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

作者:墨色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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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他们回到政府后面,张默和李超在芒果林里下车把铁棍藏回原先的位置,范良庆就载着他到家门口停下。“你这个样子要不要去我家换套衣服?不然我觉得你爷爷该担心了。”

      范良庆把摩托车停在他家门口脚撑着地。

      “没事,我的脸上是不是还有血?”商贯中下车,抬手下意识在脸颊上抹一下,没什么新鲜的血液,可能已经结痂。

      “口子不深,但在你这么帅的脸上挺显眼的。”范良庆玩笑的说道,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直指后面正在向这边走过来的张默和李超。“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们让你碰到赖五那样儿的人,放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意外,赖五也不敢再缠着你。”

      “不是朋友么?不想说这个,我先进家了。”商贯中走进自家的小花园。

      “呵~对,是朋友。”范良庆轻笑出来。“那朋友呆会上学一起走啊!”

      商贯中站在门口回头冲他点点头,然后就进去了。

      他进家门,老爷子正打算出门,两爷孙迎面碰上。“正打算去找你呢,几点啦?还…………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猛然拔高声音,两三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搞的?谁干的?”

      “爷爷,先吃饭吧,我饿了,吃饭再说。”商贯中越过他进厨房。

      “诶……”老爷子张了张口最后说。“你上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再下来吃饭。”

      “嗯。”商贯中的脚步顿一下后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老爷子进厨的碎碎念叨最终被他上二楼他楼层给隔断,找了换洗衣服进浴室,热水器打开后,站在花洒下洗了个通体舒透的澡。

      直到擦干头发站在镜子前他才能好好想一想今天混乱的场面,凑近镜子看了一眼脸上的伤只是破了皮,渗血的时候有点儿吓人现在并不是很明显。

      镜子里的人一边擦头发,一边互相凝视。

      张默真的是一个又矛盾又充满吸引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人下意识追随他的身影。

      他的人生明明是烂泥,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挣脱泥潭跃上岸边,看一眼四周的繁花盛景,过一会儿却又安居于泥里,在泥里浮沉。

      这样的一个人他能浮躁又能安静,随性自如。

      不说他是个多么理智的人但他起码是个守规矩的人,他的人生在规划的范畴里,严苛的执行着目标。而这个人却屡屡打破他的规矩范畴,总是以不经意的形式进入他的人生,打乱生活轨迹。

      那是新鲜的意外的璀璨的颜色,就像是黑白泛黄的世界里,猛然看见绿意斐然。

      生机勃勃,凛然鲜艳,无可奈何的被吸引。

      这是不应该的,应当马上制止,但就像他说的一样,张默是个矛盾的人,他有种让人呆在他身边就会放松的镇定剂的功效,也有种让人想要挣脱牢笼打破常规,只为自己而活。

      不得不说他想像张默那样活着,肆意的活着。就算不能,那也想要靠近这样的人。

      他看得出来,张默今天根本没有动手,而赖五明显是冲着张默,他也想不到张默会叫其他人,这样也就无从得知为什么赖五要叫十几个人甚至带上刀对付张默?

      赖五用虚张声势,掩盖内心的胆怯,人数是十几倍,才敢嚣张面对张默,但张默也不傻,今天这一招既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鼠狼是张默,黄雀是年哥。

      商贯中用手指把雾气蒸腾的镜子慢慢抹去一撇,露出他的伤疤和瓷白的侧脸,还有一双平淡无波澜的眼睛。

      张默的眼睛是自由的。

      飘绿珠子砸着镜面发出叮咚的响声,镜子里的容颜慢慢柔和,冰冷疏离的面孔也有隐隐暖光。

      “贯中?好了吗?下来吃饭啊!”老爷子站在楼梯口往二楼喊,往日他是不会这样,今日应该是焦灼又担心。

      他把校服往上拉了拉露出肚子中间那块地方,有个隐隐泛紫的鞋印,商贯中往下压了压,隐隐作痛,赖五还挺狠的。

      他下楼吃饭的时候把事儿简略的跟他爷爷说一遍,洗澡的时候老爷子又做了个丝瓜蛋花玉米汤,也只给他吃汤。

      “就算痒也不要用手挠,伤了脸吃豉油蚝油会在脸上留印子的,过个几天掉了疤再吃肉。”

      “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有伤就告诉爷爷,别憋着。”

      “我和张老头子说一声,你回家就和张默一起走,你要是愿意我就让张默时不时过来住一下,正好你把他的学习成绩给提一下,张老头子也不至于落脸子,然后让他教你散打,那小子跟着陈太公练了有几年了。”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商贯中认真的听着,最后点点头。“我愿意,他,有时间教我吗?”

      “前几天都跟他爷爷说了,哪来的他不愿意?这小子自由的很,十匹马都拖不住,也就只听听张老头子的话。”老爷子只勺了一勺丝瓜汤尝尝味儿,拍了姜也不敢多喝,老了太寒吃不得,不然整宿整宿都得咳嗽。“这汤挺甜的。今晚我就煲个乌鸡汤。”

      “张老头子做了泡椒酸黄瓜,你想吃不,想吃今天晚上就和我过去。”老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他已经吃饱了。

      商贯中点头。“我去。”

      老爷子的意思就是今晚上去和张爷爷商量一下,然后顺带通知一下张默,可能也容不得他答不答应,两老头谈好,也容不得他有反驳。

      商贯中看着碗里的丝瓜汤,忍不住微微一笑,都不知道张默是何种脸色。

      中午的时候范良庆和他一起上学,张默并没有一起,可能还要再等等,就连李超也没有准时出现。

      “你爷爷怎么说呀?”范良庆指了指他脸颊上的伤。

      “简单的告诉了他一下。”

      “诶,吓坏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脆弱?”商贯中微侧脸。

      “没有啊!”范良庆摆了摆手,然后又笑了一下。“只是你不是这儿的人,不应该有这儿的事,你一看就………诶,怎么说呢,就是大城市里的人。”

      “大城市里的人也是人,不过我确实挺震惊的。”商贯中也笑了笑。

      “张默打架看起来很熟练。”

      “哦,他啊!也没有多熟,别整的我们跟经常犯事儿一样,虽然算不上好学生但也不怎么犯事儿。”范良庆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中午的太阳顶天儿晒,两旁高大的榕树遮下了许多阴影。“但是呢?在这儿吧,就,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么点儿这片地儿的影响,多多少少都认识一些人,懂吗?”

      “张默是不是经常旷课?”商贯中问。“他中午才叫我帮他写检讨。”

      “他啊!看大角心情,大角要是心情好就一屁股把他坐醒,要是大角忘了,他多数时候都会迟到。”范良庆无奈的笑起来。“也就演讲了那么两次吧,这操蛋的,老是叫我帮他写。”

      “嗯,大角就是那只狗?”

      “嗯,还有两三个月就一岁了,张默的贴心宝贝儿安抚小棉袄。”

      “对了,你有没有跟你爷爷说,不要说出去?”范良庆突然就紧张起来。

      “没有。”商贯中摇了摇头。“我爷爷一般不会怎么说。”

      “操!唉,算了,也是我们的疏忽。”范良庆抬起手竖起四根手指头晃了晃。“你爷爷商记委,张默爷爷副局长,我爷爷范警长,李超爷爷李政员,还有后面退休无事可做杂七杂八的一些老头老太太经常堆在一起八卦,他们要是聚在一起咱们的事儿不出十分钟这四个老头都知道,我,李超,张默都是撒谎的,我今天用了我爸的车,说的是出去兜风,我已经能想象到我爸拎着棍站在门后面等我的样子。闻风丧胆啊!”

      “对不起。”商贯中真切的叹气。“我不知道。”然后微微一笑。“是不是打屁股?”

      “人性呢?你还好意思笑?”范良庆也不想笑,但是心酸的扯了扯嘴角。“不怪你,你知道就好,我们这个团体背后是闻风丧胆的爷爷团。”

      进教室后,其他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会停留在他脸上然后才挪开,其实能感觉得到今天的事挺轰动的八卦声就没断过,身后身外窃窃私语,都不算窃窃私语,而是明面的大嗓子说出来。

      话语辗转几个版本说的有声有色,就像亲身经历。

      忍不住叹一口气,随意翻开一本书就垂下脑袋进入自己的世界。

      孟咏仪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他面前,把地理试卷放到商贯中的桌面上,音量小声的说了一句安抚话。“不要管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这样,说无可说就会停止。”

      商贯中抬头,微扯个温润的笑容。“谢谢,我知道。”

      地理试卷放在桌面上那就是上课了,他抬头往讲台上望去,地理老师已经在上面一边说一边朝黑板上划他们错的最多的那些大题。

      地理试卷成绩栏那三个数字也不用他用红笔圈出错误的答案,回身往后面书包拿起一本真题练习册,抬眸的瞬间不经意往后排看去。

      张默还没来,看来大角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

      转头的时候,前四排的好学生有意无意的冲他点头。

      李超在第一节课迟到十分钟进来。

      可张默一直直到两节课,下完课放学的时候都不见身影,只有方文艳过来巡了三次。

      张默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当空照,隐隐有西下的那个苗头,在床上冷静十分钟,清醒过后他就知道大角肯定生气了,因为他从一点睡到三点半大角都没进来吠两声。

      赤脚下床,随意穿上一件黑T恤,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放在电视机旁边的铜钱树盆栽倒下,碎瓷砖和泥土撒了一地,金钱树不见踪影。

      张默弯腰往地面看了一眼,也不见踪影。跺一下脚扯开嗓子嚎。“大角!!!”

      整个二楼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张默烦躁的扯了一下头发,脚跨过地上的东西,转一圈才发现窗帘在鼓动,大脚露出的屁股和耸拉着尾巴。

      张默拉着大角的尾巴,一把将它从窗帘角落里拉出来,连带着拉出来的还有被啃的只剩个树桩子的观赏植物铜钱树,大脚委屈又精神的冲他嚎了一句,锋利的狗爪子都刺进铜钱树,张默看了它十分钟,中间大角又吠了一声,他才肯定这棵铜钱树是没救了。

      “你怎么了?”张默扯了扯大角带毛的脸皮子,看一眼被他划拉的露出白色树干的可怜倒霉催。

      大角嘴角沾了片叶子,不停的在烦躁的叫,张默都还没来得及训斥,大角就开始对他不满。

      大角不碰铜钱树,用狗嘴扯着他的裤子把他从二楼拖到一楼,站在它吃饭的专属位置,大角的狗爪拍了一下地面,眼神殷勤又恳切,巴巴的耸起尾巴看他。

      张默蹲下来,不确定的开口。“你没吃饭吗?”

      大角狗嘴里发出呜呜声,诉说不满的又吠一句。

      张默叹气然后去给他拿狗粮,顺便进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肉,电饭煲里还有两个已经冷下去的熟鸡蛋和一条红薯。

      他把两鸡蛋剥开放进大角的盆里然后倒狗粮放一个鸡肉罐头,自己就蹲在他面前把那条红薯给吃了。

      上楼把大脚弄翻的盆栽给清理干净,一看时间,好家伙!都放学了。

      明天还要给方文艳来个不一样的请假原因。

      噢!不对,明天就星期六了,下个星期一再说吧。

      张默想了一圈,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没忘什么,上楼梯时才猛然想起来,他叫大学霸写检讨,大学霸还没给他呢。

      晚上准备吃饭的时候,张默从楼上下来,老头子把最后一盘木耳冬菇蒸鸡捧出来,一边走到饭桌前一边瞪他。“你中午去哪野了?”

      “不是在家么。”张默夹起蒸得软烂的鸡爪,自己家养的鸡和外面买的总是不一样,够老又够味,老头子还爱吃重口,味下的又浓又鲜。

      “你还在给我撒谎!商老头都说了,你去打架了!怎么还扯上贯中了?”老头子继续瞪着他,一副一句话说错就抄起鸡毛掸子。

      “诶,嗯,没有,我就是在旁边看看。我可没动手,要不你把我脱了,我身上没伤。”张默连忙说。

      “你要是有伤,我还看不出来?”老头子哼一句。“这片儿的孩子都给你带坏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好孩子,你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诶,不想和你说,我比窦娥还冤。”张默啃完鸡爪才去盛饭。“你今天怎么煮这么多米?”

      “商老头和他孙子等会儿就过来,你盛四个人的份。”老头子冲着他喊。

      “哦。”

      饭才刚放在桌面上,大门就被打开,商老爷子手捧着一碟菜,不过被碟子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商贯中捧着的是一煲汤,远远的就闻到鸡松茸的鲜味。

      四个人坐下,商老爷子手里的菜才翻起来,鱿鱼洋葱西兰花,汤是乌鸡炖松茸,再加上老头子的蒸鸡,清蒸肉饼和炒空心菜,一桌子菜还算丰盛。

      坐下吃饭,张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两老头倒一杯,两老头喝一杯小酒然后聊天。

      圆形的红木桌子,商贯中就坐在他旁边,张默还没来得及组织话语就被商老爷子笑呵呵的给打断。“张默啊,你有没有时间啊?”

      “什么事?”张默对他还算谨慎,搞不好两老头喝上头,说着说着就给他埋坑。

      “就是啊,你有没有时间?老实告诉爷爷。”商老爷子还是没说什么事儿,就是不停让他承认时间空闲。

      张默眼睛撇向商贯中,可他正低头玩手里的珠子,嘴巴里的那口菜都嚼了二分钟还没咽下去。

      “时间啊,也不是很清楚,一时空闲一时忙。”张默模糊的概定。

      “诶呀,怎么这样说,到底是有时间还是没有时间?忙什么呢?”

      “没事儿忙,每天闲的屁股烧火。”老头子喝一口酒一口就打岔。

      “就写作业之类的。”张默眼睛继续撇向商贯中,就见他夹着西兰花送进口里。

      “你别看他呀,你看我,还有呢?”商老爷子伸着脖子悄咪咪的问。

      “也没啥了。”张默卡壳。

      “诶呦,那刚好,贯中学习好,你过来我家住,贯中正好帮你复习。”商老爷子笑起来。“你们这次打架,我们都知道,贯中呢就是死读书,连个防身的动作都不会,你看这脸不打成这样了。”张老爷子指了指商贯中脸上的伤。

      张默看着那张精致脸庞上只能算一条粗点儿的线,默默无言的又喝一口酒。

      “你时不时过来住,教他点儿防身动作。”张老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往他面前的杯子碰一下。“这样儿呀,你又能学习,贯中又能强身健体,你说呢?这多好呀。是不是?”

      “嗯,但不去你那儿住了,他有时间就过来,我教。”张默捧起杯子喝一口,商老爷子才笑眯眯的也喝一口。“唉呀,反正屋子收拾好,你来住就住。”

      “这么好的事儿,今晚你就收拾收拾过去,就你这狗啃死的成绩,有人免费帮你辅导,你就偷笑吧。”老头子冷哼一声。“你打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哦,我知道了。”张默点点头又侧身稍微俯下肩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起码开个口。”

      商贯中咽下菜。“因为我也想你教我。”

      “啊,好吧。”张默点点头,夹了块鸡肉入嘴吃起来。

      “你怎么跟你爷爷说的?”张默继续小声的说。

      “我………”商贯中开口声音又猛然截住,张默离他很近,几乎完美的肩颈线要刻在他的脖子上,那一股似有似无,像森林雾霾里的空气,流水的清冽,冷淡的如薄荷像针刺般扎进皮肤。

      张默的信息素闻不出是什么味道,却能形容的很广阔,很独特特别的气味,能让人只需要嗅到一点就不可能忘记。

      “什么?”张默扭过头,鸡腿骨里的脆骨咬的咔咔响。

      “我就简单的跟他们说是被人打,你们路过,但大概我爷爷他是猜出来。”商贯中清了清嗓子。

      “哦。”他点了点头,内心却已经忍不住骂娘,感情刚才老头是在套他的话呢。

      “那,大学霸,我的检讨你写完了吗?”张默把骨头吐出来。

      商贯中微微侧过脸,他想要再仔细嗅一嗅张默的信息素,太特别,完全凉薄的气味拥有着让人神情松懈的技能,只是张默离他比刚才还要近,却再怎么也闻不到那一股信息素的气味。

      隐隐约约,像一股风,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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