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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日记8
“你参加了什么?”
他刚从办公室回来,钟艳要他把手上的那叠卷子给改了,自从上次月考后他就成了三班新一届的数学课代表。
“不参加。”
展榄刚从外面跑完步回来。
“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没天赋。”她累坏了,恹恹的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可以看到她白白的脖颈。
“也对,平时跑个步都要喘半天。”
陈列表示赞同,并将手上的一叠卷子放在展榄面前。
“哼。”
你能干,报个1000米试试。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陈列跑步。他这人闲散惯了,升旗仪式不来,平时的课间操也不参加。
“那你报了吗?”
“报了。”他在什么东西,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漫不经心。
“哪样?”
“1000米。”
好吧,他能干。
接着他把几块巧克力扔了过来。
“喏,给你的。”
“帮我把卷子改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展榄的疲惫忽然间就散了,拿起那块巧克力在手中翻看。
“你上次在我家的时候吃了好几个,看你喜欢,奶奶叫我给你带些。”
他说得不情不愿。
“哦,好吧,那我可以把我自己的分数改高一点吗?”
“这是别班的。”
“你以为钟艳跟你一样傻。”他笑着,语气无奈。
他的卷子在考试后就已经发了,而她们的卷子钟艳大概是让别的班的人改了。
冬天,大家都穿得很厚。里面穿着校服,外面还会套着一件羽绒服。我就不明白了,我穿这么多就像个球,陈列穿的跟我一样,外面穿着个黑色长款羽绒服,他怎么还是这么高高瘦瘦的。
自从大家都知道陈列成绩很好的这件事后,同学们很少说他是社会哥这件事了。班上的好多的女生都来问他问题。
一会,“陈列,这个数学题好难,给我讲讲呗。”
一会儿,“陈列,这次这个地理选择题有些理解不了,讲讲呗。”
…
据展榄观察,陈列是不喜欢与人交朋友的,从开学的自我介绍就可以看出来了。他男性朋友有几个,左不过就是那几个数学比较好的,有时会一块打个篮球啥的。
女性朋友没几个,因为三班女生太多了,他记不住谁是谁。可是他骨子里的教养在那摆着。有人来问,他还是耐心的讲,那些来问的那些女生也是小心翼翼的,主要是因为陈列身上那股气质看着就不好惹。
于是“社会哥”的名头从三班消失了,“洛中校草”的头衔从天而降,直直的扣在陈列的头上。
名头只要一传出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人长得又帅,成绩还好,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呐。
是呀,谁不喜欢呢。
陈列不仅数学成绩好,其他科的成绩也是。只是可能因为数学锋芒毕露,让其他科都变得黯然失色。
历史课,历史老师在讲到欧洲文艺复兴的这一章节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文艺复兴会发生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呢?”
他让陈列起来回答。
陈列正在埋头写数学题,又在卖着狗肉。
“提的什么问题?”
他起来的时候问展榄。
“为什么文艺复兴会发生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你等着啊,我给你找找答案。”
展榄对他说,没等她翻到那一页,就听见旁边的人笑笑说,“不用了”。
“这要从几个方面说起了。”
“佛罗伦萨在意大利的中部,位于威尼斯和罗马之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加之当时的经济发展不错,财政状况非常好。不过,我认为最主要的呢还是中世纪时期,教廷开始统治国家。大部分人们都信仰天主教,觉得上帝可以拯救一切的时候,突然佛罗伦萨黑死病爆发,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嘴角弯了弯。
“他们所信仰的神已经拯救不了他们了。于是他们开始绝望,然后一种新的思想诞生了,也就是文艺复兴,所主张的人本主义思想。”
“所以佛罗伦萨才成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
他说完,历史老师笑了笑,说了句“很好啊。”
“陈列同学的造诣很高哦。”
我们都知道这是老师们善有的调侃,但也都知道,像陈列这样的人哪个不会受到老师的青睐呢。
而最后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他一句,“胡诌的。”就把这件事儿轻飘飘的带过了。
“我去过佛罗伦萨。”他的嗓音淡淡响起。
“所以我会知道点。”
真好,我活这么大,连洛镇都没出过几次。
“说到那里,我记得佛罗伦萨的玫瑰很漂亮。”
“你应该会喜欢。”
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会让展榄的心停止了三秒。
青春里的他,青春时的我。在这个小小的洛镇,小小的洛中,他却一点都不渺小,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我记得好久好久。
佛罗伦萨的玫瑰好不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他在我身边就行。
现在就很好啊。
真想时间慢点再慢点啊。
“…嗯,应该会。”我轻声回答。
如果有他在的话。
*
“有人晕倒了!”
体育课上的一声惊呼,在跑步的人全部停下,寻找声音发源地。
“怎么了?”
“倪小红晕了。”
“快!把她扶起来。”
王小维和几个女生,他抬着倪小红的后脑勺,她的脸色惨白。
“余思思你去找下邓老师。”
“展榄。”
他抬起头叫她,“嗯?”
“你是女生,你和她们把倪小红扶着,去医务室。”
“我去找瓶水。”
“好。”
展榄从他那位置将倪小红的头托着。
医务室里,倪小红躺在病床上。
展榄她们几个女生在旁边守着,还有一愣头黑王小维,余思思从办公室把邓宇叫来了。
“怎么样?”
邓宇在问医生。
洛中的校医是一位很美丽的姐姐,听说是大学刚毕业就来到洛中当校医了。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倪小红说,“低血糖,加上剧烈的跑步运动。”
“开了些葡萄糖,记得叮嘱她喝了。”
“好。”
邓宇回答她。
“你们回去吧,留展榄在这儿照顾就行了。”
邓宇来到床前,看了看倪小红,对着展榄轻声说,“她家里出了点事,能谈谈就尽量开导开导她。”
“麻烦你了。”
“好的。”
邓宇轻叹了声就出去了。
倪小红爸妈离了婚,这些事班上的人都知道了,只是没有乱说。
家庭的破裂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的,
无论她的心理是多么的强大,无论她是多么的无所谓,终归是会伤心的。
倪小红是这样的,尽管在学校里表现得多么的正常,她的心里依旧难受,这几天因为家里爸妈闹离婚,她什么都吃不下,这样持续了几天,便成了低血糖了。
她醒了,展榄把葡萄糖递给她喝了一支。
“怎么样?”
“还好。”
沉默了会,她开始慢慢抽泣,接着越哭越大。
展榄看了给她递了几张纸,听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连亲生的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
“没有陈列这么聪明。”
“没有陆温迪这么的漂亮。”
“没有你…有这么好的生活。”
她越说越委屈,展榄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了。
那些,‘没事的,总会好起来的。’
‘会过去的,明天总会好的。’
‘我们不能局限在当下,要往前看…’之类的话。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是陈列在就好了,可是他今天也请假了。
而且她的生活也没有这么好。
“哭吧,哭哭就好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一句废话。
展榄拍着她的背,像个老大人般的对她说。
我无能为力,我连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看到倪小红这样哭,我在想我以后会不会这样。
她羡慕的是我有这么好的一个爷爷,她不知道我也有烦恼,我的父母不爱我,她也不知道陈列今天没来,可能是因为耳鸣又复发了。
她的父母至少还爱过她,她至少没有那讨人厌的耳鸣。
其实每个人都在承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痛苦。
我们每个人给别人展现的都是自己较为好的那一面,把阴暗潮湿不堪的东西都被隐藏了起来,所以我们总会认为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生活又放过谁呢?生活谁也没放过。
但有些人即使在阴暗的幽谷里也能开花,即使照不到太阳也会在自己内心的深处点上一盏灯,就算没有灯也总会遇见属于自己的那轮明月。
我的那丝光在哪里呢。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不久的一段场景。
其实按陈列的数学成绩,他是可以走竞赛这条路的。前不久我突然问他,为什么不去参加竞赛?
他对我笑笑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觉得你可以。”
“我也觉得我可以。”他放下手中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数独书,望向我说。
“不过我啊,还是更想要裸考。”
“为什么?”
“因为这样对你们的伤害力更大。”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
他笑得张扬,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肩侧,意气风发。
他是这样明亮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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