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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宋晓柠都是在相亲中度过的。
对于相亲，宋晓柠以前很抗拒，现在倒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年纪大了，见得多了，她越来越觉得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相比于感情，更像是生意。
特别是相亲，更是明晃晃的将那些被爱情隐藏着的利害关系全部摊开在桌面上，赤裸裸到有些残忍。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虚伪。
宋晓柠这样想着。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没有爱情包装的‘生意’会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宋晓柠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个事业单位的小领导，三十多岁了，个子挺高，身板也挺壮实。
两个人约在了一个粤菜馆见面。
宋晓柠长得漂亮啊，男人一见她眼睛都直了，态度便也十分热络。
不管是开车门、拉椅子，他都十分主动，绅士范十足，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宋晓柠对他印象也挺好，至少打眼儿看上去收拾得挺干净立正，也有做身材管理，只是这样，就已经比大部分男生都强了。
两个人的谈话也挺顺畅。
主要是这个男人许是在单位混得久了，性格很圆滑，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极有分寸，这就让人感到相当舒适了。
只有一点，和他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跟领导谈话。
这家伙说话时候总是在不自觉的打官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职业病。
饭吃到一半，宋晓柠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男人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打给我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冰冷，满满的不耐烦，哪里还有半点面对宋晓柠时的温柔笑意。
呦呵，有情况啊！
看到这个场景，宋晓柠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侧身躲在了餐桌旁的屏风后。
对面的女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男人冷冷的呵斥：“9年又怎么样？现在的你还能配得上我吗？”
“我现在已经当上办公室主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都30岁了，要年纪没年纪，要钱没钱，我怎么会跟你结婚？你觉得现实吗？”
……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就有点大了。
这叫什么？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我陪你恋爱长跑，你嫌我人老珠黄？
宋晓柠张着嘴，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不禁感慨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男人很快便挂断了电话，宋晓柠又躲了一会，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施施然走出来。
“宋小姐，您回来了。”
在面对宋晓柠的时候，男人又是一副殷勤亲切的样子。他快速站起身，帮助女孩拉开椅子，然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张先生，您说您今年33岁了？”
宋晓柠抿抿唇，意味不明的抬眸望着他。
“啊，是的，我今年32周岁。”男人不懂宋晓柠的意思，但还是笑着回答。
“哦~原来年纪都这么大了……难怪您的眼角都有皱纹了呢~”
宋晓柠端起手边的普菊茶喝了一口，眼睛眨了眨，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很明显没想到一直表现得都很得体的女孩会突然这么说，他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
“还有，您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才只混了个办公室主任，连科级都没混上，这是不是说明您的能力有所欠缺啊？”
“你……你说什么？”男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意思是说，您都这么老了，能力也不行，赚得又少，您觉得您配得上我吗？”
“要年纪没年纪，要钱没钱，您哪来的那么大脸觉得我会跟您结婚？您觉得这现实吗？”
宋晓柠目光冷冷的看着男人，眼中的嫌弃如有实质般的击穿了他的自尊心。
“你……你居然偷听我打电话！”
话说得这么明显，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宋小姐，没想到你是这么没有素质的人，居然偷听别人的电话！”
男人义愤填膺，似乎宋晓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颇有些气急败坏。
对此，宋晓柠嗤之以鼻，压根儿连理都不想理他。这场相亲自然也就这样不欢而散。
*
第二场相亲，是在几天后。就在男方工作单位附近的咖啡厅。
这次相亲的男人是宁城当地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
“宋小姐，您好。”
男人西装革履，一身名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干净利落的精英范。
果然，他说起话来的时候也十分直接，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小姐，您的情况我都已经大概了解了，都非常满意。”
“……只有一点——您说您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在抖音平台，您是在做自媒体吗？”
“不，我的主营方向还是电商，某因只是一个用来销售的平台。”宋晓柠解释。
“宋小姐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创业真是十分了不起……”
男人沉吟着：“只是这样的话，您的工作是不是就有些不够稳定，并且会非常忙碌？”
“稳定是肯定没有正常上班稳定的，至于忙碌程度……”
“之前确实很繁忙，但是现在工作室已经大体走上了正轨，所以还好。”秉承着要尊重相亲对象的原则，宋晓柠回答得十分认真。
“这样啊……”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
“您也知道，我目前在广告公司上班，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所以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可以做一些相对清闲的工作，这样更方便照顾老人和孩子。”
“老人和孩子？”
宋晓柠睁大眼睛，没想到他想得那么远，这才第一次见面罢了，竟然已经想到老人和孩子了。
男人：“没错，我父母年纪比较大了，所以希望我能快点结婚。你如果对我还算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定亲，然后再举办婚礼。”
“结婚后，我想早一点要孩子，最好能生两个。”
“因为我的父母年纪大了，所以需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们从小抚养我很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孝顺他们。”
“等……等等……”
宋晓柠深吸口气：“郑先生，我是十分理解你的感受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分孝顺的男人，所以我愿意成全你，让你亲自去孝顺自己的父母。”
“我们结婚后，你可以换一份更清闲的工作，这样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老人和孩子。我的事业发展得还不错，完全可以支撑家庭的大部分开销……”
“你说什么！”男人惊讶的叫出了声儿：“宋小姐，我想你是不是有些误会……”
“不，我没有误会，我真的非常能理解您。”
宋晓柠满脸真诚：“因为我的父母为了抚养我，也付出了很多，我的心情和您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希望我们结婚后，可以和我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现在年纪大了，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在宋晓柠无比认真的话中，男人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
当然，这第二场相亲也就这么告吹了。
*
第三场相亲是在徐敏阿姨的家里。
相亲的对象是个比宋晓柠小一岁的男生，家里是开工厂的，挺有钱的，算是个富二代。
男生一见到宋晓柠，眼睛就亮了，对待她的态度十分热络，又是要加微信，又是要互关ins的，两人喜欢的东西重合性还挺高，所以聊得也挺愉快。
徐敏阿姨看两人慢慢熟悉起来了，就借口出去买菜做饭，想给两个年轻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徐敏阿姨关门离去的身影，宋晓柠一瞬间想到了撮合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王婆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笑什么？”男孩眼睛就一直没从宋晓柠身上移开过。
也是，即使是对于他这样的小富二代来说，宋晓柠的长相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自然稀罕。
“没笑什么。”宋晓柠挑挑眉。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直接踢掉拖鞋，甩掉袜子，盘腿坐到沙发上。
说实在的，这么接连几次相亲下来，宋晓柠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对男人这个群体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幻想，现在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反正也不是没努力过，但是努力了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人更加认清了大环境的恶劣和现实的残酷罢了，没劲透了。
男孩有些惊讶，他瞄了眼宋晓柠狂放不羁的坐姿，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喂，你又笑什么？”
宋晓柠半个身子都靠在沙发上，用一种炕头老太太唠嗑儿的姿势看着男孩儿。
“我只是……没想到你不光长得漂亮，性格也这么有趣。”
男孩弯着眼睛看向宋晓柠：“别喂喂喂的了，你可以叫我季骁。”
“季骁？那你就叫我晓柠吧。”宋晓柠也漫不经心的笑。
她趴在沙发背上看着男孩：“话说，你比我小一岁吧，才25而已，怎么会想来相亲？”
许是被宋晓柠自在的态度感染，季骁也没有一开始的拘束了。
他学着宋晓柠的样子靠在沙发上：“家里面催得急呗，想让我赶紧结婚生孩子。”
“这么小就要结婚？你们男的一般都不会那么急吧。”宋晓柠好奇。
“唉，还不是我爸妈……”季骁叹了口气。
他抬起眼睛，目光炯炯的看向宋晓柠：“不过也幸亏我来了，不然又怎么会遇见你……”
“噫~~！”宋晓柠被这故作深情的样子恶寒得打了个冷战。
“你长得这么帅，平常应该不缺女生追的吧？”宋晓柠上下打量着男孩。
他是个典型的‘潮男’，全身上下都是大火的潮牌，青春帅气，还有点儿嘻哈范，是宋晓柠比较喜欢的小鲜肉类型。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我应该是没什么兴趣。”
季骁有些失落的瘪瘪嘴：“一般女孩子对待喜欢的男孩子可不是这个态度，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你就别把我当成一般的女孩子来看啊。”宋晓柠无所谓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对我还有点意思？”季骁的眼睛顿时亮了。
“那还不是得看你的表现。”
宋晓柠耸耸肩：“你们家对你的女朋友有什么要求啊？比如说工作要清闲，要会做饭，会照顾人什么的……”
相亲这几天宋晓柠发现大部分男人都对女人有着类似的要求，或直白或委婉。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去劳务市场雇佣个保姆……
嗯……也许是因为雇保姆需要花钱吧……
季骁：“我们家对我的媳妇没什么要求的，只要能生个儿子就成。”
“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这也是宋晓柠一直很不解的点，都这个年代了，为什么有些人还是如此执着非要生个儿子。
“……当然是因为儿子能传宗接代啊！”
就像宋晓柠不理解季骁，季骁也无法理解宋晓柠。
“女儿也可以传宗接代啊！”宋晓柠理直气壮。
季骁摇头：“女的怎么传宗接代啊，连姓都传不下去……”
“那就让女人生的孩子随自己的姓就可以了呗。”宋晓柠继续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轻飘飘的说。
“乱说，世界上哪有那样的女人？”季骁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面前啊。”
宋晓柠表情平静的转过头，用死鱼眼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于是，季骁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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