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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组队(大修)
刺鼻的血腥伴随着黄泉的阴冷,自地缝下渗透而出。
一群披着破烂斗篷的骷髅怪挂着腐烂的血肉闪现在门口。
刘湘维持着金光咒,在有限的光亮中,她看到了隐藏在黑暗里的那颗巨型人头。
“什么声音?”树妖进宝隐约听到几声阴森森的哼唱,顿时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绞痛,眼前一黑,竟似落入无尽深渊般可怖。
“这,这都什么东西?”李佑机敏地躲过一团不祥红雾,手指掐诀,欲引天雷下降,劈死这些邪祟。
“没用的。”刘湘脸色铁青,声音里憋着一股郁气,“这些是人孢,对天雷免疫。”
李佑念咒的声音蓦地一停:“啊?”
刘湘注视着门口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头中枢,嘴角提起一抹邪魅诡笑。
她抬起双手,葱白似的指尖同时在虚空中划出两道完全不同的复杂咒文,霎时间,咒文化作金光,逸散进黑暗,巨型人头见势不妙,忽地长啸一声,骷髅怪们纷纷上前,竖起一道骨墙,为人头争取遁逃时间。
刘湘猛喝一声:“禁!”
时间骤然停滞。
刘湘又冷哼着打了个响指。
只一秒,骨头墙便砰然碎裂,还未遁地的人头亦化作腐烂肉糜,被前方碎裂的骨头渣包裹成球,落入刘湘掌中。
刘湘盯着“镂空骨头球”看了会儿,径直走向关押血蝠的笼子。
血蝠满眼呆滞,显然被她诡异的手段吓出冷汗涔涔。
此刻见刘湘越走越近,牠更是吓得浑身哆嗦,极想装死逃避一二。
“你还真是好手段呀。”刘湘怒极而笑,反手将骨头球丢进笼子,慢条斯理地说,“还有什么别的帮手,一并叫来,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血蝠闻言,睁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喊:“想不到天上的仙子也会……”
刘湘不待它说完,打了个响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
血蝠被这似曾相识的笑容吓得一激灵,猛然想起“那位”的酷烈手段,马上将原本挑衅意味的话语咽回肚子,谄媚而不失木讷地赔笑:“都怪小妖眼拙,不知神使大驾光临……”
听闻“神使”二字,刘湘心里咯噔了一声又一声。
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颇为冷淡地说:“知道的还挺多,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血蝠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听要被灭口,立马怯生生地抬起斑秃的仓鼠脑袋,使劲儿眨巴起豆子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特别无辜,继而用可怜巴巴的声音朝“神使”表忠心,发誓绝不会将此间变故说漏出去。
刘湘当然不信,但也不是非搞死它不可,于是沉吟片刻,兀地打断对方源源不断的求饶:“不杀你也行,但你要换个主子。”
血蝠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意了。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更何况,都是卖命混生活,卖给谁不是卖。
刘湘听见它牛马般的心声,笑出了声,当即挥手,送上魂契大礼包一份,作为其识时务的奖励。
血蝠身上本有魂契,此刻被新魂契覆盖,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碎裂重组,它甚至来不及惨叫,便翻着白眼,疼死过去。
解决了血蝠的隐患,刘湘循着血味儿,找到了重伤的招财。
之前的袭击中,聂小倩被招财死死护住,除了受点儿惊吓,没有半分伤害。反倒是招财自己,浑身浴血,后背的皮肉都被撕下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内府的妖丹也再次受损,死气缠绕,吞噬着她为数不多的生机。
“谁说猫不如狗忠义。”刘湘心疼得落了两滴眼泪,将剩下的金丹塞进猫嘴里,而后又为其修补破烂的皮囊。
一盏茶后,定格的时间开始松动。
招财的身体也在时间重启的一瞬修补完好。
刘湘终于舒了口气,再次打起响指。
时间恢复如初,受到惊吓的聂小倩两眼一翻,直挺挺昏死过去。
没醒过味儿的招财还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猫眼,傻乎乎地摸索着背后本该剧痛的伤口。
“都处理好啦。”刘湘抱着肩,笑盈盈地说,“我说过,只要我在,保你们平平安安。”
***
刘湘用实力说话,不但令招财卸下心防,也让聂小倩看到了为一家老小申冤雪恨的希望。
面对刘湘的询问,聂小倩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从聂小倩口中,刘湘听到了另一个非常重要,也让她头皮发麻的消息——董家正在批量制造阴身血女,用以祭祀仙女湖底的邪祟,好成就其祖上传下的长生不老之术。
本来,抵死不从董公子的聂小倩也是要被做成阴身血女献祭的,但那主持祭祀的巫师说,她身负灵骨,是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若非早早破了身子,只需抽取灵骨换给董公子,便可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董公子闻听此言,自然悔不当初,直言不该贪那一时的鱼水之欢,坏了他董家百年的飞升大计。
巫师又说,不如将她炼成董家专属炉鼎,假以时日,举家飞升亦不在话下。
听到这儿,刘湘只觉一阵恶寒自后背蹿起,直冲天灵盖。
她手腕颤抖,差点没将茶水泼到身上。
聂小倩说到伤心处,稍微停顿了片刻,嘴唇抖得厉害,黑黝黝的眸子满是凄苦绝望。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低声说:“遭此凌辱,本该自绝……奈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
她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漆黑的眸子迸发出可以凝结成魑的恨意。
“我不能死,决不能死!”
她重重咬住嘴唇,嘴里充斥着铁锈的腥味。
“你当然不能死,仇还没报。”李佑替她说了出来,“仇人未死,你又怎敢先死。”
“不错,仇人未死,我怎敢先死!”聂小倩面色阴沉,眸光却十分凄然,“只恨那董家有仙人庇佑,即便化作厉鬼,想要报仇雪恨也是痴人说梦……倒是为了我,拖累了阿狸与柳先生……”
经过成婚当日的碾压局,聂小倩终于意识到敌我差距,也意识到自己为兰若寺带来多大的麻烦。她既愧疚又自责,只觉天下之大,再无她容身之地,更别提报仇雪恨这种天方夜谭了。
“说这些干嘛。”招财不耐烦地摆摆手,看向刘湘。
“不是你的错。”刘湘柔声说,“你一个弱女子受人欺负,本就……”
“可怜”二字未说出口,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女子注定了弱势的一方呢?
过了好一会儿,刘湘拧紧眉头,声音骤然变冷:“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除非拳头够硬,自己打出一片天来。”
聂小倩倏地抬头,泪汪汪的眼里满是刻骨恨意,不禁怪笑一声。
不等她说话,刘湘便继续说道:“利益面前,从来只有多与少,没有对与错。且天下没有白得的吃食,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聂姑娘,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聂小倩愣了会儿,迷茫的黑眸中仿佛烧起一簇幽蓝的火焰。
招财刚想出言提醒,就被身边的进宝捂住了猫嘴。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聂小倩平复好激荡的心神,郑重而坚决地朝刘湘拜道,“还请仙人教我!”
刘湘端起神仙架子,淡淡道:“道家有五术,山医命相卜,你想学哪个?”
聂小倩又是一怔,片刻后,闷声说:“我想学剑。”
年幼时,她曾听父亲说起过“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侠。在她心里,剑修都是强大而无畏的,正所谓一剑在手,八方云动,所向披靡。如今她不愿再为鱼肉,便要化身刀俎,悬上那些恶人的头顶。
“学剑呀。”刘湘想了想,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柄水玉剑,将之平放到聂小倩面前,“那跟之前的五术就不是一个价码了,你想清楚。”
聂小倩再次坚决地说:“是,我要学剑。”
刘湘幽幽叹了口气,手中出现一沓雪白的纸张。
她递给聂小倩,恹恹说道:“学成之后,为我四重天打工五百年,包吃包住无奖金,期间不得思凡,能做到吗?”
聂小倩毫不犹豫地答:“能!”
刘湘笑笑,看向面露愁容的招财进宝:“你俩呢,先签个三百年的劳务合同,咱们四重天包吃包住有奖金,只一样,想谈对象的只能在天上找,去月老殿备案,审核期也就五十年,能接受吧?”
招财进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可以。”
招财好奇地问,天庭不是不允许谈情说爱的吗?
“神仙确实该禁欲,但天条从未限制过仙人之间成就姻缘,只是不允许仙凡恋罢了。”刘湘顿了顿,用简单质朴的语言浅析了下二者的差别,“毕竟天庭的神仙们很少有生育需求,而仙凡恋大多会生很多孩子……你们看看人间的门阀世家就可窥见其中隐患,父母爱子必为其深谋远虑,可谁家辛苦修道是要上天为奴为婢的!久而久之,天下为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现在不就是个笑话吗。”李佑小声补刀,“……捅出的篓子,还不是要凡间修士来修补。”
听闻此言,刘湘只觉两颊微烫,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佑这才恍然失言,急忙冲刘湘拱手一礼。
刘湘垂眸避开,微笑着说:“你又没说错,不必如此。”
李佑不住干咳,语无伦次道:“你和他们并不一样……”
刘湘抿起嘴,取了杯仙茶递到他眼前:“道友有没有兴趣来我四重天修炼?”
李佑怔了许久,双手接过仙茶,撇嘴笑道:“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将这尘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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