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时间

　　【27】
　　醒来后，我躺在床上，内心很平静。望着天花板发愣，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没有起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蜷缩在床上。
　　2022年1月30日上午12点30。
　　不知怎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荡。
　　我不知道这会想要干什么，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我只知道，我有点不想见陆迟野。
　　可能因为爽约，可能因为没有在摩天轮那边等他。
　　莫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开门，邹遥，你醒了吗？”
　　敲门声不断。
　　我硬着头皮，走到客厅，握住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大敞的那一瞬间，陆迟野扑了上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后退了几步，腰部抵到了沙发上。
　　陆迟野趴在我的肩头，双手拢住我，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你去哪了？”
　　声音里夹杂着强烈的不满。
　　“恶心，想去卫生间，但是人多，就去了旁边的那一片树林。”
　　陆迟野没说话，过了几秒，松开我，走进了厨房：“我做饭。”
　　还生着闷气。
　　他抱的我有些使劲了，我揉了揉腰，坐在沙发上。
　　我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如果并不是在那一天下的毒，不可能能挽救这一切。
　　砒霜中毒很快就会发作，一定是疏忽了什么。
　　陆迟野端来了早饭，顺便泡了两杯柠檬水，坐下以后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我确实有些渴了，穿越的时候连喝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下毒。我一点一点靠近陆迟野。
　　“你还生气啊？”我试探地问。
　　“…没有。”他低头捣鼓着煎蛋，眼都没抬一下，一看就是不想理我。
　　我没好气道：“你爱信不信，我就是想吐，在众人面前太尴尬了，跑到别的地方去应急一下而已。”
　　陆迟野敷衍地答应着，神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没正面理我。
　　我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些什么，水喝的急了，没了食欲，靠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
　　大概是突然放松了。
　　醒来后，我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咂巴两下嘴，口里酸涩，大概是因为刚才喝了太多柠檬水。
　　一觉醒来快下午三点，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坐起来，穿上拖鞋，正走到客厅想喝点水润润嗓子，无意间就看到了那杯我喝剩下的柠檬片。
　　脑海里一闪而过，叶倾拿着的青柠软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怔住了。保持着弯腰拿水的动作没有动。
　　我感受到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会？”
　　【28】
　　陆迟野从另一间卧室里走出来。
　　而我还是没有动。
　　他眯起眼：“你怎么了？”
　　我转过身，因为情绪激动，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我知道是谁了。”
　　“谁？”
　　“路白的朋友。”
　　我和陆迟野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复盘整个过程。
　　“我跟那个男人聊完以后就睡下了，醒来以后叶倾拿着包青柠软糖，已经吃了大半了，我口中有一股酸涩的味道，我一直以为是没有喝水的原故。现在看来，不管是不是她投的毒，她都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喂了糖。”
　　陆迟野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了，别无他法了。”
　　“对了，那个司机为什么酒驾？你问了吗？”
　　“没来得及，想去找你，把大货车停在一边就没管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这次我就去问。”
　　“她对以前这件事有愧疚，那肯定不只是她一个人。”
　　陆迟野没说话，垂眼看着那片放在杯底的柠檬片。
　　“邹遥。”他突然说话了。
　　我应着，“嗯。”
　　“路白已经去世了，而她的遗憾却还在这个世间。”陆迟野后靠在沙发上，枕着胳膊，“她是上一个租户，不出意外，因为这场凶杀案所以这几年都没有人住。”
　　“嗯，对呀。”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陆迟野没有继续说了，只是和我对视着，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算了，来想想对策吧，那个叶倾身材高挑，确实是个当凶犯的好料子。”
　　“你怎么证明她是不是叶倾？”我又问。
　　“需要去验证一下，这件事就交给我。”
　　我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陆迟野挑眉看我。
　　“要是她真的是凶犯，那力气可大的很，你能打得过？”
　　陆迟野听后，哼唧两声，没继续谈下去这个话题。
　　在第四次穿越前，我都以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打不过那个叶倾，所以才不继续聊下去的。
　　“还是老样子，去完公安局后一切照常，你或许可以自己备一包软糖，在她给你喂下去前藏在舌头底下，但是你一定不能是睡着的。”陆迟野在纸上画了个大致的流程，“我去询问司机原因，你不用在游乐园等我了，我在晚上才能赶回来。”
　　“至于在什么地方见面…”我想着，陆迟野拿笔杆敲了敲我的手。
　　“我总会找到你的。”
　　【29】
　　第二天晚上，我们最后一次穿回2015年。
　　我跑到楼底，攥紧了拳头，看着那具尸体从空中坠落，砸在我的旁边。
　　血腥味使我兴奋，意料之中地，我与那个凶手对视，然后头也不回地开始跑。
　　只是我这次没在草丛里看见熟悉的人影，也不知道陆迟野身在何处。
　　…
　　邹遥跑到楼底前，我从单元门口进去，坐电梯上楼，到了3层。
　　而凶手，此时在4层的房间里，准备抛尸。
　　我埋伏在3楼的楼梯间，知道他会为了尽快捉到邹遥跑楼梯下去。
　　当那人跑到楼梯拐弯处，我掏出从路边捡的棍子，砸向凶手。
　　他眼疾手快，折腰躲过去，伸手握住棍子的另一头，用力将它从我手里扔了出去。
　　我的胳膊肘撞到了墙壁，发出闷响。
　　而他没有一点停顿，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把拽住她戴着的鸭舌帽，长发散落下来。
　　是女生。
　　她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有回头看我，只是更快地跑下楼。
　　我穷追不舍。
　　太黑了，她还戴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脸。
　　经过二楼时，声控灯正好亮了起来，不过并不是我发出的声音。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不受控制地往一户人家的门口看了过去———一个男生正站在那里，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身上就算穿着中学的校服也遮不住伤痕。
　　在罚站。
　　他也看到了我，面面相觑，只有几秒钟。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立刻转过头，想忘掉这一切，但是无果，走下楼梯几步，太阳穴突然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揍了一拳，我倒在地上，顺着几阶楼梯滚下去，昏迷了。
　　在1楼的楼梯间。
　　…
　　我到了海边有些时候了，却还是不见陆迟野的身影。
　　吹着凉爽的海风，只是第一次觉得有些冷了，靠着一个树桩坐下，裹紧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大衣。
　　我听着海浪的声音，睡在了沙滩上。
　　那一夜，我的被子是风。
　　大抵是吹了一夜，醒来时头疼的很。
　　挂了电话，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我侧过身，撑起胳膊肘才勉强站起来。
　　我清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沙尘，匆匆离开海滩。
　　陆迟野没有回来，他能去哪？
　　怕自己再睡着，我不仅买了水和饼干，也买了几杯咖啡。
　　一上午，我狂喝咖啡，与那个男人聊天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灌了一杯后，又拿了另一杯。
　　但他还是摆出他的微笑，装模作样地问问题，假惺惺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我没说几个字，一直在喝咖啡。
　　因为他对我并无恶意，所以我也放开了不少，翘着二郎腿洗耳恭听。
　　我听到他与路白妈妈的交谈声：“你家孩子很正常，下次就不需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
　　喝了些咖啡后，我躺在床上，果然没有那么疲惫不堪了。
　　有许多年没有用过老式手机，我随便按着按键，发现上次记下的电话号码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我小声念叨。
　　大概是因为时空的原因吧。
　　我习惯性看了眼时间。现在不过才11点，我之前居然能睡到两点。
　　“因为我有些嗜睡。”路白无奈道。
　　“…是不是因为吃药。”我想到她之前说，自己吃一些药物治病。
　　“嗯，没有很大的噪音的话，根本叫不醒。”
　　我躺在床上，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12:30。
　　“啊…还没有把糖放进嘴里。”
　　我把从便利店买的相同品牌的糖拿出来，塞进嘴里，藏在舌头底下。
　　才注意到，这软糖是有夹心的。
　　叶倾应该快来了。
　　12:50，我躺回床上，等叶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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