是如此。可是,她为何想不开去自尽?
      “原来是养神芝。”黑白无常恍然大悟。养神芝乃不死草,生在琼田中,叶如菰,不丛生,一株可活千人。
      “可想救你娘出这火坑?”林书卿神色严肃,半跪着问吴三。
      吴三沉重地点点头。
      吴三勒令父亲取出古籍。根据古籍记载,不死草把死者的灵魂困在其身体里。喝下不死草的水后,不死草的汁水化做嫩芽,在亡者体内生长。身体的养分被吸收殆尽,时间渐久,便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来供养。人的鲜血更是滋养嫩芽的好配方,因此,亡者会控制不住去咬人汲取鲜血。被咬到的人不会异变,只会失血过多而亡。要想破解,需以蓝火灼烧亡者,亡者不会被烧坏,只会烧掉体内的不死草。失去不死草的亡者,便也会因此回归原本样子。
      “可要做?”林书卿合上书籍,冷静地问道。
      吴三心里思绪万千,还是应下。
      “不可!”老者慌乱地想要阻止他们,林书卿让林六把老者带回房间,锁住房门。
      “灵灵。”林书卿唤道。
      雪灵小碎步跑到他跟前。
      “你在外候着。”林书卿示意道,林六带着吴三出去,关上门。
      “小丫头片子。”黑白无常现身,压低声音叫道。
      “嘘!”雪灵把手指放在嘴边。
      “拜托二位。”林书卿朝他们作辑。
      黑白无常在房子四周下了个迷雾,使外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发生的事。
      “血....”床上的李氏轻轻呢喃,似要醒来。
      林书卿见此不妙,快速把要点给雪灵说了一遍。
      雪灵根据他说的,升起蓝火,先在床周围围个圈。黑白无常怕被误伤,躲在房子的角落里。
      “啊!”李氏惨叫起来,头顶开出一个洞,一株绿植从头顶长出来。雪灵再驱风,把火焰往她身上扑。
      “痛!好痛!”头顶的绿植长出嘴巴,狰狞地呐喊。
      整个驱除过程,持续半时辰。养神芝被烧完殆尽后,李氏的身体快速变得干枯,里面的灵魂得以解脱。
      雪灵收回蓝火,黑白无常欣喜地散掉雾气,携魂准备离开。
      “吱呀!”吴三推开门,看见床上干枯的尸体,泪水汩汩落下。
      “娘!”他带着哭腔喊道。“你好生离去,投个好胎!”
      “过好自己的生活。”李氏轻声说道,遂随黑白无常离开。
      老者不知如何撬开房间的窗户,翻窗出来。“不行....!”他哭喊着跑进屋里。
      他翻箱倒柜,找出养神芝,想再次救活她。雪灵抢过,跑出屋外,寻了个没人见的地方,用蓝火把它焚了。
      本随黑白无常离去的妻子,飘回来,附身尸体,坐起来,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顿。最后留下一句。遭老头子,你再惹事,我就去告知你老娘老爹。两老人已去多年,但老者还是很害怕。
      妻子骂完,灵魂离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老者懊恼地痛哭。
      处理完吴三的事,林书卿他们一行人回府。死人复生,嗜人血。此事传出去,必会扰乱民心。
      前些日子,有传闻,山中有巨蟒行过。
      林书卿令林五和林六在现场布置巨蟒痕迹,再领男子过去确认。至于何时捕得巨蟒,需待时日。
      他们离去后不久,老者病倒,仅几日,便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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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4个月前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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