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

　　彩灯银链悬挂于各家房屋窗门前，以酒馆一条街上的最为鲜艳耀眼。圆球拐杖糖装饰在有五米之高的圣诞树上，从圣诞节的三天前它就出现在那里了，不过没有Manburg的旗帜高。巨大的，且同样昂贵的黑红双色藏身在银月暮光中。Manburg的王城向Dream的王国开放。按照正常的人类世界的规矩来，新年时，身为总统的Jschlatt应当发表讲话，但鉴于Manburg如今的情况特殊，Jschltt又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倒也是省下了这一份无用的心思和功夫。
　　总统府内部从来没有布置的像Eret的城堡那样金碧辉煌，应当是使用了魔法的缘故，而能下这样大手笔的人，倒也是只有那一位，毕竟这座城堡是他的财产，就算如今是放在Eret的名下，但也没有一人忘记了这个王国真正属于谁。城堡里的人在这个夜晚已经被清出去了，出现在这里的是Eret他眼熟的佣兵和理应留守在Manburg的Georgenotfound，以及因为George才留在Manburg的Sapnap。Eret看了看定在墙上的时钟，当时针转动到下一个罗马数字的时候，几道身影走进了敞开的城堡大门。
　　都是熟人，Callahan，Badboyhalo，Purpled，Ponk，Awesamdude，Antfrost，以及Skeppy。
　　“Dream怎么还没到？”
　　Sapnap性子急，与Dream相知的时间也更久，说起话来倒没有那么注意。
　　George开口问道：“Punz，他没有给你留消息吗？”
　　“没有。”
　　佣兵一向是少言寡语。
　　“Dream倒不像是会给我们准备礼物的人。”Badboyhalo接话，“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可能真的在路上耽搁了。”
　　“Eret，他有与你提及新年的事情吗？”
　　“我与Dream之间的联系，全部是通过Punz的。”Eret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佣兵，后者冲着众人点头，“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我才会单独联系他。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使用过那个东西。”
　　“他的路程能被谁阻拦？一个连扭曲空间都敢进入的家伙，他有什么好怕的。”
　　“Sap，这听上去像极了，你在担心。”
　　“得了吧，也不知道他最近这段时候都在忙什么，人也见不到，消息也没有，跟凭空蒸发了似的。就像上次他跟Technoblade约架，我们是真的以为他已经被了结了。什么消息也不说，让人平白无故担心。”
　　“他也只是嘴硬。”
　　George笑着摇头，周围诸人皆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Sapnap与George是他们当中最先认识Dream的，Badboyhalo是他们的小团队中第四人。见George这样说，Sapnap也没有去反驳。Eret想到了他听说过的传闻。它们从来没有在Dream的团队中被提起过，看上去传闻的真伪性似乎早不需要答案。他将目光放在了站在身穿黑色兜帽长衫的Badboyhalo身边的青年，他的脑袋一侧上挂着靛蓝色的面具，全身也是蓝色系的，但整体穿着上倒是与黑色系的Badboyhalo相称的很。
　　Eret没有说话。他是半路入伙，虽说在独立战争时，身为L\'Manburg的间谍，与Dream队伍中的数人有多次接触，但到底身份特殊，他便是看着他们几人说说话聊聊天。L\'Manburg的队伍和Dream的团队可不一样。先不说其他，这样和平聊天的气氛就不会有。主要是Wilbur和Tommy的斗嘴从来都不会停，Tommy明知道自己说不过Wilbur，却偏偏还是要挑战。Wilbur知道Tommy不是自己的对手，却还总喜欢主动挑衅。
　　Eret不知道。他仿佛从来没有融入到Wilbur的团队中，就像现在，他也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聊着自己听不懂的往事。
　　不。还是不一样的。
　　虽说那时候的自己，听着看着Wilbur和Tommy打打闹闹，Tubbo与Fundy则是拦也不拦，只是看着笑话。Niki同是。只不过他们会一同坐在山坡上，湖水边，笑着享受阳光的温暖与同伴的玩乐。
　　他现在可是没有笑着。
　　在那个想法进入自己的大脑的时候，Eret就知道，他一定要做出一些牺牲。可以说他当时是鬼迷心窍，被Dream抛出来的钓饵勾引着咬上了钩，也可以说是他想明白，如果不这样做，他无法保全他想要保护的人和事。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做出选择。而他放弃的，就是这样的一段，永远不可能再获取的回忆。
　　本应该出现与大家一同聚餐的Dream，今夜却没有出现。虽说在座的人对他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失踪，却还是第一次碰上。Eret听着他们推测Dream是不是因为那场约架的失败而感到不满，所以再度去挑战Technoblade，也有说他是不是跑到了别的空间，忘记了时间，而没能及时赶回来，但无论是什么说法，Dream没有出现，是一个事实。
　　而且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Sapnap与George的说话声将Eret从自己的思想中拉出来。他们聊着George在Manburg，Jschlatt手下工作的那些日子，Badboyhalo显得有些不以为然。Eret记得他一开始是并不支持George的这个决定的，不过在Dream给予了Eret这个王国的王位时，他也没再发声，算是默认了George的做法。
　　“Schlatt的动作太大了。Dream不会喜欢的。”
　　George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葡萄扔进嘴里。
　　Sapnap接话：“一天到晚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你就看Quackity在城中跑来跑去的。”
　　“Fundy前些日子来见过你。”Punz看向Eret，“他做什么？”
　　“Schlatt的意思。他让Fundy来和我谈谈生意。是Quackity来接走的人。”
　　“生意？他心里打的是个什么算盘，谁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生意要和我们谈，然后就让Fundy一个人前来。”
　　“Quackity带人去搜了Niki，Tubbo和Fundy的家。不知道他们在找些什么。”
　　“让Quackity去……那应该不是什么小事了。作为总统先生的右手，Quackity的权力比你还要大。”
　　见Awesamdude将话柄扔给George，后者点头：“Quackity与Schlatt的关系，确实要比我和Schlatt的关系更亲近。但是我们的目标也不是管理Manburg，或者成为Schlatt的心腹。”
　　“和Wilbur有关。”一直没有说话的Callahan忽然开口道。
　　“Wilbur？当然是Wilbur。看看这几家的主人。Schlatt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可是Wilbur和Tommy都逃出去那么久了，现在去搜查，又能找到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不如等Dream回来。”Eret说，“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没有什么是Dream不知道的。”Quackity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所以说啊，不要得罪Georgenotfound和Sapnap。”
　　Fundy看他毫不手抖的将自己的葡萄酒全部倒进他自己的杯子里，挑眉说道：“和Dream又有什么关系？等下一次大选的时候，你胜过Georgenotfound不久可以了？就像之前Schlatt胜过Wilbur那样。”
　　“你觉得我们能对着Georgenotfound下手？”Quackity冷笑，“相信我，只要我们敢碰他的一人半根头发，下一秒，他就会带着末影珍珠粉出现在你的房子里。而且你真的认为，只靠我和Schlatt，就能将Wilbur和Tommy同时拿下？你高估我们了。”
　　“这倒是不可思议。不过要是按照你这样说，我对Schlatt的敬佩，哦，还有对你的，是少了许多。”Fundy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我所认为的，就是我理解上，以及我听到的多方面的版本是，你将Wilbur的消息告诉Schlatt，然后Schlatt和你凭借着你们的诡计多端，将Wilbur和Tommy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当然，还有一切足够强硬的证据来证明你们所说的话，和给Wilbur下狱的合理性。”
　　“诡计多端？听上去我们倒像是个坏人了。不错。是个不错的词，我喜欢。”Quackity把杯子王卓上面一放，他笑着，直勾勾地盯着Fundy，“说实在的，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变成我们的人。至少我觉得Wilbur对你还是蛮不错的。作为养子……我一直以为你是Wilbur的亲儿子。当然，你们长得并不是那么像。但是这里，这里，这里，还是很像的。”
　　Quackity在Fundy的眼睛与眉毛附近画着圈，随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Fundy，我是真的吃惊。虽然说作为Schlatt的好友，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我是真的为Wilbur感到可惜。”
　　Fundy的眼睛暗了暗，不过他没有接Quackity的话茬。他知道接下来他还有别的要说的。
　　“Wilbur对你其实不算差，可以说他对你真的是太好了。我觉得连Tommy都没有得到这份待遇。我知道你投奔我们，也是没了别的选择。我尊重这个，我也十分高兴我们能够拥有你，但是Fundy，你这样做真的是对不起Wilbur。”
　　话说到一半，Quackity顿了顿，随后苦笑：“哈……其实我说这番话，是真的讽刺吧。当时我也是这么做的，而且理由甚至比你的还要糟糕。我只想要更多的，Wilbur给不了我的。我现在却还来教育你，是不是特别的可笑。”
　　“我们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法子。无论是Wilbur，还是Technoblade，Dream，Schlatt，都没有理由阻止我们。他们没法代替我们活着，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通透。”Quackity说，“Schlatt和Wilbur有故事。我想你早就感受到了吧。”
　　Fundy沉思：“这样说来，Wilbur确实从没在我们面前提过Schlatt。”
　　“其实最一开始，我以为Wilbur会在一切落定后，向Niki求婚的。”
　　“你真是八卦。”Fundy无奈的一笑，“这件事Tommy也说过，但是两个人否认的速度快到仿佛他们两个商量好了似的。Niki也不喜欢这个说法。她是认真的。”
　　“Niki的性格确实是，蛮直率的。”Quackity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想到她那么难缠。不不不，我不是说她不好的意思，只是你知道，她对Wilbur忠诚的简直不像话。”
　　“我知道。”Fundy点头，“她知道我去拆出了L\'Manburg的城墙和设计了Manburg的旗帜后，扇了我一巴掌。”
　　Quackity倒吸一口凉气：“哇！我记得Niki，Niki当初是……”见Fundy点头，他啧啧几声，“我想想就觉得疼。”
　　“没下重手，只是红肿了。几天。”
　　Fundy似乎心有余悸。
　　“哦，所以你说的摔跤……哎……”
　　Fundy默认的态度确定了Quackity的答案。前者话锋一转：“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和Schlatt在一起？”
　　“他出去了。谁知道他会在新年夜出去，他没有跟我说，谁知道他要去哪里。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也是，除非他想要告诉我，我是没有资格去问的。”
　　出门了？Fundy略显吃惊，Quackity见他是如此反应，倒也不觉得异常。一国总统在不通知任何心腹的情况下，自己偷偷摸摸出了门，论谁都会放心不下。Quackity仔细想了想，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楚Jschlatt的性格。说他心思缜密，可是他有些时候做的事情，没有半点理由和规矩。要是说他莽撞，他坐着的Manburg的总统的位置，是最强力的反击。
　　“Eret给他寄了邀请函？会不会是Dream想要见他？”
　　“不可能。”Quackity连连摇头，“Schlatt和Dream，啧，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自己也只是看到听了一点。但其实他们两个的性格其实不太对付。”
　　“Schlatt和Eret都不对付。Dream的眼睛太多，我想他应该早就感觉到，我们想要将George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Dream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George应该也有他的意思。不过George的性格挺不错的，可能他当时想的确实是希望两个国家修复关系，顺便帮衬曾经的L\'Manburg，现在的Manburg。”
　　“听上去像他，是个圣人。”Quackity感叹，“话说回来，没想到新年夜，竟然是我们两个一起过的。实在是……”
　　“有些失望？”
　　Quackiy哈哈大笑：“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做了太多的事。数量太多，速度太快，以至于……‘至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只是跟随Schlattt的领导，听从了他的命令。仅此而已。”Fundy说，他看向桌子上空掉的酒瓶子，抬眸对上Quakity的眼睛。后者冲着他微微一笑，Fundy继续说道，“我觉得现在让我们头疼的，是庆典的事情。”
　　他打量着Quackity的反应：“Schlatt应当跟你说了，Wilbur去见了Tubbo。不久前，Niki和Tubbo又暗中与我见了面，希望我能在Schlatt这边配合他们的行动。”
　　Quackity不语。
　　Fundy接着说：“我拒绝了。”
　　“为什么？”Quackity下意识的问。
　　“Schlatt也是这个反应。”Fundy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Wilbur……到底怎么说，都是我的养父。我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至少就之后的时间，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所以……所以我对Wilbur的了解，要超过其他人。这些人包括Niki和Tommy。因此，我知道如果，在他发现了我投靠了Schlatt，甚至是……做了那些事情，不说他，如今Ninachu已经将我划在她怀疑的区间中，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相信她一定会对我下手。而Wilbur是不会原谅我的。”
　　Wilbur的性格中带有那么一点固执。他想要做的事，他就一定要达成，不然也不会在独立战争前，说出那句“如果无法拥有自由，那我宁愿迎接死亡”。听上去像极了一个革命者对未来的期盼和一名政治家想要挑起他的臣民们的热情和激昂情绪，可是Fundy听的出来，Wilbur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能听的出来，Niki也能听的出来。而现在，听懂的人，又多了Jschlatt一个。
　　Quackity与Wilbur相处的时间并不久，Fundy说的话，他也只有一个朦胧的印象。关于Wilbur的事情，他多数还是从Jschlatt那边听来的。在选举之前，Wilbur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很温柔很稳重的年长者的形象，只可惜因为立场原因，他没有抱着太多的欣赏的心思。后来Wilbur和Tommy一同消失不见，在执行Jschlatt给他的任务的期间，他也断断续续听到了很多关于独立战争的事情。与他在黑森林外的人类城邦中听到的传闻和故事区别并不大，但是在细节上却有许多不同之处。
　　Fundy的话让他陷入沉思。许多事情确实与他一开始所想象的并不一样。
　　“那Technoblade？”短暂的沉思过后，Quackity抛出自己的试探，“他那天能出现在Manburg，救走Wilbur，那私交一定是不错的。”
　　“是的。他们是兄弟。不过是像Wilbur和Tommy一样，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
　　Quackity装作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三个可是一点也不相似。”
　　Fundy微微眯起眼睛。Quackity是个很不错的演员，能成为Jschlatt手下的第一号人物，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Quackity给予他的，第一时间的反应，让Fundy并不能确认Jschatt是否已经将Technoblade与Wilbur是养兄弟的事情透露给他。但无论是何种情况，将这件事说给Quackity听，无伤大雅。就像Quackity适才提起的那样，Technoblade劫了法场，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以及他和Wilbur的关系。而且Fundy清楚，Quackity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好处？不是没有。Technoblade在诸多人心中，并不拥有一个好印象。但是对于L\'Manburg人民，曾经是背叛了Dream，选择投靠Dream的敌人的人，Technoblade身为敌人的敌人，还是战胜了敌人的敌人的人，他们愿意与Technoblade保持一个相对良好的关系。而现在，因为Jschlatt和Quackity不间断的小动作，Technoblade与Wilbur的关系成为了绝大多数人心中的一个护身符。那就是如果Wilbur和Tommy真的想要返回L\'Manburg—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那Technoblade就一定会帮他们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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