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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停蹄
江初安跪了一夜,早膳未用,白允桓已经派白如松来通知他到自己书房。江初安试图站起来,但整个腿已经不听使唤,“白叔,帮个忙。”江初安冲旁边恭敬站着的白如松请求。白如松往前一步又退回去,“殿下慢慢来,不急。”
江初安现下全身只有一个右手能借力,又想着若是再拖延一会,他那严厉的父王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清清嗓子,试图用自己现在如同破锣的嗓子叫来人,“来人啊!救命啊!咳,咳咳。”
白如松站在一边,无奈上前扶起,“殿下,真的不急,你缓过来再去不迟。”
“不行。”
风无名听到江初安的喊声急忙进来,只看见江初安用一只手勾着老管家的脖子,两条腿虚晃,快步上前将江初安接过。
“白叔,快,快,揉揉腿。”白如松蹲下按着腿上穴位试图缓解,“裴玄约呢,快让他来看看我是不是废了!”江初安整个人只能任由风无名抱着,嘴上还不忘调侃自己。
“你就不知道换个姿势吗?”风无名对江初安无语。
“就一只手,很累的。”
白如松在江初安腿上按摩许久,“殿下,可以了。”
江初安用右手撑着风无名起身,“白叔,真厉害”,江初安蹬蹬腿,“走吧,去挨骂。”白如松闻言眼神闪烁,想为逍遥王辩解什么,但看着江初安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是沉默带路。
“风无名,你给小爷等着!”江初安头也未回。
风无名看着江初安逐渐消失的背影站了许久,转身去找宋彧攸。
怀远城的逍遥王府规模之大远甚在天和城的王府,是太祖皇帝亲自下旨让当时天下第一巧匠喻皓主持修建,没有采纳当时逍遥王“朴素简约”的建议,太祖执意修建了这座规模远甚亲王、仅略逊于皇宫的王府。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百步一轩,雕栏玉砌、画栋雕梁,足以看出太祖皇帝对逍遥王的重视和宠爱。王府中有一九层塔,传言其中记有天下诸事之详细、皇家秘辛。
江初安跟在白如松之后,看着身旁平湖之中满是莲花,阵阵清香扑鼻,“白叔,花姐今年做糖醋藕了吗?”
“还没来得及,三公子在汝州开了五间脂粉铺子,让落禾去管理。”白如松提起自己的女儿,满脸都是慈爱。
“哦,那今年怕是吃不着喽。”江初安有些失落。
“殿下若是想吃,今晚回去让我夫人做。”
“不用了,身体也不好,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情操劳了。”江初安果断拒绝。
白如松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江初安像似在想什么事,一路再无言语。
“王爷,世子殿下到了。”白如松站在门口通报。
“进来。”白允桓声音威严。
江初安推门,看都没看白允桓,进了房间直接撩袍跪下,“江初安拜见逍遥王。”
门外的白如松默默将门关上,走到院门处,守在门口。
“哼”,白允桓看着地上的江初安,“原以为你说话要等到中旬,竟不想这么早就能开口了。”
“心中有疑问,自然想着早说话。”
“难听。”白允桓并没有回应江初安的话,只是丢下这么两个词。
江初安闻言,握紧了拳头,嘴抿成一条线。
“听说你左胳膊废了?”丝毫没有关心,就像在问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会好的。”
白允桓轻蔑一笑,“你早知道风无名会来?”
“知道。”
“他和你通信了?”
“有邹沛在,如何可以。儿臣有自己的谍报组织,独立于逍遥王府势力之外。”
“踏白营,张济堂吗?”
“不是,你也查不着。”江初安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你以为宋彧攸和陆斯道就能替你逆天改命吗?”白允桓蹲下,看着江初安,眼中是别人未曾见过的狠戾。
“儿臣的命,您要实在想要,现在拿去。可既然您又不敢拿,那我做什么就不关您的事儿吧!”江初安不卑不亢。
“贱命一条,本王想要,自然可以,只不过想让你的死有意义而已。”
“王爷的死比儿臣更有意义。”江初安揶揄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生父。
逍遥王将右手高高举起,给了江初安一个清脆的耳光,“混账!一口一个儿臣,为儿为臣,你哪个配?”白允桓看着江初安,像似在看他最厌恶的人。
“祖父一生刚直,怎么生出王爷这样虚伪、奸诈的小人。”
又是一个巴掌,“注意你的言辞。”
“若是祖父知道那日在隐逸山庄喝下的参茶中有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下的毒,他还能喝完称赞王爷的孝心吗?”江初安语气不急不躁,仿佛再讲一件平常事。
白允桓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江初安的衣领,“江初安,你是等不及要死了吗?”
江初安冲旁边将嘴中的血吐出,“您哪里在乎百姓、九姓之名,您不过就是想用自己儿子的命为自己的光辉形象上在镶嵌一颗宝石而已。王爷告诉风无名只有他这四国联军,我足矣阻挡,甚至战后还可以扳倒程盛,那个傻子居然轻信于你,他怎知之后的皇属龙骑才是王爷真正的目的。”
白允桓一拳打在江初安脸上,揪着江初安的衣领疯狂摇晃,试图制止。
江初安没有停下,还在继续,“逍遥王世子因国丈程盛与敌勾结战死沙场,老王爷与九姓当家在隐逸山庄论事时中毒身亡,不论如何,逍遥王府受害者的形象已经成立,程盛自由皇上处理,逍遥王府以后继无人趁机退出朝堂;对九姓既往不咎,甚至上门赔礼道歉,让九姓紧随白家退出朝堂,这便是您的策略吗?”江初安冷笑,“这就是您当年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让刘成皋谋反的原因吗!让一个丝毫不了解神言十一谶的人当上皇帝,您又带领十姓退出朝堂,等到万民水深火热向逍遥王府求救时,揭竿而起,然后,您,白允桓,登基称帝吗!”
“够了!”白允桓将桌上的茶杯摔在江初安的面前,“本王可以容忍你的出言不逊,毕竟从小对你疏于管教。”
“王爷可看了符林关外一战的战报?”江初安自是知道他看了,“演习,我带了三万八千二百人,现在我有九千一百三十六人,能在之后再次成为一名合格士兵的不足半数。”
“又不会亏待家人,甚至待遇远超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有什么不满足。”白允桓看着江初安,将手背后紧紧握拳。
江初安不愿再和他争辩,“儿臣明日启程去天和城。”
“你去干什么。”逍遥王眼神微眯。
“儿臣去替父王扳倒程盛一族。”江初安说的是实话,但这只是此行的一部分,他还要将谢宁老将军的遗物送回谢府。
“呵,但愿如此。”白允桓不再和江初安说话,开始批奏折。
江初安见无事,“儿臣告退。”向后退了三步,转身向书房门走去。
“去见见你母妃。”白允桓的话传来,回应他的只有江初安的关门声。
白如松见江初安出来,脸上又有巴掌印还有伤,毫不意外,“殿下。”
江初安摆摆手,向着自己的房间步伐匆匆。刚进院,“白未几,白未几。”
白未几不知从哪里出来,“殿下。”
“将裴玄约找来,其他人若是来了,就说我去阿娘那里了。”
“是。”
裴寂然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初安穿着汗褂、短裈正站在书桌旁洋洋洒洒写着什么,表情庄重。
裴寂然将药箱放到桌上走过去,“在写什么?”
“哀悼亡魂。”
元延八十六年,会诸位于符林。绿树浓荫凉人,炎日天晴伤身。
壮士拳拳保国,将军甘为先死。怀以喜乐度日,不虞兵戈突至。
凉夜营地歌起,军士思绪万千。字字寻思故乡,词词追忆府宅。
自与君为袍泽,未曾恐于沙场。金戈铁马且至,何惧敌人恶悍。
林间暗,云遮月;万物啸,人潜行。战鼓起,风声唳;士惊觉,夜引弓。
挥刀一念半死生,腥风血雨泪涟涟。沙场征战尽归尘,岂顾身着红与黑。
裴寂然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回想起了符林关外,原是演习,整个营地其乐融融,倏忽间,战场厮杀,士兵一个一个倒地,庵庐营里全是伤员,有些人甚至没来得及救治便又被抬走,裴寂然不经意皱眉,脸上是化不开的哀伤。
江初安又重头看了一遍,将纸塞如信封,“白未几,派人交给顾无肆。”
白未几接信离开。
江初安回头发现裴寂然还站在原地,走到药箱旁,“玄约哥哥,我脸受伤了。”
裴寂然回神便看见江初安站在药箱旁,摸着自己的脸,满眼委屈,“又和你父王顶嘴了?”
“没有,只不过说了些真话。”
裴寂然闻言便知定是江初安又去挑衅了逍遥王,边给江初安抹药边扫了眼江初安的胸前,“你穿衣服能不能注意些。”
江初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汗褂,“天气这么热,透透气,伤好的更快,何况我院子里只有我和未几。”
“嗯,嗯,说得对,将这些药往你胸口和后背抹上。”裴寂然将两瓶药膏递给江初安,江初安直接撩起衣服,裴寂然无奈又将药膏涂上,还有腿上也给江初安敷了草药。
“我嗓子什么时候能好。”
“喝药五天,不喝药半个月。”
“那还是喝药吧。”
“我去给你抓药,今晚你泡个药浴吧。”裴寂然拿起药箱向外走去。
“嗯,我明天要出发前往天和城。”江初安起身。
裴寂然脚步一顿,回身看向站在房门口的江初安,江初安也看着裴寂然,眼神中满是笑意。
“玄约,离家多日,你回去看看伯母吧。”
裴寂然没有即刻答应,转身向外走去。
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江初安才回房间,掏出宋彧攸带来的信,他有种直觉,这信中写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犹豫再三,还是打开,陆斯道的信封里是另一封信,陆云的信,陆云对第二封信的道歉。江初安没看完,又将信塞进信封,像从来没有打开,放在枕头下。
中午与众人在膳厅用膳,江云淮自见到江初安脸上的伤痕,看着白允桓越发的不顺眼,一个好脸色没给,白允桓见自家老泰山吹胡子瞪眼,匆匆吃过饭借口政务繁忙退出去。吃过饭江家人启程回清州,江初安跟着送到城门口,江乐婉摸着江初安的左臂,神情难过。
“阿姐,不碍事儿的,裴老前辈说可以好的。”
江乐婉扑在江初安怀中,早已泪流满面。
江云淮看着自己的外孙眼神清澈,自己竟然不敢与他对视,看向一旁,“内力再恢复一段时间,日后应该自保不成问题。”
“嗯,祖父不用担心。”江初安又与两位舅舅和三位表哥寒暄一番。
“小初安,姐姐走了,你要好好吃药,身体健康。”江乐婉摸着江初安的头,温柔叮嘱。
“知道了。”
“初安,那我们走了,日后若是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江北渚等人和江初安一一道别。
看着马蹄声渐远,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之中,江初安上了白未几牵来的马车。
“薛宁遥!小爷来看你了。”江初安刚踏进院门就开始呼喊,“薛宁遥!薛若潜!”
薛宁遥阴着脸从屋内走出来,看着江初安咬牙切齿,“你还敢来?”
“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你居然还敢说问心无愧,江初安,你真是厚颜无耻。”
“我都已经将事情缘由告知于你。”
“那明明应该是你该干的事儿,何况还让,还让慕濯姑娘看见了!”
“那怎么办,你那段时间有伤,不能动武,自然应该你假扮徐家的姑娘,我去抓花贼。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慕濯姑娘在场。”江初安略过薛宁遥找了一处坐下,“我辛苦为你疗伤,为你治病,就让你帮我个忙,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我!”薛宁遥被江初安整的不知道说什么。
“隐门怎么参与进来的?”江初安转着茶杯。
薛宁遥看看他,又看看茶碗,“听说有人要杀你,隐门主动接的单子。”
“隐门接单必杀的规矩被打破了,怎么办呢?要不要杀了我?”
“疯子,哪有杀自己创建者的门派。”
江初安闻言笑出声,“回去之后多培养些新人,我这儿人手不够。”
“知道了。”
二人对坐望着院中发呆。
“起风了。”江初安看着海棠树,喃喃道。
“雨要来了。”薛宁遥起身走出房门站在廊下。
江初安看着薛宁遥瘦弱的背影,本是浪子,却为报恩扛下隐门诸事,将隐门带至如今这个地位,“若潜,去和慕濯姑娘提亲吧。”
“江初安的棋子还没有落完,我怎么能逃了呢?”
“这不是逃。”
薛宁遥不语,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狠狠地吸了一口,“不要想着将这些人置于身后,江初安,生死并没有多重要。”
“不重要么?”江初安低头,垂下眼眸,想要遮住眼中神情。
“轰隆”,雷声震天,薛宁遥退回屋内,江初安正在揉腿和胳膊,“你这伤阴雨天疼啊。”
江初安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疼。”
“就这还要去天和城,斗得过吗?”
“薛宁遥,你那张嘴不行就闭上,别出声,惹人厌烦。”
薛宁遥“哼”了一声,“你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启程。”
“隐门不用派人了,我让别人跟着就好。”
“知道了。”
江初安被白未几护在伞下,步伐匆匆,猛地回头,“若潜,你如果不好意思,那我替你去和慕濯姑娘提亲。”
“不用!”薛宁遥看着江初安嘴角挂着的笑和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多有触动。
“殿下,换身衣服,都湿了。”白未几从衣柜中找出一身衣服放在床边,开始给江初安解衣
江初安看着湿淋淋的肩膀,原本可以用内力的时候,直接烘干便好,现下却只能换衣,“你用内力烘干。”
“两位前辈不让殿下输送内力。”
江初安只得听从,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仍有白未几为自己揉腿和胳膊。
“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宋先生自清晨出去还未回府,苏军师午膳后出去也未回府,裴公子在丹室,顾二公子回顾府了,风公子在房间,还有······”
话未说完,江初安打断,“杨慕予呢?将他找来。”
“在王妃处。”
“找来。”
“是。”
白未几将江初安扶起身,退出去,正准备去找杨慕予,又被叫住,“齐文白还没回来?”
“未接到大公子和齐公子回府的消息。”白未几说完又往外走。
江初安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捏了捏,又揉了揉,长叹一口气。府中大哥和二哥不在,三哥在外经营店铺平日更不在家,四哥去了雪乡,这王府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待。
一盏茶的时间,杨慕予到了,江初安让白未几退出去,杨慕予摘下斗笠和面纱。
“每天戴着不热吗?”江初安看着杨慕予额前被汗已经浸湿的碎发。
“夏天热,可家规不敢违。”
江初安没想到杨慕予会回答,抬头吃惊的看着杨慕予。
“看什么?”
“看未过门的妻子。”江初安示意杨慕予坐下。
杨慕予坐在床边开始给江初安揉腿,“油腔滑调,怪不得有这么多人跟在你身后。”
“慕予,你回安阳城可好?”
“阿娘说,要跟着你,你走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你我还未成婚,不必如此。”
“阿娘说若是让他们和你待久了,你可能就会悔婚了,到时候我就要出家为僧了。”
“伯母深谋远虑,可你杨家家规是何人所订,为何被退婚就要出家?。”
杨慕予不语,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江初安看着杨慕予眼泪噗簌簌地掉下来5,砸在自己的腿上,心中烦乱。
“初安,你若是真不愿意,我可以去当和尚。”杨慕予委屈。
江初安急忙劝解,“自是愿意,只不过明日要去天和城。”
“你是担心我长途跋涉、身体吃不消,才让我回安阳城?”
“是,也不是,这次有大事儿要办,人少带些。”
杨慕予低头轻笑,原来自己是可以随时扔下的人,抬头看着江初安灿烂一笑:“初安哥哥,回来便来安阳娶我吧”,似乎怕江初安不愿,“我不介意你再娶侧妻、纳妾,即使是女的,我也不介意。”
江初安被眼前少年晃晕了眼,这般好的人为何要和自己紧紧牵绊,他本应有更好的人生。未出世便被先皇下旨与自己订亲,从小便听着“小少爷若是女孩就更好了”、“小少爷竟然要做他人妻”、“粉雕玉琢竟要嫁给他人”等各种话,江初安自己倒还好,毕竟是“娶”,而杨慕予是“嫁”,期间苦楚旁人何知。
“好啊。”江初安牵起杨慕予的手。
“说好了啊,那明日你出发前往天和时,我便回安阳城。”杨慕予似乎怕江初安不讲信用,又拉勾发誓才作罢。
“嗯。”江初安被杨慕予揉着困意袭来,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一只蝴蝶落在自己的嘴上。
夜半时分,江初安才醒,看着满屋的人,头痛不已。
“安伯为何不让我去。”顾挽枫见江初安起身,抱着剑站在床前,直白询问。
“你想守在南疆,还是去塞北?”
“嗯?”顾挽枫脑子一时短路。
“你去了,皇上定然不会让你再回来了。”江初安揉揉左胳膊,“你还是去把无当卫重新组建起来吧。”
顾挽枫的满腹委屈被江初安轻松化解。
江初安见风无名似乎想说什么,从枕头下面摸索一番,找出一枚墨色玉佩,抛给风无名,“你去这儿,好好干,就当赔罪。”
风无名将玉佩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嗯,放心。”风无名拿起身边的鸿云径直出门。
苏煜并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着江初安温柔地笑着,看够了,冲江初安摆摆手便出门,他要即刻起身,才能安排的稳妥些。
裴寂然见苏煜出去,将两个药箱放在桌上,“药浴已经准备好了,你记得用。这一箱子是你腿上和身上的药,这一箱是你眼睛和嗓子的药,我都在上面写了字。”又从身上掏出两瓶药膏,“这个你记得用。”话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江初安,也转身向外走去。
“安伯,平安符呢?”顾挽枫抬头询问。
江初安从枕头下拿出挂在脖子上,顾挽枫见状,得意一笑,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宋彧攸见江初安将众人安排妥当,杨慕予又似乎无意离开,自己摇着扇子离开。
“慕予,别愣着,扶我一把,裴玄约的药浴不能浪费了。”江初安冲一边坐着发呆的杨慕予说话。
杨慕予的思绪被打断,却也并未面露不满,扶起江初安,跟在江初安身后去了沐浴的地方,江初安转身冲他张开右臂,杨慕予上前一部抱住。
江初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慕予,脱衣服。”
杨慕予被自己的行为羞红了脸,低头匆匆将江初安外衣解开,走开坐在门外台阶上。
江初安看着杨慕予落荒而逃,只觉有趣,讲剩下的衣服脱下,只留亵裤。杨慕予听到江初安进去的水声,不禁脑海中浮出画面。
“明日派一队铁甲卫护送你回去。”
“嗯。”
杨慕予看着满天星空,眼神不觉温柔下来,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江初安。”
“嗯?”
“今天是七夕。”
“你看到牛郎和织女了吗?”
“看到了。”
“他们在干什么啊?”
“牛郎牵着牛,织女拿着一竹篮吃食,两个人正在走鹊桥,织女笑得很开心。”
江初安许久没回应,杨慕予听到江初安出水的声音,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安静许久。
“你进来。”江初安声音听着很愉悦。
杨慕予以为江初安要什么东西,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给你。”江初安将一个略丑的同心结交给杨慕予。
杨慕予看着一边柜子里抛出来的各色各样的绳子,“你刚编的?”
“嗯,用手和嘴编的,丑些,你别嫌弃。”江初安抬手摸摸鼻子,眼睛看向一边。
杨慕予用眼神将江初安上下扫了好几眼,“很好,我很喜欢,你泡药浴了吗?”
江初安同手同脚向药汤中走去。
杨慕予笑弯了眼。
二人同榻而眠,杨慕予侧身看着江初安,一夜未眠。
第二日,府内冷清许多,白如松指挥着下人将一堆东西放在马车上,见江初安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江初安,“殿下,这是糖醋藕。”
江初安接过向白如松再三道谢。
“殿下,王爷让您将今年进贡的物品一起带上。”
江初安看着马车后的十余量马车点头。走到一边,将杨慕予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远去才上了与宋彧攸的马车。
宋彧攸看着白未几放在马车中间的两个箱子,“裴寂然的药?”
“嗯。”马车开始行动,江初安撩帘看着王府大门,只有白如松笑眯眯的摆手送着自己,“白叔,你回去吧,谢谢婶婶的糖醋藕。”白如松擦擦眼角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又见江初安摆手,这才停下,但还是站着看着马车远去。
宋彧攸见江初安放下帘子后满脸失望,心知为何,“裴寂然的什么药,怎么这么多?”说着将药箱打开,映入眼帘的红色物品让宋彧攸的笑僵在脸上。
“同心结啊,真好看。”江初安拿出来,“但是好大啊。”
宋彧攸看着江初安比划着放在哪,脸色郁黑,但手还是护着江初安。
“挂在这儿”,江初安选好了地方,“先生,帮我绑在这里。”
宋彧攸无奈起身绑好。
江初安看着同心结来回摇晃心情好了不少。
马车驶出城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天和城城门上,一位国色天香的温柔女子趴在一位气势威严的人怀中看着马车痛哭。
碍于江初安身上的伤和天和城内的形势,走了十二天才到了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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