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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山庄·第七
“好、看、吗。”
介白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使宁礽毛骨悚然。
“把你的灵墟给我好不好呀。”
宁礽呼吸一滞,顿时觉得灵墟中有什么东西一松。
···
一刻钟前。
寒柳堂内。
正在打坐的何秋行似有感应,睁眼,眼中划过凝重深沉的神色。
他撩起凌厉薄削的眼梢朝梓木棺材一瞥,周围萧瑟肃静,冷月无声。
偌大的寒柳堂只点了一盏灯,黄灯正中央的一豆火上,像是拖着一只鬼。
芙蓉石玉佩泛出温柔粉光,静静飘在梓木棺上空。
定魂咒的金线安安稳稳地缠在二人小指间,未发出任何变色的征兆。
火光映照在何秋行的侧脸,发出上好玉石般坚硬但温润的光泽。
他垂着眼眸,眼睫扫下一片暧昧的阴影,投射到高挺的鼻梁上。
宁礽靠在何秋行身侧,眉眼时而松弛时而紧皱,额头汗湿一片。
何秋行缠着定魂咒的指尖微动,金色咒文组成的丝线在黑暗中有些晃眼。
他莫名后悔——不该让宁礽消耗灵墟去和玉佩的通灵。
但是宁礽需要成长,他不可能永远活在豆砚山的庇佑下。
总有一天,宁礽会一人一剑,离开豆砚山四季如春的桃源乡,出世走天涯,体会一切的知遇别离,悲苦寒凉。
想到这,何秋行心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哀伤。
都怪宁礽这个没心没肝的,拐走了他心中那块又酸又软的地方。
他本无牵无碍一个人。
何秋行用尽全部意念才克制住想要紧紧抱住身边那人、吻开他眉心纹路的冲动。
最终只是俯下身,像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兽那样,额头相抵。
宁礽的鼻息软软地喷在何秋行颊边。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
血煞黑色的梵文迅速爬上他的脖颈,又在瞬息间被何秋行压下去。
何秋行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轻笑一声,两人鼻尖相抵:“你可别招惹我了……”
忽然,不知是哪一阵风蕴藏了若不可闻的杀气,何秋行猛然抬头,盯着那口安详无比的棺材,一股不想的预感油然而生。
低头,只见宁礽眼角出现一抹猩红的红色印记!
他拧着眉,面色苍白,发出十分微弱的呢喃。
何秋行心道不妙——这是宁礽消耗大量灵力后,体内雪山神女的血脉又开始反噬宁礽!
分明昨天才帮他调理过灵墟,怎么这么快又……
何秋行立刻驱动法术骈指点在宁礽额心,毫不费力地进入宁礽灵墟,无数充沛纯净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大肆涌入,抚平宁礽迅速衰竭的灵力!
只听何秋行厉声道:“破!”
在灵力安抚宁礽的同时,何秋行毫不犹豫地调动定魂咒,力道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将宁礽从芙蓉石玉佩中拉出,强行结束通灵!
谁料通灵并未结束,芙蓉玉佩竟然原地消失,何秋行来不及去夺,只见一道殷红的鼻血慢慢从宁礽鼻腔中流出!
“小鬼!”
何秋行单手将宁礽拢在臂膀。
宁礽很少这么安静,他的头无力地搭在何秋行颈窝,指尖微微蜷缩,向下垂着,像一个十分听话的玩偶。
何秋行面色沉如寒冰,血煞梵文从他瞳仁中荡开飘出黑色碎光。
霎时,何秋行翻手横腕右上一挥,凭空抽出唐刀却闻,带起的气流如滔天骇浪直击梓木棺——
豆灯灭掉,寒柳堂大半坍塌,碎石如冰雹般狠狠砸下,梓木棺应声而裂,里面却不见孟洵舟尸体!
何秋行拢着宁礽的左手爆出青筋,青筋在苍白的指骨间和微红的关节处显得异常明晰。
“出来。”
黑色梵文已经爬上何秋行脸颊,眼中飘出黑色碎光的尾端开始变白。但他似乎并不想压制血煞,反而用血煞逼压处隐匿的寒柳堂中的孟洵舟!
只听咣当一声,一道白光不知从何处落下,孟洵舟睁着白眼,有些踉跄的站起。
孟洵舟歪着脑袋,缓缓抬起,额间阴翳纹猩红,嘴角以一个诡异夸张的弧度向两边咧起——它在笑!
由于孟洵舟笑得过于狰狞,何秋行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却闻斜指地面,充沛霸道的灵力不断涌入其中,唐刀却闻发出异常绚烂的色彩,刀意顿时横冲直撞地荡散开来。
何秋行上前一步,阴煞狠戾的刀意犹如天颂律令一般将孟洵舟逼退至阴暗处,只听何秋行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何秋行只是看着凶,实际上脾气好得很,从不轻易发怒。如果是熟悉何秋行的人在现场,现在一定会知道他已经怒到极点,下一秒就有人要被挫骨扬灰了。
“孟洵舟”笑得愈发阴毒残忍,只见它嘴唇一动,道:“小秋行,好久不见呀。”
月光正好被坍塌的屋顶遮住,何秋行现在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
“介白。”
“哎呦呦!”介白向前迈步,孟洵舟的样貌在她踏入月光的瞬间向后褪去,露出本相。
“这么快就认出姐姐啦!”介白一手换着芙蓉石玉佩,另一手转着手中的人骨烟斗,每转一圈都会有一只尸鬼从天而现,刹那间地动山摇!
介白有些遗憾地耸耸肩,道:“一点也不好玩。”
听到“姐姐”二字,何秋行嫌恶地皱了一下眉。
介□□准捕捉到何秋行表情的细微变化,得意道:“没办法,就算是魔君,杀了很多人屠了很多城,你也无法否认我是你父亲离沧君收养的义女,我是何予帘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呀。”
何秋行嘴唇紧抿,好像看不见缠着邪祟不断发出无意义低吼的尸鬼,只见他将怀中的宁礽搂紧了些,道:“把宁礽还给我。”
介白摇摇手指,道:“不行,我要柳时青——啊不,他早就不用这个名字了吧?”
介白笑得异常甜蜜:“我要宁礽的灵墟呢。”
听到“柳时青“这三个字,何秋行的眼底顿时蒙上一层阴暗。
他眼角黑色碎光旋即大增,道:“你见不得光,就让别人陪你一起守丧。”
介白没想到何秋行竟然这么说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失态吼道:“何秋行!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她何予帘亲手造成的!她杀了我妹妹!她才是最该死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太吵了。”
何秋行手腕一翻便有无数强尽刀意带着刺眼的金影,雷驰电掣般扫向四面八方!
尸鬼像是豆腐一般被强悍的刀意精准削成肉泥,在空中划出数道碎肉弧线,无法被重新粘合拼接。
更多尸鬼咆哮着奔来,尽被何秋行眼都不眨地大卸八瓣!
破土而出的邪祟被灼热的刀意燎成灰烬,余下的刀意如飓风般卷向望舒山,碎石尘土华为齑粉,铺天盖地地腾空而上挡住冷月!
尸鬼的碎肉如暴雨般落下,被何秋行随意召出的护盾隔绝在外,一丝腥臭都没让宁礽沾染,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却闻流光溢彩的光芒映照出何秋行冷酷俊朗的侧脸,血煞皱纹爬上他大半张脸,脖颈处的血煞已经开始隐隐变红,只见他又上前一步,道:“把宁礽还给我。”
就像当初介白每说一句话徵羽就会被破杀掉一个人那样,何秋行每上前一步都有一道力道坚沉不容的抵抗的刀意从唐刀却闻中飞出,将尸鬼尽数绞碎。
直至最后一只尸鬼栽倒至地,无数尸鬼的尸块或是头颅,烂桃子一般滚落在何秋行脚边。
和一身白衣的介白比起来,似乎何秋行才是那个犹如鬼神的魔君。
确实,如果不是何秋行铁了心要恪守君子操行,那么有史以来杀性最大的魔君,将会是何秋行。
见何秋行如此轻松地就将她的新宠物尽数销毁。
介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抽出一把通黑陨铁剑,直击何秋行面门!
她狞笑着,道:“何秋行,宁礽和你都是带着原罪的,你那么高尚的不用他的灵墟,给我又怎样呢?难道说——你看中他那绝世炉鼎的血脉了?”
贴面近战二人居然难分胜负,何秋行的嘴唇抿得更紧,毫不犹豫地直取介白右目重瞳!
“何秋行,宁礽喜欢什么姿势呢?他喜欢你吻他的腰?脖子?嘴唇?还是耳朵?”
“啊~”看着何秋行紧抿的嘴唇,介白异常得意:“原来你们,还在拉拉小手的阶段呀。”
何秋行眉头紧压,捏诀禁了介白的言!
介白稍不留神就被梓木棺材的碎片绊倒,芙蓉石玉佩从手中滑落,何秋行立刻抬刀一指,玉佩便腾空飞起,落在何秋行身侧!
但介白并未就此作罢,杀性四起,一道开云破月的白光冲破云霄,以一种史无前例的速度在瞬间夺时坠落——震耳欲聋的声响朝四面八方炸开,气波层层裂石呼啸,何秋行在千钧一发之时速速催发寒砚剑悍然格挡,介白瞬间被冲击出数丈开外,重重砸入山体中,带下无数岩石滚落!
何秋行瞬间出现在倒地不起、异常狼狈的介白面前,将怀中宁礽朝里带了带,却闻垂下,斜斜指着地面。
适才的血污一点也没溅到何秋行身上,连靴子的侧边都斑点泥斑没有,干干净净。
何秋行解了介白的禁言,似乎十分仁慈地给了她一个留下遗言的机会。
他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不染尘埃的模样。
忽然,天穹中传来清越异常的凤凰长啸!
介白趴在地上,满脸血污,但毫不慌张,勾唇一笑:“呦,仙林来了。”
她的笑容愈发阴森诡异,任谁看了都会升起一股恶寒,又道:“宁礽的灵墟,我总有一天会拿走。”
“做梦。”
何秋行收起却闻,右手骈指在空中一笔画出一张繁复符咒,重重往介白身上一拍——却见介白嘴巴大张,抽搐了几下,四肢竟肢解开来!
何秋行冷笑:“果然是替身傀偶。”
傀偶的假重瞳骨碌碌滚在何秋行脚边,却触碰到从他身上飘散出的血煞,登时化为灰烬。
···
何秋行沉默地看了宁礽良久,忽然道:“你别听她乱说的那些浑话。”
明明是个昏迷的人……
何秋行疲惫地自嘲一笑,手虚悬在眼前,不敢碰触,微微颤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加速收回眼中的黑色碎光和脸上的血煞咒文比平时的压制要痛苦千万倍,他还一声不吭。
何秋行稳一稳心神,一拨定魂咒的红线,只见玉佩发出灼目光芒,怀中的宁礽弹跳而起,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介白要我的灵墟!我的灵墟!!!”
结果睁眼就看到一脸淡定的何秋行。
挂着一脸灰的宁礽:……
宁礽有些虚脱,他并不知道适才玉佩以外发生了什么。只莫名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从头至尾换了一遍。
何秋行的眼神依旧是那副风遇山不必止,江遇海而不让的模样。除了呼吸有些粗重,平静得好像是才大开杀戒的人不是他。
宁礽低着头看着何秋行,只见他单膝跪地,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他也在看自己。
宁礽抽了一下鼻子,沉静两息。
虽然知道宁礽要开始发疯了,但在这沉默的一小段时间里,何秋行的心还跟着紧了紧。
宁礽依旧沉浸在孟洵舟和徵羽慷慨赴死的情境中出不来。
他莫名感到委屈,像是发疯了一般扑向他紧紧抱住,泣不成声:“何秋行、何秋行,你死了我一定去阎王那捞你!!!”
被泰山压顶躺在地上哪怕打了一大架都没沾一点脏东西的重度洁癖症患者何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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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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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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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的最高赞誉:它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