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恋爱脑的第n世

　　初春时节，苏堤两岸远远望去烟柳濛濛。气蒸水泽让湖面带上来一层烟雾。
　　桥边一男子左右踱步似有心事。
　　这几日两人见了他好几次，每次几乎都在桥头踟蹰半晌，近黄昏又讷讷而归。
　　孙玲就上前问：“这几日总是看见你，不知兄台可有什么心事？”
　　男人看起来刚及冠不久，眉目清秀。他有点拘谨，垂目答到：“我之前经常在桥上遇到一女子，一见钟情可当时年纪尚小不敢表露心思。每次都是擦肩而过没有什么交集，因此及冠后一得空便来这里守望，期许能再见一面，好叙情思。”
　　经典的风月剧情。孙玲想。
　　“不知兄台来了几回了？还未等到吗？”
　　“到现在约一年了，尚未等到。”男子长叹一口气。“不知她可否婚配，也许已经嫁了人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男人低声吟唱，神情真切。
　　李霜月有些不忍，便提出可以帮忙寻找她的下落。男人有些激动，磕磕巴巴地描述起了那女子的面貌衣着。
　　“她肤若凝脂，柳叶眉下是一双晶莹的的大眼睛。常着一身绿裳，绣有荷花纹样。”
　　“好的。”
　　三人告辞。

　　回到客栈后。李霜月先是算了一卦。
　　孙玲凑过来看了卦象。显示她还在西湖旁。
　　“这就很奇怪了，既然还在这里那多少两个人还能碰见……”李霜月疑惑道。
　　孙玲笑道：“这女子怕不是传说中那荷花成了精。”
　　李霜月放下茶盏：“为什么这么说？”
　　孙玲轻抿了一口茶说。
　　“约是四百年前出了个很厉害的国师。他是突然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大家对他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回到话题，相传他游历红尘时，曾于西湖旁点度一株荷花。后来那荷花又日夜吸收天地灵气便渐渐有了灵识，偶尔会化形上岸游玩。”
　　“这有点奇怪……那她后来为什么不再出现了呢？”
　　“荷花有根，大概率不是自己跑了。想来是她不愿化形了。”
　　“有可能吧。我刚刚这一卦并未算出死生，也许她死在了这里也未可知。这样就是个悲剧故事了……”
　　“如果真是荷花精只怕也会是悲剧吧……”孙玲小声嘀咕说。
　　下午两人又去西湖边上了一趟。她们找到了算出的位置。那是一处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荷塘。
　　“我看这里灵气并不是很充沛的样子……”孙玲小声说到。
　　忽然一道声音插进来，“你们是谁？”
　　两个人同时回头，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那人长相衣着与男子描述几乎完全吻合，艳而不妖。
　　只是……只是怎么下半身插在水里。李霜月默默吐槽。见到这一幕，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李霜月开口解释了她们的身份和来意，女子听了略有些惆怅。
　　“如你们所见，我不能离开这里太远。叫他别再来了，就说……我已经嫁人了吧。”她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几百年前就是在这里我被灵山法师度化，他曾告诉我，我在桥旁会有一段缘分。所以我一化形就经常去桥旁蹲守……几百年过去我都要放弃了，没想到又遇见他……”
　　孙玲打断她：“你这里灵气衰弱，你的灵力也不多了。你下半身在水里，不是不愿出来，而是你的灵力已经不足以长时间维持你化为人形了。”
　　“……是这样，只怕再次和他相见已是几十年后了。”女子苦笑了几声。
　　相顾无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后来遇到的一个僧人对我说的。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抱有那么大的贪念。”
　　说完女子复入水中，只剩下水面几痕波纹。
　　第二日西湖桥边，李霜月告诉男子那女子还未婚配，若有缘分自会再相见，让他不必再等。男人长叹一声，正欲归去——“那女子还说，如果对她念念不忘，可以去那边的荷塘观荷，见花如见人。她名中有荷字，若你愿意可唤她荷娘。”
　　话已带到，至于后事如何与她们无关。

　　几十年后，老人已然年近古稀。
　　一日他从荷塘回来，走到桥上忽然看到一抹绿色。跌跌撞撞地走近些，他混浊的眼睛忽然泛出泪水。时间染白了他的鬓发，扯皱了他的眉眼，却冲洗不掉那抹绿色。
　　终于又见面了，荷娘。他想。你还是那么年轻，可我……
　　还是不要再见了。
　　想罢，他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个倩影痴痴站在桥上，等一个不会再来的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对于彼此而言，对方都像是那水中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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