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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沙发上的林暖一脸悲愤，正准备冲着手机倾诉自己的委屈。
完全没想到电话另一端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迟疑地又看了一遍电话号码。
“没错啊……”
话刚说到半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不偏不倚按中了屏幕中间的红色按钮。
通话中断。
下一秒，林如灼拿过手机，正一脸凝重地打算好好跟小家伙强调一下不能乱动自己东西的事情。
谁知道林暖反而难以置信地先发制人。
“为什么不让我跟爸爸打电话？！”
“妈妈你跟爸爸离婚了吗？”
林如灼被这么一句话噎到吐血，都忘了纠正称呼的事情。
都没结婚谈什么离婚！
“没有……”
“那为什么爸爸这几天都没回家，而且他刚才电话里都没认出我的声音。”
林暖满脸都是质疑，到最后甚至有点迷茫和自我怀疑。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
小孩子天生敏感，他感觉到周围明明看似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手机号没变，妈妈没变，周围的环境好像也没变……
但与此同时，林如灼不愿再接近他，温执也认不出他的声音来，人们不再提起ABO、发情期与抑制剂。
他找不到变化的原因。
但这些变化让他觉得委屈又不知所措。
打给温执，本来是他寻求帮助的最后一个方式，但没想到反而加重了他的怀疑。
最后，林暖迷茫的目光移回了林如灼身上，怯生生地问。
“你们不打算要我了吗？”
林如灼的心沉了下去，原本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是了。
他向来冷漠无情，不在乎他人，暴躁冰冷，说话不顾别人心情。
为数不多的改变主意都在林暖面前。
“不是……”林如灼垂下眼睫，“他去出差了，大概是太忙了没有听懂，我……我前几天心情不太好，对不起。”
反正他谎话连篇，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哦。”
林暖还在迷茫，好像接受了他的解释，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然而紧接着下一瞬间，眼前的人凑了过来，两只手臂虚虚地绕住了他，背上也被飞快地拍了两下。
直到对方收回手臂，林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潦草的、略带生疏的拥抱。
只见刚刚抱了一下自家小孩的林如灼飞速地站起来，有点诡异地走向厨房。
刚才还在委屈的林暖看到这一幕，顿时忘了刚才的想法，嘿嘿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妈……哥哥！你同手同脚了！”
原本就处在僵硬状态的林如灼瞬间满脸通红，原本只集中在耳朵上的热浪瞬间席卷到了全身。
“闭嘴！”
他只不过是听了陈意的话想要做试验而已。
才不是心软了。
果然，小孩子最烦人了。
*
第二天一早，林如灼是被两个快递小哥喊醒的。
他拆开两人送来的文件，刚看清标题，还残留着的那点睡意就彻底消失了。
在他面前的是两张亲子鉴定报告。
一张显示有血缘关系，另一张也显示有血缘关系。
林如灼翻来覆去从头到尾把两页纸看了好几遍。
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林暖真的是他与温执的孩子。
草。
就算冷静如林如灼这时候也难免想骂脏话。
前二十多年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这一瞬间被全然推翻，一时间，林如灼也分不出男男生子和时空穿越到底哪个更离谱了。
他闭上双眼。
不就是家里多口饭吃，他应该养得起……吧？
说实话，林如灼自己心里也没底。
小孩本来就是销金兽，更何况现在林暖一时半会儿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少不了人照顾。
他自然是不能时时在家照看，但要请个保姆24小时看顾，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再加上侯恬与自己的日常花费……
林如灼正在计算自己的小金库还能维持多久，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来电。
林如灼迟疑了一会，生怕是侯恬那边的医生护士联系了他，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林如灼皱紧了眉头，“您哪位？”
然而下一秒，只听见另一端异常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林如灼：？
莫名其妙。
林如灼还没来得及多想，便看到了手机上纪景发来的消息，随即把这通电话丢在了脑后。
“沈导今天中午有空，你来吗？”
林如灼迟疑了一会。
“来。”
他并不喜欢应酬，但也不想一直接那些乱七八糟的通告。
更何况，对方还是沈久。
沈导全名沈久，最近声名鹊起的新秀导演，林如灼喜欢他的新剧，一直想请他来拍自己下部专辑主打曲的MV。
林如灼一直想找他碰面，想不到今天反倒是有了机会。
林如灼本来想拔腿就走，忽然想到独自待在家的林暖。
不过，保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来不及多想，他慌忙出了门。
见面的地方并不好找，是家小有名气的私房菜，等林如灼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停好车的时候，纪景已经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挥的都能出现残影。
看纪景朝一旁使了个眼色，林如灼心往下沉了沉。
在一旁还停着另一辆车，很显然，收到邀请的人不止他一个，而且现在早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先进了门。
“我倒是觉得不错。”
还没进门，熟悉的声音便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林如灼自嘲地笑笑，推开门，正好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现场有一瞬的寂静，直到对方再次开口。
“好巧，林老师也来了。”
“是呀，真巧。”
又是温执。
是啊，他们两个人的眼光本来就是异常相似的。
要不当初他们也不会那么谈得来。
不过说起来，今天的温执倒是比平时憔悴了点，好像是昨天没怎么睡好。
看到他出现，林如灼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如今温执的人气如日中天，这机会多半没他的份了。
尽管如此，人毕竟是来了，不好直接转头就走。
林如灼强忍着不适与在座的几个人握手打了招呼，一圈下来，手如同在辣椒水里泡了一个小时。
沈久看起来十分年轻，并不多说话，打扮得就像是个大学生，林如灼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
倒是旁边的制片人，一看就是在娱乐圈里浸润已久，身材大腹便便，还满嘴的油嘴滑舌，没过一会久劝起了酒。
坐在他旁边的林如灼自然首当其冲，成了最主要的受害者。
他喝酒在圈子里是小有名气的，倒不是多能喝。
而是他冷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往嘴里灌酒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新奇，就好像千杯不醉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翻江倒海的滋味有多难受。
酒席间吵吵嚷嚷，林如灼本就没什么胃口，三两杯酒下了肚，空空如也的胃就开始灼烧起来。
他倒是不想喝，然而偏偏喝酒就好像是那制片人的开关一样。
每喝一杯就往外秃噜两句关于合作的事情，三言两语说的他心痒痒。
然而心再痒也抑制不了身体的抗拒，在胃开始隐隐痉挛的时候，林如灼终于冷着脸摆摆头。
“这怎么行。”
制片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硬要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
一有身体接触，原本就不适的身躯更加抗拒起来。
他眼神冷了下来，然而在醉酒的迷蒙下，那眼神毫无攻击力，只显得软绵绵的。
制片人被这眼神勾到，表情更加迫切了起来。
“呵。”一声轻笑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然而然地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夺去了那只快要洒出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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