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雾

作者:玖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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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嗨,我当是什么子大事,原是这个事。那还不简单的,你找咱们宫里的芳若呀,她这人啊机灵着呢,什么大事小事不知道的,你别看咱们东宫平日子里与众人不多来往,她这个人啊倒是将这南阳城的事是打听个门清。”幼白调笑的和周锦惜开玩笑道。

      周锦惜意外的接话说:“咱们宫里还有这么个人儿?”

      “可不是,她人就在后头修剪花花草草的可要将她唤上来?”这时候就属幼白最机灵。

      周锦惜宠溺的笑着道:“好,唤上来吧。”

      幼白领了命退下,这一番话下来,倒是真让周锦惜忘了即将奔赴南越的紧张感。

      其实她自己清楚的很,有没有危险都是要去的,如今我在明敌在暗,若是不以身犯险,何来收获?甚至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要放出来自己遇难的消息,将人逼出来。

      正想着,那厮便已经将那位芳若姑娘请了上来,这位芳若姑娘平日里就是洒扫宫人,不太能见到周锦惜,如今猛地一上殿,还有些紧张。

      周锦惜或许也是看出来了芳若的局促不安,安慰道:“你可是叫芳若?”

      芳若不敢抬头,行了大礼道:“回储君,奴婢是叫芳若,这还是东宫的教习嬷嬷给奴婢取的。”

      这东宫原本是没有教习嬷嬷的,历年来储君都是男子,联姻的也是世家小姐,自然用不着教习嬷嬷。但周锦惜毕竟是女儿身,而是是六岁后入的宫,自然需要个人去教她规矩,这倒是让周锦惜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这位教习嬷嬷,人和蔼也亲近她,将她教的确实很好,但后来因病去世,周锦惜也因此第一次知晓了生离死别是何意味。

      芳若觉得周锦惜好像不似传闻中那么骇人,偷偷抬头打量周锦惜,周锦惜也觉着有趣,道:“你可知道这都城的中秋庙会,有哪里好玩?”

      话既如此,芳若还以为储君找她有什么要紧事,原来是因为这个,那说起来这个倒是有的说了。
      “只管说来,不必拘束。”周锦惜还怕她不敢说,后又加了一句。

      听到这话,芳若也不再害怕,侃侃而谈起来:“回储君,这中秋庙会,最是吸引人的便是那月下灯谜和那满大街的小吃泥人儿,糖人儿,最是特色的还有湖边的放灯以及那各种馅料的娇耳,特别美味。”

      周锦惜倒是没想到这中秋庙会上有这么多好玩的,和儿时在汝南过得中秋庙会倒是有所不同了。
      “若是先去买一盏灯笼,慢慢游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芳若后补了一句。

      周锦惜大概心里有了数,不至于到时候显得一无所知还夸下海口带旁人去游灯会。“赏。”周锦惜怜惜眼前丫头,让幼白带着下去领赏,这东宫太大,大到很多宫人自己都没见过,或是记不太住。

      日子过得快,转眼便是中秋佳节,也快到了周锦惜去南越的日子,沈淮书便早已等在了东宫门口,周锦惜从府中出来倒是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来的如此早?

      沈淮书见周锦惜出来,命人将上马车的踏凳摆好,周锦惜对着幼白轻抬下巴,示意自己便可,幼白犹豫了一瞬,也还是不放心的等在了原地。

      今日周锦惜因为要出入市井之间,并不方便身穿储君的衣服,便穿了女装出门,这条齐胸襦裙,一改从前周锦惜的风格,周锦惜苗条细高,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从前穿男装便显得挺拔,穿齐腰襦裙时也尽显英姿飒爽,只是今日这齐胸倒是显得整个人女儿家了许多。

      沈淮书站在马车一旁,眼见着周锦惜上马车之时,右手伸手握拳放在一旁,周锦惜如今也不与他客气,便扶了一把上车,这次倒是轮到沈淮书意外了一瞬,毕竟遥想当时在江宁,周锦惜还对自己避之不及。

      沈淮书跟着周锦惜一同坐进轿子里,下人将踏凳收走,马车渐渐离开东宫。沈淮书看着周锦惜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道:“我还以为,这几月过去你能话多些。”

      周锦惜不解的看着沈淮书,这人一次次的企图与自己亲近些,可是自己始终有些觉得心里后怕,最后只是笑着说:“言多必失。”

      “在我面前也是吗?”沈淮书盯着周锦惜紧接着道。

      周锦惜一时间倒是没想到沈淮书会说这些,只摇了摇头继续不再开口,不是不能而是不必。周锦惜心里想着,却没有再开口,有的时候周锦惜自己都觉得自己与人遇事都显得过于凉薄。

      沈淮书看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也便没有再问,只是说不失落是假的。

      马车里一时无言,竟是到了冰点,二人都不善言辞,便将安静的气氛延续了下去,马车驶到闹市,外面一片欢声笑语,周锦惜也许久没逛过南阳的集市,觉得新奇撩起马车窗上的小帘子往外探。

      沈淮书看着周锦惜的背影,想着,也只有这种时候,能从周锦惜身上看出来一丝小时候的影子。

      也许是沈淮书早就吩咐过,马车将二人放在了一处便走了,二人这次出来一个人都没带,但周锦惜知道沈淮书带了暗卫,沈淮书身为朝廷重臣绝对没有可能只身出行,就算是自小习武的沈淮书也不例外。

      今夜是中秋佳节,这中秋也称祭月节,拜月节,平日里本就热闹的南阳城处处是花灯,小摊小贩云集,吆喝声不断,最是值得一品的便是桂花佳酿,南阳的桂花酿不醉人,就是女子也可以浅酌几口。

      街上人群结对,大多是与小姐妹或是男子结伴同行,大平民风开阔,女子不必躲在家中,也可与心仪的男郎结伴出行,这倒是显得周锦惜与沈淮书不会太过怪异。

      周锦惜看着不远处便有月团,想着正好让沈淮书带回去一些给沈将军夫妇,沈淮书随着她走过去,周锦惜道:“这些年过去,不知道沈伯伯还喜不喜欢吃红豆口味的了。”

      “既是你送的,相必她们二人必定欣喜。”沈淮书想了想自家父母,如实的说道。周锦惜也只是笑着让对面小贩包了一些,沈家父母豁达开明,小时候最是喜欢她的。

      “这些月团,我全都要了。”身旁一道女子娇蛮的声音响起,引得周锦惜与沈淮书侧目,周锦惜听着面前女子如此不讲理,明明是自己先来,便开口道:“这几包我已经定下了。”

      那女子才望过来,却显得有些惊讶道:“堂姐?”

      周锦惜就是搜遍了脑海中的人,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人究竟是谁,那女子看起来便有些不耐烦了,道:“堂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果然成了储君,也就记不得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亲戚了。”

      眼前女子如此蛮横,引得周锦惜频频皱眉,倒是让周锦惜想起来一个人,当年丧命于皇权之争的五皇叔的女儿,周南浔。因着自从五皇叔去世,五皇叔的妻妾便尽数回了娘家,回不去或者没处可去的也不知下落了,这周南浔便是五皇叔一位妾室生的女儿,后来跟着母亲回了娘家。

      君上继位以后,念着自幼丧父可怜,便封了郡主,领地在距离南阳百里之遥的洛阳,所以纵使自己有些印象,但不太见过。要说二人的交集就是有一次宫宴上,周南浔作为郡主理应回京出席,便在大殿上匆匆见过一面,只记得这位郡主口齿伶俐,讨得太妃娘娘喜笑开颜。

      “长康郡主,无诏入京,乃是发配之罪。”周锦惜这些年储君也不是白做的,看着眼前女子,第一时间便是大平律法。

      周南浔眼下心虚,但又不敢示弱,道:“你!此次本郡主干祖母写信与我道想我念我,特召我入京,怎么算无诏的!”

      周锦惜这才想起来,好像当时太妃娘娘确实认了一位干孙女,只不过当时周锦惜也不多在意。只是都不知道这次,是周太妃欺瞒父亲,个人诏周南浔进京,还是光明正大,想来不会是通过父亲的,毕竟她这个储君不可能一无所知。只不过周南浔比自己小个几岁,也不至于她刻意为难小辈。

      周南浔这才注意到周锦惜身旁男子,周南浔前半生一直跟着母亲待在乡下,后来又在袁州此地无拘无束,绝不会像周锦惜般礼数周到,也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道:“本郡主几年未进京,倒是不知道堂姐找了一位如意郎君,只不过本郡主可从来没听说堂姐有曾定亲,这位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周南浔故意没有将话说完,刻意羞辱周锦惜,周锦惜这些年什么难听的没听过,不过编排她与外男倒是头一次。

      “这位是沈将军,沈将军这些年镇守边关,回京不过半载,乃是朝廷命官,你作为一城郡主,怎可说出这种话!”周锦惜不满周南浔的态度,教训道。

      周南浔一听,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对着沈淮书就是一个微微欠身道:“原是沈将军,那倒是在下冒犯了。”

      沈淮书对着周南浔微微点头,就算是应下了,周南浔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没礼貌,转身又和周锦惜说:“堂姐宫里应该是什么都不缺的,这几盒月团难道也不能让给本郡主吗?”

      周锦惜与沈淮书对视之下,叹了口气道:“你全拿走便是,只是这些月团,你留这多有何用。”

      周南浔只沉浸在自己的沾沾自喜里,倒是不回话了,跟着周南浔来的侍女将东西尽数放在了自己的食盒中,周南浔也只是对着二人傲慢的抬了下下巴,便走了。

      “只是可惜了沈伯父的月团。”周锦惜看着周南浔的身影转头与沈淮书道。

      沈淮书看着周锦惜那一脸,我也不想啊可是被抢走了哎的脸,觉得有趣道:“除了月团,自然还是有旁的可以送。”

      周锦惜也知道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笑了起来,这还是周锦惜这些年第一次真正开心的笑,沈淮书见周锦惜开心自然也愉悦,只是这人当真不气有人从她面前将东西抢走吗?

      当初,沈淮书依稀记得,被周锦惜看上的一个糖人,当街便与人争论,年仅五岁说话就头头是道,沈淮书自小对所有东西都冷心冷情,不多在意,不会太喜欢,也不会不喜欢,但是周锦惜当真是不喜欢的东西放在眼前便就生气,喜欢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只是周锦惜不提,沈淮书当然也不会再提此事。

      耽误这阵子时间,周锦惜想着那日芳若说的放花灯赏月圆猜灯谜,倒是都值得一试,也有许久没有玩过如此女儿家的东西了。

      “沈淮书...”周锦惜转身对着在自己身后默默跟着的沈淮书道,一开口有些懊恼,怎么又像小时候样子直呼其名,明明君臣有别自己该称呼对方为沈将军的。

      沈淮书当然听的清清楚楚,只是还不等他反应,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瞬时间火光漫天。
      “走水了!”

      “怎么如今走水了!”

      这团圆佳节本是一片祥瑞,谁知就在今晚,城中东南角的左都御史府走了水,沈淮书眼看着人流刹那间变得慌乱,周锦惜身旁又没有别人,眼看着便要被人群冲散,情急之下,沈淮书伸手将周锦惜拉至自己怀抱中,周锦惜此时也顾不得旁的,沈淮书拉着周锦惜便顺着人流往西北角走。

      这人群中来来往往的,既有去左都御史府救火的也有反方向逃命的,二人现在都不知是何情况,况且二人身份在这,也不能轻举妄动,沈淮书带着周锦惜逐渐脱离人群,到了相对空旷的地方。

      沈淮书随手拽住了一位正要往东南方向走的男子,看着就知晓是要去救火的,“那边发生什么了?”

      男子看上去着急,也顾不得多说,道:“说是左都御史家走了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也是帮一手的事!”

      说着,男子便提着木桶急匆匆的走了。

      “左都御史?”周锦惜与沈淮书互看一眼,眼中都是惊讶,二人心中都自有考量。

      沈淮书望着东南方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周锦惜下意识便觉得他或许有事情要办,沈淮书道:“你在此处等着,等我回来。”

      还不等周锦惜答应,沈淮书便快速离开了,周锦惜虽也觉得应该在此地等着沈淮书回来,但是总是放心不下,只恨今日穿的襦裙行动不便。

      另一边,左都御史府在京城中乃是重地,平日里没人敢踏足,但就在今晚,却莫名走了水,有人在喊有人在接水,场面之混乱,让京城百姓也是看了笑话,那么多侍卫一桶水接一桶水的泼,火势也是扑不灭,等沈淮书到的时候,正是最熙攘的时候。

      沈淮书不便露面只能在暗处躲着,御史府平日里固作金汤,就算自己可以侥幸进去一次都没有把握可以进去第二次,来来回回的侍卫绝不可能没有察觉走水,为何会让火势愈演愈烈到了如今地步?

      除非....

      正当沈淮书想要趁乱再进一次御史府的时候,却看见被人流冲撞的周锦惜,周锦惜还是不放心,硬是跟了过来,可沈淮书终究快了一步,自己转眼便跟丢了,但这种混乱之下,也不好大声喊叫,索性只能向无头苍蝇般乱撞。

      沈淮书看着眼前比平日里都松懈的御史府,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去往周锦惜的方向,他身姿挺拔,一旦出现就在这乱哄哄的情况下被周锦惜一眼看见,周锦惜着急的追上去,还不等沈淮书开口,便留下一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将沈淮书拉走。

      沈淮书虽不知道周锦惜想做何事,但还是跟着她走了,等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周锦惜身上衣服头上首饰早就不若今日出门时板正,但此时倒也是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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