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碌凡尘

　　升月受邀参加了君后办的品茗小会，现场还有几位官家夫人和小姐作陪。
　　“殿下，我早想请您过来小聚，只是碍于诸事，一直未能如愿。”
　　“是我失礼，我客居于此，本应是我先来拜会主人家的，反倒是劳了你做此安排。”
　　“殿下不必客气，这亦是我应尽之礼。”
　　“是啊，能与殿下小聚，实乃我们的荣幸。”
　　几句话下来，既完成了寒暄，也尽到了礼数。
　　“好了，都不必拘礼了，既能聚首，便是有缘，大家都自在些，这里不论主客，就当是姐妹小聚吧，我们一同闲庭观花，一同品茗论趣，只管欢喜便好。”
　　姐妹们热情善言，亲切随和，逗得升月喜笑颜开。
　　“你们所说都太有趣了，我甚是喜欢。”
　　“殿下可知勇贯最大的趣事是什么？”
　　“是武猎吗？”
　　“那是男人们的乐事，于我们姐妹而言最有趣的当是秋月盛宴。”
　　“对呀，秋月之时，城中上下张灯结彩，百姓人家络绎来往，卓绝匠人摆台献艺，好生热闹。”
　　“还有天下无双的宴上斗诗，听闻今年群贤毕至，连百师之长魏先生都要来做主审，想必定能成就群英荟萃的盛况。”
　　“这次又恰逢中秋佳节，君上还要宴请百家。”
　　“如此场合，各家小姐早就翘首企足，为展风姿，皆在绸缪衣装了。”
　　“若殿下能参加，以殿下的盛世风华，必定能艳压群芳的。”
　　姐妹们连番诉说着秋月盛宴的乐趣，吸引着升月的注意。
　　“秋月盛宴，我早就有闻，今日听你们说了，我才知是这般有趣，既有热闹景象，又富人间情味，我是极想亲眼见见的，可惜......”
　　见升月犹豫，君后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好了，武猎之后，殿下便要返程，你们别再提扫兴之事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相差几天而已，殿下不可再多留会吗？”
　　“对呀，君上向来好客，定愿邀请殿下，殿下不能宴后再走吗？”
　　“殿下的行程岂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纵使君上有此美意，也是要遵循首辅安排的。”
　　“首辅大人亦是勇贯人，当知秋月盛宴难得，更该通融才是。”
　　“休要妄言，首辅自有决定，我们不得不从。”
　　“那殿下了，您若想留下，首辅便不敢拒绝吧。”
　　“殿下，我们真的很想与您一同参加秋月盛宴。”
　　“别再说了，你们这是在为难殿下。”
　　君后语气严厉，阻断了话题，气氛骤冷，姐妹们不再欢愉，只是将期盼的眼神递给了升月。
　　“她们说得有理，我也是想参加的，只是确有为难之处，容我再想想吧。”

　　今日启明也与几位公子有约，升月便没有过去，她直接回到了自己殿中。
　　踏进内室，便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夕霖赶紧用锦帕挡住了升月的口鼻，并迅速退到了殿外。
　　这一举动让守候在外的嬷嬷大感意外，她本以为这番准备能博得公主的心悦，却不料是这种效果。
　　“嬷嬷，这些檀香是哪里来的？”
　　“回殿下，这是君上特意送来的，有凝神养心之用。”
　　“嬷嬷，听闻你是宫中掌事，那你更应懂得侍奉之道才是。君上送香是关怀于我，我欣然接受，可这些时日，你侍奉在我左右，该知我体弱，我亦让夕霖向你说明过我有诸多忌讳，我鼻息不畅，不宜受刺激，嬷嬷却问也不问我，就在我的内室熏了香，不但做了我不喜之事，也错付了君上的好意，这该如何是好呢？”
　　“奴婢知罪，是奴婢擅作主张，请殿下息怒。”
　　这番言论令嬷嬷大感压力，连忙跪地认错。
　　“我是规矩多了些，可我一贯如此，要在我这里做事，便要顺从于我。”
　　“是奴婢愚钝，未能侍奉好殿下，请殿下处罚。”
　　“我并非要刻意刁难，这次我姑且不与你计较，如有再犯，必将重罚。”
　　升月和夕霖先去了大厅，等待着嬷嬷驱散香味。
　　平日里都是嬷嬷训斥他人，自从来了公主殿中，她反倒是成了处处受气之人。这令她在下人面前大失了颜面，可她又不能发作，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对内侍们也严加要求，令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首辅查看完武猎情况后，便开始着手张罗返程事宜，听取了君后汇报了准备情况。
　　“妾已着手准备物品，只是正值武猎和秋月筹备时期，确实是力薄见绌，请大人多予我们一些时间。”
　　“一切行程皆由陛下夺定，片刻都不能耽误，至于所列物品，我相信君后有能力筹备，若实在不能备齐，我们早做计划，缩减用度即可，绝不能影响行程安排。”
　　“我们怎敢委屈了大家，妾定当竭力办好大人交代之事。”
　　“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劳君后多费心了。”
　　“大人，你们这次真是走得匆忙，妾本想邀大家共享秋月盛宴的，可现在看来也只能留下遗憾了。”
　　“秋月宴好，但他们只是受命来参加武猎的，本就无此行程安排，错过了也不算遗憾。”
　　“大人说得是，妾也只是听闻公子们对秋月盛宴颇感兴趣，才起了成人之美的念想。只是大人，勇贯素有好客美名，若有人提出了想要参加的意愿，我们也是不好拒绝的，到时还请大人帮忙劝回。”
　　“既负王命，我定是会劝的，可我也并不能将人强行带走，若有人执意要留，我也只能随了他，只是有何后果他也必然是要自己承担的。”
　　“确实如此，妾明白了。”
　　“君后，你身居后位，识得大体，平日里亦有诸事操劳，现在还要为了他人的欢愉之事费心，可觉辛劳？”
　　“若是值得，那便不是辛苦，能为勇贯和君上效劳，妾甘之如饴。”
　　“有后如此，乃是君上的福气，当珍之怜之。”
　　首辅明白君后心思，她既要为之，那他也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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