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排球]令人苦恼的幼驯染

　　35.
　　排练遇到了瓶颈。
　　和天才少女对戏的那一段，红叶演不出被压制进而崩溃的感觉。

　　虽然还没有开学，但二年级们在暑假结束前半个月就回学校练习了。
　　但和搭档对戏的时候，红叶总是没办法准确地演出这一段的感觉。

　　——究竟少了什么呢？
　　离开社团时，还在思索着这一点的红叶遇到了外跑回校的牛岛。
　　电光火石之间，红叶抓住了重点。

　　“若利！”为了防止若利打完招呼就跑掉，红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这周末有时间吗？”

　　打完全中赛后，三年级的若利还没有引退，要准备下半年的JOC赛选手选拔。
　　今年JOC县内选手选拔也还要过段时间才开始，目前牛岛的训练还是日常的，等县内参加JOC的选手定下来后就没什么时间了。
　　牛岛看着被抓住的手，面上明显有些疑惑：“有。”

　　红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放开牛岛后双手合十：“有一段戏我遇上了点问题，周末你能陪我练习一下吗？”
　　为了减少被拒绝的几率，红叶又补充道：“不用念台词，只用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牛岛不假思索地点头，然后问道，“常盘？”
　　红叶：“……”
　　“忘了那件事吧若利！”

　　约定好周末去红叶家排练，两人一个回体育馆，一个回家。
　　等到约定的周日，红叶看着按照她的要求坐得端正的排球部部长，忘词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良久，直到牛岛不解地开口：“红叶，不开始吗？”
　　“……”红叶猛地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牛岛，“我有点紧张，先缓一下，再等等。”

　　她拿过剧本又看了一遍这段剧情，才再度坐回牛岛的对面。

　　这一段对手戏女主和天才少女演的是一对交谈的母女，母亲询问女儿升学志愿。女主演女儿，对手演母亲。明明分配到的是更适合的角色，却被对方的演技完全碾压了。
　　若利虽然符合了天才的人设，但性别和年龄饰演身份完全对不上，想要入戏还是有些困难。
　　——但是，面对若利时才能更近地体会到那股差距。

　　红叶闭上眼，想象对方是饰演母亲的天才般的对手，深呼吸缓缓放松，清空脑中的所有杂念，这才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人是谁？
　　是天生就适合打排球的若利，是坚定地带领白鸟泽赢下一场又一场比赛的若利，是让网对面的人恐惧的对手，是只是待在他身边都会让人感到不努力就会被抛下更远的若利。
　　是她……恐惧的、无法击败的对手。

　　“我想学法律……”
　　——你这样的人不行的，学了又能来干什么？当律师都吵不过对方。
　　排球场上，对面的对手的神情、动作，都在一瞬间变了。
　　若利从网的另一头高高跃起，追逐着空中那颗被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不是的，我是想……”红叶摇摇头，想要解释。
　　——你根本不适合这一行，换个专业，不然毕业后就直接去打工……啊，学IT吧，现在IT公司都很缺人。
　　饰演女人的少女站起身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红叶，不耐烦地打断戏中的女儿，以统治般的姿态逼迫着女儿服软，听从自己的命令。
　　女主人公刚被带入戏，内心升起胆怯与退缩，却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饰演控制欲极强的母亲的年轻女孩子。
　　年纪尚小的若利将球扣了过来，速度快得她根本没有看清。
　　去年的若利在场上将近乎配合完美的队伍的防御以蛮力轰开，败者无论如何挣扎也只是延长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天才的獠牙之下，一切都脆弱不堪。

　　“那是……什么啊？”红叶眼神中的退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般的绝望。
　　坐在对面的牛岛眉头微动，想要开口的瞬间想起了红叶只是在演戏。

　　“不是说根本没有学过系统的演戏吗，那刚才的是什么啊！只是看着电视就能学成这种程度吗！”红叶紧紧咬着牙，艰难地挤出声音，手也搭在了桌沿，用力地扣紧，指节发白。
　　“骗人的吧？刚才那是什么啊……”红叶的眼睛睁得异常得大，眼泪从眼眶边缘渗出来，直直地盯着对面，感觉自己连声音都因绝望而快发不出来了，“这样的话我算什么啊！”
　　——两年前夏天在全国赛场上的败绩。
　　——随着年龄增长能力越发突出的牛岛。
　　——从小就基本排球不离手的牛岛。

　　红叶狼狈地站起身，中途还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扶住了不由同样起身伸手的牛岛。
　　——少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女主。

　　红叶抬起头，紧紧抓着牛岛的手臂，手臂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痛苦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无力地张开唇，中途有几个音都成了气音：“既然是天才的话，就不要那么努力啊——”
　　注视着红叶神情的牛岛彻底怔住。
　　红叶甩开了牛岛的手，后退了几步，而后闭上了眼睛，微微喘着气。

　　“绪方同学，你……”牛岛站在原地，难得出现了犹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上前。

　　但红叶再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一副笑容：“帮大忙了，牛岛同学！”
　　——牛岛同学。
　　注意到称谓变化的牛岛神情微动了一下。

　　红叶没有注意到对方短暂的神情变化，分享着刚才的收获：“啊，那种感觉，完全记住了，下次排演的时候应该能够顺利！”

　　“刚才，你真的没事吗？”牛岛不放心地问道。

　　红叶推着牛岛坐了回去：“能有什么事，刚才都是演戏而已。”

　　牛岛沉默地看着笑容满面的少女，垂下眼没有继续追问。
　　——为什么这出戏要看着我演？

　　“啊，耽误这么久时间，若利要吃点什么吗？你们训练时常吃的能量果冻？家里还有大福，要吃吗？”红叶把一开始为了演戏收掉的水放了回来，然后问道。

　　“……果冻就好。”听见变回来的称谓，牛岛的眉头略松。

　　红叶把吃的拿来，觉得牛岛是为了陪她排练才来的，决定投桃报李：“今天你有其他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看去年世锦赛的录像。”
　　牛岛点头，等红叶打开电视放上录像后微微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红叶：“你还在看排球比赛。”

　　这里的比赛指的是专业级比赛的录像，红叶以前打排球的时候会搜罗这种比赛录像学习上面的战术。
　　红叶咬了一口大福，眯了眯眼：“习惯了嘛……而且不以选手的身份看排球，会有其他感受哦——总的来说就是会比以前带着任务目的看更开心。”
　　“你今天很奇怪哦若利，都不专心看比赛了。”红叶说完还奇怪地看了眼在比赛中途说话的牛岛。
　　“……”牛岛无言以对，想了想后实话是说，“刚才的练习，我有点担心。”

　　红叶差点被噎住，连忙灌了口水才把大福咽下去。
　　“……之前是有点嫉妒若利你啦，但现在已经完全不了。”红叶担心若利误会，想了想，“刚才的台词也不是我写的，只是剧情夸张需要，你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若利在赛场上超级帅气！若利能够一直打打排球，而且一直这么努力真是太好了！”红叶继续夸夸，“若利前几场比赛我都有看的！”

　　过了一会儿，牛岛才说话，语气十分郑重：“绪方同学。”
　　“嗯？怎么了？被感动到了吗若利同学？”
　　牛岛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屏幕中的比赛：“刚才意大利那一球可以倒回去重看吗，节奏有点快，我想再看一遍。”

　　红叶：“……”
　　“你自己去倒！”

　　直到牛岛要离开的时候，红叶把牛岛送到门口，双方告别时，红叶还在为牛岛那句倒回去重看而愤愤不平。
　　“绪方同学。”临走前，牛岛叫住红叶。
　　“怎么了？”红叶还在生气，瞪着他，语气不爽。
　　“我也很庆幸自己能打排球。”牛岛缓慢地说着，红叶意识到这是之前没等到的回应。
　　然后她听见若利说：“我也高兴认识你——不管你打不打排球。”

　　红叶突然想起很久前若利对她说的话。
　　——如果她能和他一起练习排球那就更好了。

　　红叶微微睁大眼，刚才那些微赌气的怨气烟消云散。
　　“你刚才一直不说话都是在想这两句话吗？笨蛋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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