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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7月11日中午，赵起、陈束吃完饭回到大厅，被值班人员告知，有人来认尸，已经在接待室等候。
两人急忙往接待室跑。
接待室里坐着一个女人，皮肤白皙，身材窈窕，双眼皮，妆容精致，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她穿着一件飘白色碎花的紫色连衣裙，脚蹬高跟细带白色皮凉鞋。
也许是因为紧张，女人双手一直紧紧绞在一起，看到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女人名叫闵惠，确认尸体正是她的丈夫——林海。
见到尸体的瞬间，她呜咽出声。
陈束递给她面巾纸：“您节哀。”
闵惠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谢。
死者林海，36岁，快捷出租车队白班司机。
据闵惠讲，7月8日林海就没有上班。
7月9日，林海还是没去夜班司机家里取车，电话又打不通，夜班司机只能联系闵惠。
擦了擦眼泪，闵惠低语：“没想到他竟然死了。”继而问道，“警察同志，他是怎么死的？”
赵起、陈束：“……”
陈束皱眉问：“你为什么这么问？一般人看到公告里写着从莫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都会以为是淹死的吧。”
闵惠一愣，忙说：“是，是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起道：“人都死了，你还能随便问呢？看起来你们的感情也没你表现的这么深嘛。你期望对方怎么死的？掐死、捅死、毒死、打死，之后抛尸到江里的？”
闵惠：“……”
陈束：“……”也不要这么凶残吧！
“如果对林海的死亡存疑，我们可以做尸检。”陈束看着闵惠，“这样能更准确的判断死因。”
“……我觉得应该是意外，毕竟他当天喝酒了……”闵慧拒绝尸检。
“当天？当天是指哪一天？”赵起追问。
“7月7号，”闵惠略忐忑，“我7月7号晚上10点30分左右给他打电话时，他说喝完酒了，正往家走。”
说着，她好像有了底气般，“夜班司机说他8号就没去取车了，这么一看应该就是7月7号出的事。”
“他喝酒却没回家，你没着急找他吗？”
“我以为他回他妈那里了，或者又被谁拉走了。”
送走闵惠，陈束说：“这个女人有问题。”
赵起点点头：“很有可能是谋杀亲夫。”
“没调查之前，不要早下定论，这样不利于办案。”
两人回头一看，孙卫东站在身后。
“师傅。”
“孙叔。”
孙卫东很严肃地对两人说：“办案就怕先入为主，这样你找线索的时候就会有偏向性，很可能把自己框住，错过真正的证据。”
陈束说：“师傅，我觉得这个案子很可疑，能立案侦查吗？”
“应该把那女人抓回来审审。”赵起鼓动。
“这谋杀案中，夫妻一方死亡，首先怀疑的就是另一半。关键是现有的证据都指向意外溺亡。家属又不让尸检，鉴证科那边也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那就只能按照意外处理。”孙卫东说。
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孙卫东觉得不能太打击小孩子，于是说：“再等等，这尸体不是没拉走吗？也许会出现转机呢。”
当天下午，转机出现了。
看着扑在林海尸体上痛哭流涕的老妇人和中年女人，闵惠显得很尴尬。
“警官，这是我婆婆和大姑姐，得到林海出事的消息后，就立刻赶过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尽快办理一下手续，早点让他入土为安，也让老人安心。”
“什么入土为安？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小贱人。”老妇人个子不高，动作却很迅速，听到闵惠的话，嗖地窜了过来，照着闵惠的脸就挠了下去。
赵起立刻伸手阻拦：“干什么，不准在公安局打架，快住手。”
陈束也手忙脚乱地上前拦人。
老妇人抱着陈束的胳膊哭：“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就这么被害死了。小贱人说我儿子是意外淹死的，这绝不可能。他小时候差点淹死，自那之后就不敢离水太近，他怎么可能是淹死的。”
老妇人哭诉：“我儿子可是老林家的独苗啊，孩子都没留下一个，人就没了。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为我儿子做主啊。抓这个贱人，让她去死。”
“妈，林海是喝了酒才出事的……”闵惠急忙辩解。
“你闭嘴，我家海子哪天不喝酒。怎么偏偏就这天出事了。”林海大姐林波抹了把眼泪，“警察同志，我们要尸检，这事肯定有问题。”
老妇人死死盯着局促不安的闵惠阴狠地说：“谁害我儿子，我就让她偿命。”
闵惠：“……”
看着又要争执起来的三个女人，赵起挑挑眉，对陈束说：“妥了，咱们可以尸检了。”
陈束：“……”
7月12日，法医鉴证处打来电话，尸检报告出来了。
赵起二人急忙去找蒋勤青取报告。
见到蒋勤青时，他正在办公室穿鞋带。
瞄了一眼赵起、陈束，他微抬下巴，示意桌上的文件夹，“那个就是了。”
赵起拿起尸检报告，一页一页翻看，看到死因时很是诧异：“不是淹死的？”
陈束一听，忙接过报告看。
死者气管内发现呕吐物，经检测成分与其胃内容物吻合。血液酒精含量180mg/100ml，未检见常见毒物反应。左脸颊有明显击打伤痕，后脑有青黑色点状痕迹，经鉴定为电击伤，其他未检见致命性机械性损伤。
死亡原因符合窒息死亡。
根据尸斑推测死亡时间为7月7日晚10点至7月8日凌晨1点。
“如果不是淹死的，为什么他口鼻腔会有蕈样泡沫？”赵起问。
蒋勤青掀掀眼皮，看了赵起一眼，又低下头将鞋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左右看了看，满意的将鞋放进鞋盒里。
“蕈样泡沫不是只有溺死才会出现，有些特殊情况也会有。”蒋勤青摘掉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2008年5月甘纳曾有一起案例，死者机械性窒息死亡，口鼻腔就出现了蕈样泡沫。分析原因与死者生前感冒、大量饮酒有关。”
他指了指尸检报告说：“这名死者生前就大量饮酒，还喝吐了。他气管里有呕吐物，后脑有电击伤，电击伤隐藏在耳后头发里，很容易忽视。我推测，他呕吐时被电击头部，呕吐物堵塞气管导致窒息，随后被抛尸江中。”
“这么看来是谋杀了。”赵起眼睛一亮说道。
“八九不离十。”蒋勤青分析，“一般电击位置在四肢，头部和心脏的位置是要尽量避免的。但这个凶手电击的位置是死者后脑。”
“第一种可能是当时死者保持下蹲姿势，凶手容易下手。二就是为了让死者彻底丧失行动能力，为达目的，凶手不介意对方是被电晕还是电死。电击后脑时，电压在120~150KV，持续时间超过4秒就可以起效。”蒋勤青拿着圆珠笔假做电击棒来演示。
他说：“尸体表面没有致命性机械性损伤，没有挣扎迹象，可见死者被电击后就丧失了意识。由其身上衣物的摩擦痕迹来看，也能证明这一点。根据电击伤来看，电击棍应该是比较老式的型号，现在的电击棍管控比较严，只有特殊部门才能配备。网上的那些即使可以电人，也不会造成青黑色的伤痕。”
赵起二人拿了报告，又来到侯大伟的痕迹检验科。
侯大伟40多岁，身材魁伟，白胖，看起来憨憨的，但手指很灵活，专业技术过硬，眼睛虽小，但犯罪现场的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只是胆子有点小。
见到两人进门，他立刻递给两人检验报告。
报告上写着，死者上身着白色衬衫，衬衫左侧腰部及腹部有微量蓝色物质，经鉴定为油漆。下身着牛仔裤，裤子臀部有磨损痕迹。左右脚穿棉袜，右脚鞋丢失，左脚穿白色运动鞋，鞋后跟部有摩擦痕迹，分析为拖拽所致。
侯大伟指着运动鞋后跟的“PG”两个字母的摩擦痕迹说：“死者鞋后跟的摩擦痕迹很新，整个后跟都有，上深下浅，显然不是日常摩擦能造成的，上面都挂丝了。”
他又拿着其他物证说：“衣领上检测到微量胃酸物质，推测是死者呕吐时沾染到的胃容物。另外蓝色的油漆与江边的栏杆上的油漆成分相同，但具体地点还没有找到。面积太大，你们需要进一步确定案发地点。”
“侯哥辛苦了。”陈束笑着道谢。
“客气啥，”侯大伟指着桌上林海的衣物，“本来我要送去证物处保管的，你们来了，正好帮我送去。”
“没问题。”陈束说。
见陈束答应，侯大伟明显松了口气。
两人拿证物时发现，证物都放在一个个透明的塑料物证袋里，没有物证箱。
赵起问：“怎么没有物证箱？这一件件拿太费事了。”
侯大伟耸耸鼻子，“这个，你们得问问高副队了。”
“哦，明白了。”陈束听了一愣，随后恍然，拿胳膊肘捅咕一下赵起，两人拿着东西往外走。
赵起拎着运动鞋和手表的物证袋，边走边说：“高副队谁啊？”他来警队两周了，只知道有个高局，不知道还有个高副队。
“你肯定没见过啊，他去培训了。他是高局的侄子，办公用品采购这块归他管。”
赵起挑挑眉，晃晃手里的鞋子：“他培训去了，警局就没有物证箱用了？”
“他这人吧，恩，比较爱操心……”陈束含蓄地说。
“哦。”赵起心想，就是喜欢指手画脚呗，“他只管办公用品采购？”
“不是，他还负责破案。”
赵起转转眼珠，问道：“很厉害？比潘正道厉害？”
陈束想了想说道：“这个嘛，各有所长吧。”
这是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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