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的世界

　　这家咖啡店人向来很少，调的味道也很独特，却意外地符合我的口味，算得上我在这里最喜欢的店之一了。

　　白兰点了一杯和我一样的。啧，加了超多的糖呢，罪过罪过。

　　玩家坐在高脚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偶尔余光扫过白兰又百无聊赖地收回。

　　遇到白兰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彭格列的世界这个游戏是没有联机这个功能的，一个世界只会有一个玩家存在。而白兰。。。他应该是玩家吧？玩家不确定地看向他，却看到了MIT学生的title。他这是变成NPC了吗？玩家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

　　白兰·杰索，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高中和大学的同学，似乎是唯一一个和我比较熟的人。

　　玩家15岁那年失去双亲，由大洋彼岸的亲戚抚养，在心灵成长的关键时刻迎来猝不及防的一记重击。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孤僻，沉默，符合刻板印象的卷王。而白兰，JEEZ，则是一个过于活力四射的意大利小屁孩。理论上来说，虽然我们是一个班的，但他根本没有理由找上她。而我也向来对这种避之不及。

　　玩家低下头静静地看向自己的手。如果那天我没有在滑雪场遇到他。

　　我上的拉德伍德高中云集众多富家子弟，亲戚虽负担得起学费，我却不想太欠人情。所以通常在寒假时玩家会在滑雪场打零工。这里活不算多，比较清闲，能赏美景能写作业，偶尔没人时还可以自己滑滑雪，是再理想不过的打工场所。

　　幸运的是，那天我找到了一份在一个高级滑雪场的分发护具工作，薪水非常可观。不幸的是，这里好像是我那些糟糕的同学们光顾的地方。

　　一道响亮的大吼声使大堂抖了三抖，我不耐烦地从贝叶斯函数中抬起头来履行半个员工的职责，又很快无趣地低下头。原来是特拉尔和他的跟班们。相当恶心的鼻涕虫和一大堆蛞蝓呢。

　　歧视和捉弄是不可避免的。虽然我有阴暗批的表象和所有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作为保护，但特拉尔从见到我那一刻开始就想方设法地作弄我。

　　躲不过的话，我会偷偷报复回去。一开始牵连他的学业，但这是个蠢主意，他又不是来上学的；于是我开始找机会让他丢面子。我化学物理学得都很好，通过一些物质的混合和小器件的摆放，我让他在运动会和舞会上出了不少风头；他和他的跟班找不到是谁做的，于是无差别地迫害每一个人。

　　他随心所欲地发泄自己，像一只中生代的无脊椎动物。他让我恶心，而像他这样的人在拉德伍德高中比比皆是。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只会坚定我建设社会主义的决心吧？我学会苦中作乐，也学会无坚不摧。

　　现在，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我面前，我面无表情地把他的钥匙牌递给他，然后波澜不惊地看到他又露出要整人的肮脏表情。

　　这次他要整的人不是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中又带了点厌恶。是那个意大利的家伙么。顺便解释一下，特拉尔最喜欢他这一款的。只见他招了招手，他们一大堆人就乌泱泱地朝那个小角落涌去。

　　特拉尔是拉德伍德高中高二年级当之无愧的霸主。他的父亲是哈佛的最大金主，母亲是沃德尔公司董事长的妹妹。不论面对哪个同龄人都有资本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这真是放屁。

　　我本可以冷眼旁观他被欺负，可是我看着他软绵绵的白头发有迟疑了。我纠结了片刻，就在那个角落形成包围圈，传来慌张抽噎的声音时，我叹了口气，合上了练习册。

　　看在他从不在小组作业上拖后腿的份上，我还是帮他一把吧。

　　我随手拿起身边的拖把，单手背着，好似握着一杆长枪，像是我很小的时候读到的镇守城池的女英雄。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这些年来受的折磨，顿挫和恶心的感觉一拥而上，看着眼前的衣冠楚楚，我终于知道那种孤寂是什么了。

　　我在寻找我的归属，我在思念我的祖国。

　　“特拉尔。”我站在人群开外，听到自己的声音划破死水，“你，是弱者。”

　　鸦雀无声。

　　很缓慢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我看着他颤抖的手，莫名有了种快感。

　　很久之前，我跟着我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学过一阵枪法。现在，正是用武之地。

　　打斗过程我不过多赘述，最后他灰溜溜地放狠话要开除我，我把拖把上的水一口气招呼在他的脑袋上。

　　打完后我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后果。被开除？失去工作？我突然很迷茫。这个世界，似乎很无聊。

　　我放好拖把，扫了一眼那个意大利男孩。他眼神平静寡淡，充斥着和我相似的空虚。

　　他突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兴味。那兴味越来越浓稠，令我不寒而栗。

　　我很快做出了判断，这个家伙肯定比特拉尔更可怕。我有些怀疑自己的多管闲事。

　　“你是谁。”他从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找出一把棉花糖。

　　我翻开练习册：“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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