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吃完饭蒋柏忍大气地揽下了满餐桌的脏活累活，自愿当起了后勤。

　　林皎年休息没一会儿被李牡秀塞下了一个盘子。
　　“去吧，估计人家也才吃完晚饭没一会儿。”

　　林皎年领会了她这个意思，端着盆子绕去了隔壁房门前，她抬手轻扣了三下，里边速度还算迅速，很快打开了门。

　　宋寒变了很多，林皎年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十三岁，此刻再见着倒是多了几分尴尬和不确定。

　　“林皎年？”宋寒先反应过来，疑惑问。
　　她点头，将手上东西朝前送，“叔叔阿姨在吗？外婆自己做的绿豆糕和肉松饼，说是要拿来给你们尝尝。”
　　宋寒接下，“替我谢谢她。”
　　“没事儿。”林皎年交付完东西就想走，“那我...”
　　“聊聊吗？”宋寒说，“挺久没见了。”

　　林皎年将嘴里的话哽了下去。
　　...

　　*

　　夏风和煦，夜晚卷着一股饭后的烟火气和清新。

　　林皎年和宋寒并排着转在大街小巷里，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颀长，在这种气氛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怎么样？”宋寒问，“现在在干嘛？”
　　“没有具体。”林皎年目视着前方，轻言细语地说，“画点儿小画，有时候回来看看。”

　　她转头，视线飘去了宋寒的脸上，他是偏温柔的长相，五官虽然不是太出众，但让人看着舒服端正，一身短袖polo领有点儿邻家大哥哥的味道。

　　“你呢？”林皎年问。
　　“才回国。”宋寒说，“在北城一家小学工作。”
　　林皎年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很厉害嘛。”

　　宋寒笑着摇摇头，和林皎年转出了一条巷子，开始领着她往家门的方向带。

　　“奔三的年龄了还没个女朋友，一回来就被我妈催得紧，天天安排着我相亲。”宋寒说。
　　林皎年轻哂，“这个我在行。”

　　闻言，宋寒偏头看向林皎年，朝她张开了手掌。
　　她瞬间领会，轻轻击了个掌。

　　两人不约而同地乐呵了几下。
　　刚走到家门口，林皎年发现那儿正杵了两个人。

　　蒋柏忍靠在门口啃西瓜，身旁还站着一个同样啃西瓜的陈挽乐。
　　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她。

　　林皎年望向身旁的宋寒，“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诶。”宋寒有些着急地勾出兜里的手机来，“我号换了，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回北城了也方便联系。”

　　林皎年利落地行了声，刚点亮手机屏就被人摁住了手臂。
　　林皎年疑问看去，扯着宋寒的视线也跟着一起丢去了蒋柏忍的脸上。

　　“怎么了？”林皎年问。

　　蒋柏忍不说话，薄唇抿得直直的，冷着张脸，就这么盯着林皎年。
　　可惜她不想去看出他的情绪，也不想去分析照顾。

　　林皎年抽出手扫上了宋寒点出来的二维码。
　　“行了。”她关掉手机朝院里甩了甩脑袋，“先回去了。”

　　宋寒点了点头，“再见。”

　　林皎年轻轻颔首一下，头也不回地向着院子里走去。
　　...

　　“刚刚那是谁？”迈进门槛，蒋柏忍追了上去，对着那束娇小的背影质问。

　　林皎年站停，眉头因为蒋柏忍刚才那一番举动早已锁了起来。
　　她转头看去，声音很冷，“蒋柏忍，认清自己的地位，我不需要向谁去解释我的人际关系，你要是不愿意了趁早走。”

　　他喉结扯了几下，瞬间哑口无言。

　　林皎年和他对看着，夜色下，蒋柏忍慢慢红了眼眶。
　　见状，她脊背一僵，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

　　“林姐姐，给你。”陈挽乐从门口跑了过来，手上拿了一块特大的棒棒糖给林皎年，“蒋哥哥给你的，我们一人一个。”

　　她垂眼看去，这种扁圆形棒棒糖她很久没见了，原来在蒋柏忍面前提过一嘴，他就天天带给她吃。
　　林皎年接下棒棒糖揉了揉陈挽乐的头，“乖。”

　　话刚说完，林皎年耳边一缕清风，蒋柏忍板着脸路过了她，撒气似的，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皎年转头张望去，蒋柏忍走得风风火火，像一个和人赌气的小学生。
　　“去玩吧。”林皎年拍拍陈挽乐的背撵上了那风风火火的步伐。

　　蒋柏忍径直坐去沙发上，电视机里正放着菜刀广告。
　　他拉上脑后的帽子兜去了脑门，双手肘大腿上，林皎年瞥不见他的上半张脸，但能感觉到他这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阴郁气。

　　林皎年坐去他身旁，蒋柏忍立马蹿了起来，拉开一段距离后才重新将屁股贴回椅座。

　　“谢谢。”林皎年道一句。
　　“...”
　　蒋柏忍没理。

　　林皎年有些恼火地抠了抠指甲。
　　半分钟后，她站起身来，很快离了场。

　　蒋柏忍听见声响偷偷看去，见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气又不打一处来。
　　特憋屈。

　　林皎年和李牡秀道了个别，上楼和方馨嘱咐了几句准备着回北城了。
　　路过客厅时，蒋柏忍还坐在沙发上，姿势没变过，像座雕塑。

　　林皎年迈出门槛，朝着外边儿走去。
　　瞥见动静，他眸色微动，憋了几秒最后咬牙切齿地跟了上去。

　　蒋柏忍的车子就停在门口，特高调地宣扬着他的满身金。
　　林皎年扫了一眼，刚准备路过被一道力扯住手臂栽进了一片温柔里。

　　蒋柏忍用力地抱紧怀中的人儿，这样持续了十几秒才松开。
　　拉开距离，林皎年掀起眼皮盯向他，蒋柏忍眼眶猩红，嘴角下垂着，提起下巴看着前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林皎年抬手在他眼睛上碰了碰，语气有些郁闷，“你哭什么？”
　　蒋柏忍傲娇地偏过头，“我没哭。”

　　林皎年不想和他争辩，转身就走。

　　“我要回去。”蒋柏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上来。”
　　“...”

　　回家这条路到晚上很是顺畅，到达北城时也才十一点半。
　　两人静默了一路，车子直停在门口，林皎年下车时只听见这么一句。

　　“我原谅你了。”

　　她解安全带的手微顿，瞅了过去。
　　蒋柏忍紧盯着前方，注意到打量将脑袋撇去了一旁。

　　林皎年将在李牡秀那拿的绸缎放在副座，“放你这儿。”
　　蒋柏忍脑袋轻动了动，瞥了一眼，不吭声。
　　...

　　*

　　晚上狂风骤雨，林皎年刚钻进浴缸就收到了蒋柏忍的视频通话。
　　她将镜头反转接了下来。

　　“打雷了。”那边传来蒋柏忍的声音，比他那张罩在黑夜里的脸还要朦胧。
　　林皎年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嗯了声。
　　蒋柏忍看着屏幕对面的灯光大亮和依稀的水声问，“你在干嘛？”
　　“洗澡。”

　　那边静了五六秒，自动挂断了视频。

　　林皎年疑惑地抓着手机看，蒋柏忍发来一条消息。

　　【jbr】：你洗吧，我睡觉了。

　　见状，林皎年很利落地将手机撂去了手旁的柜子上。
　　没过几秒，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

　　林皎年微掀了掀眼皮，在屏幕上轻瞟了一眼。

　　【jbr】：皎皎，我想听你声音。
　　【jbr】：刚刚打雷了，我好像看见一个东西在动。

　　林皎年从鼻间扯出丝闷气，她闭上眼在浴缸里躺了会儿，没去搭理桌子上震动个不停的声音。
　　大概响了五分钟，手机没再动静。

　　林皎年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紧阖的双目，她甩甩手上的水将手机抓了回去，给蒋柏忍拨了通语音过去。
　　那边秒接下来。

　　通了后，林皎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蒋柏忍那边也没有动静，细细听，只有他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林皎年抿着嘴，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她划拉几下手机将自己用皎皎日月这个号给粉丝录过的一波哄睡福利分享给了蒋柏忍。

　　“下次试试。”林皎年轻言细语道。
　　“嗯？”蒋柏忍声音哑倦，“这什么？”

　　林皎年没回答。

　　“你录的吗？”过了一会儿，蒋柏忍问。
　　“嗯。”
　　“录这个干嘛？”
　　“...”林皎年去摁屏幕上的红色按钮，“挂了。”
　　...

　　隔天一早，林皎年被响个不停的手机轰醒。

　　林皎年有两个号，一个是工用号，全是配音圈合作过的一些搭档和粉丝群，粉丝群一如既往的热闹，但一些合作过一次就生灰的搭档出奇地冒了出来。
　　而且还不止一个...
　　她大概扫过一遍，都是来八卦的，只追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和R神在一起了吗？”

　　林皎年点开了朋友分享过来的链接。
　　屏幕自动跳进微博，R分享了一个动态，是林皎年昨天分享给他的哄睡福利，配文晚安。
　　这次的把戏玩得确实挺大的。

　　林皎年有些恼火地翻了下评论区。

　　【网友A】：R神关注列表？
　　【网友B】：好巧好巧哥哥，我也喜欢皎皎日月！！
　　【网友C】：公开恋情？！rap和cv的爱情？？！好奇怪的搭配，我好像在磕一对很新奇的cp？？

　　林皎年瞥了眼蒋柏忍的关注列表，她有一个微博号，而此刻，她的微博号正明晃晃地挂在他的关注列表里...
　　为什么叫明晃晃，因为他的关注列表干净得只有她一个人。

　　林皎年顺势点进自己的账号，她就睡一觉，粉丝数以万数在增加，蒋柏忍这一波不仅安利了她，连带着干净的评论区下也遭遇了他粉丝的袭击，有好有坏。

　　【网友E】：震惊！皎皎日月居然是R神女朋友！
　　【网友A】：老师老师，露脸露脸！更加好奇老师长什么样了！！
　　【网友S】：这声音，床上的时候R神享福了。

　　林皎年看见这条评论后反手就是一个举报，底下大片笑嘻嘻地叫他不要搞黄色。
　　她又向下浏览了一番，看见这么一条评论。

　　【网友C】：磕cp的别乱来行不行啊？日月没回关，假的假的！辟谣辟谣！！我家姐姐独自美丽，圈子不同某家粉丝不要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好不好？！！

　　林皎年瞅一眼评论。
　　嗯，被喷得很惨。

　　【网友D】楼上的妹妹，麻烦你去搜一下演唱会原视频好不好？你仔细听听R神在台上叫的什么，这还辟什么谣啊？脑子不好使去医院看看吧。

　　林皎年有些头痛地点出微博，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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