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师门靠答题苟活

　　一条成人宽的爆仗从村头一直铺到花神庙，吉时一到，便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白色的烟雾中夹杂着刺眼的火星。爆仗爆开的声音越来越大，孩子高兴地跳起来鼓掌，妇女捂着婴儿的耳朵，每一个村民都喜笑颜开。

　　从花神庙垂下一根麻绳，上面绑着爆竹的礼花，礼花下倒吊着一头肥胖的农家猪。那头猪还在不停挣扎，它却不知，礼花燃爆后，它就要被祭神了。

　　火舌舔至花神庙，最后一口把礼花吞掉。

　　“嘭——”

　　随着一声烟花炸开在半空，花神祭祀正式开始。

　　先是各样的舞蹈，后是每个村民的拜祭。

　　最后，村长拿起一把长刀，在大家的呼喊声中一刀割破掉在祭坛上的猪的脖颈，底下的人动作熟练地拿盘接着从猪身上留下来的血。

　　猪狰狞地发出喊叫，四肢抽动，但架不住绳索的坚韧，最后蹬了蹬脚，在村民的欢呼声死去。

　　几个壮汉从花神庙里抬出一缸白花花的大米，一个村妇把猪血泼在上面，用木棍用力搅拌，很快猪血染红每一粒白米。壮汉再次把米缸抬回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带着热腾腾的猪血米饭回来。

　　村长亲自给每一位村民打饭。

　　听村民说这是泗花村的传统，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每一年都有这样一个特定的仪式。

　　吃了这碗猪血饭——福寿绵长、荣华富贵。

　　“仙君大人，你们都尝尝。”村长朝夏霁初等人说道，身后的村妇每人给了他们一碗猪血饭。

　　外门弟子低头闻了闻，奇道：“不但没有腥臭味，想不到还特别香。”

　　一直给他们做饭的村妇自豪地笑着说：“仙君大可放心吃，我这手艺是从我太奶奶那学回来的，传了好几代，保准好吃！”

　　夏霁初看着碗里的猪血饭，葱花蛋黄点缀，里面还有一块大褐色的猪肉，色香味俱全。这手艺放在外面的大酒楼，也是一绝。

　　“师姐，你可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夏霁初不禁一笑，就你们这班小馋猫，恐怕只要到你们嘴里，你们不管什么都会喊好吃。

　　“仙君，你快趁热吃。”村长眼神期待，身后的几位村妇也一同笑着看向夏霁初，似乎等着夏霁初的夸赞。

　　夏霁初接过筷子，正想吃上几口尝尝咸淡的时候，忽的在嗅到饭菜的瞬间莫名一阵反胃，转身扶着墙脚当场呕吐。

　　夏霁初的动作惊吓到所有人。

　　“仙君，你怎么了？”村长第一个冲上来，担忧道。

　　其他外面弟子也一涌而上，“没事吧，师姐。”

　　夏霁初摆了摆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笑着跟大伙说没事。她扒了几口猪血饭进口，又继续呕吐，这次反应更强烈。

　　“师姐，你吃不习惯就别吃了。”

　　“对啊，师姐，别吃了。”

　　外面弟子相视一眼，夏霁初娇生惯养，这放在封洛山人人都知道，猪血饭虽然好吃，但放夏霁初身上又怎么比得上平日吃的琼浆玉露。要是吃出病来，麻烦就大了。

　　夏霁初也不想勉强，于是苦笑道：“村长，这饭我就不吃了……”

　　“哎呀，那怎么行，人人都得吃的。”一旁的村妇忽然急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引得附近的村民全部看过来。

　　“仙君，您就尝尝吧，以往来咱们泗花村的仙君都会吃，您不是第一个。”村长劝道，“这碗饭可是我们的习俗，您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就吃一口可好。”

　　不少村民捧着碗里的猪血饭看向这边，他们的眼神淳朴，似乎在奇怪为何仙君不肯吃他们视为珍宝的东西。是仙君在嫌弃吗？

　　夏霁初深呼吸一口气，硬是吃了一口，闭着眼睛往肚子咽。

　　看着夏霁初喉咙吞咽的动作，村长高兴地连喊了几声好，旁边的村民们也松了口气。

　　“哟，吃什么吃得这么上瘾？”南裴夙带着几个守卫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看了眼外门弟子的碗，不屑道，“原来是猪食啊。”

　　村长表情明显不悦，但出于地主之谊还是一同邀请他们，“各位也尝尝？”

　　南裴夙本来想嘲笑夏霁初的，但不经意间瞄了眼猪血饭，喉咙吞了口唾沫，好像真的挺好吃的模样。

　　他接过猪血饭的同时，夏霁初又开始呕吐，他冷哼一声：“没出息。”

　　“啪嗒”一声，守卫忽然伸手打翻南裴夙的饭，冷声道：“公子，这些脏东西不适合您吃。”

　　南裴夙刚想发难，却被守卫沉沉的声音打断，“公子，您不能吃。”

　　南裴夙一顿，蓦地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饭。

　　“我们泗花村虽然讲究来者是客，但也不允许别人玷污我们圣洁的花神。”村长怒道，“如果你们不吃，就请你们离开我们泗花村！”

　　话音刚落，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拿着木棍围了上来。

　　守卫态度强硬，“公子，我们需要离开这！”

　　南裴夙刚张了张嘴想和夏霁初说些什么，便被守卫一把拉走。

　　夏霁初疑惑地看向南裴夙离开的背影，南裴夙身边的守卫绝不是一般人，他为什么要带南裴夙离开，南裴夙离开前又想对她说什么？

　　一阵清风拂面，但夏霁初却感到有些寒冷刺骨。抬头看向日出的方向，明明霞阳万千，卷云瑰丽，可为什么她却有些发寒？

　　“师姐，你怎么了？”

　　夏霁初摇头：“可能感染风寒了。”

　　“师姐，你要不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我先回去，你们不用管我了，自己去玩吧。”

　　***

　　夏霁初一觉醒来，已是月落乌啼。这觉睡得她昏昏沉沉的，浑身不得劲。推开门走出去，村长家一片漆黑，除了她的房间有一点星火，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夏霁初嘟囔：“怎么玩了一天都不回来，不是说今晚还要学习吗？”

　　她蹲在溪边泼了把水到脸上，清凉的溪水带走一天的混沌。夏霁初盯着水流缓缓绕过竹，再叮咚叮咚地轻轻打击石头，最后流入村子，直至被黑暗吞噬不知去向。

　　不对！

　　夏霁初跳上屋顶，俯视整个泗花村。

　　没有一家人是亮着油灯，整个村子仿佛睡着了。

　　黑暗、寂静、凉意一同袭来。夏霁初背后渗出一身冷汗，外门弟子呢？他们都去哪了？早上才举办花神节，怎么现在却安静得可怕？就算村民早早睡觉，也不可能偌大的村子只剩下乌鸦叫声。

　　犬吠、猫叫、孩子哭声全都没有，这不正常！

　　【听力题即将开始，请考生做好准备】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夏霁初识海里响起。

　　夏霁初：“！！！”选择题还没做完，怎么跑出个听力题？

　　【听力测试现在开始。】

　　夏霁初急了，现在可不是做题时间，外门弟子被她弄不见了，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把人平安找回来。还有泗花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也要弄清楚。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诡异的铃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声音空灵悠长，飘荡在死寂的泗花村上空。

　　夏霁初只身一人，向村子走去。走在街道上，云埋月色，沿街的灯笼随风左右一晃一晃飘荡，阴风卷起地上的破烂纸屑打在夏霁初脸上。这些纸屑是早上村民祭祀用的，不过数个时辰，便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没有烛光，这条路变得很暗。宽敞的街道只有一人的脚步声，风吹打在村子里，却仿佛成了凄厉的惨叫声。

　　经过一家农户时，夏霁初停住脚步，她过去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推开，里面却响起了门栓的响动声。她接连推了十几户，都是如此。

　　原来每户人家里面都有人……

　　只是他们都不出声，装作里面没人。

　　敲了敲门，“有人吗？”

　　无人应答。

　　为什么？夏霁初拧眉不解。

　　她出来之前已经仔细推开过村长家里每一扇门，但都没有人，外门弟子又去哪了？

　　“叮铃铃……”

　　又是那铃铛声，而且愈发接近。

　　“喂！夏霁初！”

　　夏霁初抬头望去，眼神凌厉如剑，猛地射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南裴夙趴在屋顶，朝她挥手。

　　夏霁初身形轻盈，借力踩了下墙壁跳上屋顶。南裴夙狠狠地把她往下拉，示意夏霁初趴下。夏霁初不解，但还是照做。

　　她瞧见南裴夙鬼祟的模样，不禁也跟着轻手轻脚起来，压低声音骂道：“干嘛？人吓人能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南裴夙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你还是闭嘴吧，你再啰嗦下去，你的师弟师妹就快成死人了。”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南裴夙忽的屏住呼吸，指了指下面的街道。夏霁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霎时愣住。

　　几十个身穿白衣白裤、头戴白帽的人缓缓从远处走来，八人抬一棺。队列整齐有序，放眼望去，足足有二十几个棺材，队伍旁边还有几个人撒纸钱。但他们动作僵硬，行动起来却诡异地一致。

　　最前头的棺材在夏霁初和南裴夙眼前经过，夏霁初注意到棺材上插着一个铃铛。铃铛“叮铃——”一响，抬着棺材的人跟着走两步。

　　夏霁初传音：“这些人是谁？”

　　南裴夙摇头，表示不知道。

　　夏霁初：“我师弟师妹呢？”

　　南裴夙：“在棺材里。”

　　夏霁初：“！！！”

　　【听力测试结束，下面开始听题。】

　　刚才播放的挽歌，是为谁而唱的？

　　答：

　　夏霁初：“？”我耳聋了吗？歌呢？哪来的歌？

　　“你听到有人唱歌吗？”夏霁初懵懵地转头问南裴夙。

　　南裴夙：“没。”

　　下面经过的一行人本已经逐渐远去，但在队伍最后一个人忽然停住，他缓缓回头，朝夏霁初和南裴夙的方向看去。

　　白衣底下的人如同树枝般干枯，眼珠子凸出，脸色惨白。忽的，他朝夏霁初和南裴夙咧嘴一笑，猩红的舌头从嘴巴滑出，与他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

　　“叮铃铃”铃声愈发急促，仿佛是在催促。

　　那人歪了歪头，发出“喀喀喀”的渗人笑声，转身摆动僵硬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夏霁初&南裴夙：“……”忘传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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