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豫

　　没过多久，三人合力把那人从刨开的坑中抬了出来。那人满脸都是灰尘，身上的血和泥早已分不清。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说：“麻烦你们再救一下我的家人。”那人一直再复述着，仿佛听不见杨一木等人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救援军也到了。有泸择驻军和荐安的自建军。杨一木看着穿着各式军服的人忙碌着，分清哪个是泸择驻军?哪个荐安自建军?伍莫凭借着记忆中图像指挥着救援，而伍莫的指挥毫无活泛，也就单纯地手一指，说：“那里有人。”说完便套起手套，俯身挪动石块。伍莫行动果敢、不容有错。几个人听了也不敢开腔，只能跟着做事。
　　魏朝本来在十几办公室后小房间里小憩着，突然被热线电话的铃声吵醒。这才知道发生大事，杨一木的电话却打不通，自己只能提着设备跑到现场。一到现场看见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杨一木和一群人在收拾现场的道路，心一惊，“你……你你怎么在这?你有……有受伤吗?”担心的话说得磕磕巴巴了。
　　杨一木被灰呛得喉咙发干，一讲话就扯着嗓子疼，便转了一圈，跳了跳，示意自己好得很。
　　“你不……不不会哑巴了吧?”魏朝走近，两只手放在杨一木脸上，想要扳开杨一木嘴巴，查看一下。
　　要不是没力气，他真想一掌劈开魏朝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豆腐渣。
　　“有没水？嗓子痛。”
　　闻言后魏朝连忙从身后的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了过来，在一阵咕噜声后。杨一木靠在一旁树上把刚才的经过全说了出了来。
　　“人都救出来没?”魏朝放下背包，把衣服袖子抹了起来。
　　“伍莫说集市里的人，全被救出来，商场里面就不知道了。”
　　“我接到热线电话之后，调查了一下资料，那个购物商场今年才修好，预计是年底营业，按理说里面应该不会有人员，但我也不敢确定。”
　　“但愿如此。你还有水吗？”
　　魏朝把背包里的仅剩的两瓶水取了出来。
　　杨一木越过一地碎石，便听见栾竞川和伍莫在说着什么。
　　栾竞川说：“现在受伤人数有十二个，全部送入医院救治。”
　　伍莫说：“现在不确定大楼内是否有人员，建议使用生命探测仪。”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
　　“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栾队长，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伍莫看栾竞川头上的包扎的布条还没换，上面不仅血液已经沁出，还布满黑色的污渍。
　　栾竞川凝望着在废墟上搬动碎石或者坐在一边记录的人们，只喃喃地说：“看着他们这样……救死扶伤，才觉得……原来他们是军人。”
　　杨一木走了过来，把水分别递给栾竞川和伍莫，“救死扶伤是医务人员，保家卫国才是军人。”
　　栾竞川知道杨一木又在跟他抬杠，就像以前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他本不用理会，装作听不懂。可另一种声音则会告知，如果他们都不在这里，那些伤亡者或许不会出现，可就算他们没出现在这，伤亡者也有可能会出现。只是实行一个方法能拯救一部人，而一部分人则会被误伤。他的内心还是怀疑的，他知道军人的使命是服从命令，但他归根结底还是悲悯的。栾竞川常说杨一木变了，不再是以前那样的赤心少年了，他又何尝没有改变，这么多年他也看不清错与对的界限。
　　栾竞川双腿跪下，左手扶住剧烈疼痛的脑袋，露出痛苦的神情。
　　伍莫和杨一木只听见一声闷响，像是□□在沙砾中磨砺。立即一人一边，两人将栾竞川扶起。
　　“在这里撑什么？赶快给他抬上救护车。”杨一木低声怒道。
　　栾竞川在上车之前命令伍莫全权负责救援工作，说完相关事宜。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杨一木说：“这些新闻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好好帮伍莫，他能力不错，但跟人相处这方面……不太行，这些都是人……”
　　“行了，你这是托孤吗?用不了这么废话，我还是个人，懂得了孰轻孰重。你就放的去吧！”说到最后杨一木还是忍不住怼了栾竟川一句。
　　“你……滚！”

　　魏朝看着杨一木灰头土脸的样子连忙让他歇着，一个人理所当然地挑起担子，忙着工作。最终杨一木奉行着休假约定，不碰工作。换了一个更为困难的工作——专心看着、照应着伍莫。
　　对于杨一木的照应，伍莫自然清楚，俩人眼神时不时的意外的撞在一起，然后回避。杨一木自认，理清了伍莫这人，看起是风轻云淡的人，实则是他的不善言辞、冷漠导致的。就军人来说，冷漠奉命的人比矫情纠结的栾竞川合适多了。
　　李鹏气喘吁吁地跑来，与伍莫互相敬了军礼。“基地里的生命探测仪都带来完毕，共有三台，听从指挥。”
　　“原地休息，等候通知。”
　　李鹏心里不解：“伍莫，这下面埋得都是人命，耽搁一分钟，生存机率就少一分钟。”
　　伍莫望向那座残垣断壁，静静地化为一块石头。
　　李鹏的成长在杨一木眼里是质的飞跃，那样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竞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栾竞川写检查式的教育，成效显著。
　　杨一木在一旁劝说：“大家忙了一个上午了，现在先安排休息一下，补充点食物和水，等那栋大楼的工作人员来了在做下一步部署。”
　　李鹏掉头看向旁边的黑娃，像是从墨水里捞起的人。心高气傲地质问：“你谁呀?”
　　杨一木用两手的衣袖抹了抹脸，说：“李少，是我杨记者。”
　　“杨……记者……杨哥你怎么在这！你在安川啊！你没受伤吧?”
　　“谢谢李少关心，我没事。就是现在，兄弟们都累了一上午先原地休息，调整一下。”
　　“好，听杨哥的安排”
　　“李少，就先麻烦你分发一下补给。”
　　“没问题，杨哥你先休息。”
　　安排完了李鹏，杨一木看向小军犬，只见他静默地站在那边，一直凝望着。中午的日头大，俩人都虚着眼。杨一木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日光也穿透而下，散落在废墟中，残破不堪的大厦裸露着它的身体，人们在废墟上坐着，安静的等候。
　　而杨一木则害怕，刚才会不会抢了小军犬的官威，导致后面合作不利。
　　伍莫自问自答般开口：“你找到了购物广场的负责人吗？”
　　“嗯……魏朝已经去找人，现在应该是来的路上。”
　　伍莫轻声轻气地“嗯。”
　　杨一木把刚才拿的吃的顺手地递了过去，“吃点吧，吃点才有力气干事。”
　　俩人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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