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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澈
清晨的微光透过镂花窗子,在床榻上打下了温暖的花纹。
濮阳错咬着根发带,正眉峰微锁聚精会神的抓拢着司空落的长发。
而另一位当事人正撑着下巴打哈欠,看上去有点萎靡。
也不知是什么让这魔尊心血来潮想给他扎头发。
可能是因为发丝散了满床,让某人手痒了吧。
然而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这人还在一下一下的拢。
给猫顺毛呢?
司空落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
“濮阳错,你是不是早就无聊的想死了?”
他真的是亳不怀疑这位魔尊能无聊到拢上一天。
濮阳错耳尖微动,这是不是他家这位第一次叫他名字?
“也没有”,他仍旧缓慢而细致的拢着,认真却又显得随意的答:“只是如果哪一天世界要毁灭了,必须要牺牲一个人来拯救的话,尽可以选我,我无所谓。”
说罢,他取下叼着的发带,接着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死了我再死。”
司空落轻轻哦了一声。
洁白的发带在濮阳错手中握的发丝上绕了两圈,他皱了皱眉。
“用得着这么一直试探吗,疑心这么重?”
司空落轻哂一声,“没办法,毛病。”
濮阳错两指一交灵巧的打了个结,似是抱怨一般道。
“毛病怎么这么多?”
……
老老真人在山上守了一夜。
他看着皎白的月从东移动到西,又看着旭日攀上高空。
他叹了口气,拖着酸麻的腿站起身来。
说来也怪,世界重置会将万千生灵都洗刷个遍,然而却独独留下了他们所谓神仙。
那如果将来世界彻底崩塌了呢?
到那时会不会突然有什么人冒出来,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只是他们的一个玩笑,目的是为了带他二人去另一个世界呢?
老老真人摇头笑笑。
那可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现在地下那些东西已经被他镇压,暂时无法猖狂了,只是还得赶快弄清楚失踪的那一部分去了哪里。
他想先去看看他的小徒弟。
也许,他想要守住这个世界的理由,就是想要保住这两个小崽子……
天光已经大亮了。
耀眼的日光落在雪上,刺的人想流泪……
……
濮阳错终于扎好了马尾,而后将人往怀里一拉,一手搂住了人的腰,另一只手不老实的探到人身前轻轻按上了人的唇。
表情看起来还颇有点幽怨。
“已经十二个时辰了。”
司空落探出舌尖抵住了他的指腹,濡湿的舌染湿了薄薄的皮肤。
濮阳错的神情更加惆怅了。
司空落后仰,整个落进了他的怀里。
说,“陪我出去看看吧?”
濮阳错挑眉,“能出去了?”
司空落笑笑,“嗯。”
濮阳错将人扶起。
听到人想出去时,他的心头一颤,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只是……他也有点好奇,和司空落一起出去逛逛是什么感觉……
想看看和他在一起,世界会不会变得可亲一点。
……
鸟儿在树梢上啾啾叽叽的叫,阳光穿过厚厚的枝叶,洒在这人迹罕至的深林中。
没在魔宫周边,没去永冻山,就好像只是为了在林子里走走,散散心一般。
二人还半点没想过掩人耳目,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来逛,甚至都不曾放出神识来探路。
这可能是某些不可一世的大佬们独有的特点吧。
在某方面的习惯,他俩也真的是出奇的相似。
也因此,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某个扔了武器抱着脑袋埋进灌木丛里“尾巴尖”都在抖的……“鹌鹑”。
“鹌鹑”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感觉到被强大猎手盯上的感觉。
他忐忑的,小心翼翼的拨开了眼前的叶子,偷偷的向外瞧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便看到了某位魔尊猝不及防的将某仙尊抵到了树上。
“鹌鹑”吓得猛一扑棱。
也就是这一扑棱,将他正正好好的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心下一凉。
完了。
他一定要被灭口了!
仿佛本能一般,他下一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
结果就是看的某二人一阵无语。
濮阳错煞有介事的说:“这玩意儿一定有病。”
司空落闻言轻笑一声,没答话。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鹌鹑”忍不住抖了抖,心中叫苦不迭。
他叫安世澈,和师父二人挤在山下一个小破道观里。
据他师父说他们门派以前非常强盛,甚至可以吊打当今的三大派。若非家道中落,传承是万不可能落到他的手上的。
而当他问起门派为什么会没落的时候,师父却不说话了,只黯然的摇头叹气。
虽然师父说的很像那么回事,但他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的,只当这套说辞是师父诳他,想让他好好修炼的。
毕竟当初师父衣衫褴褛的到他们镇子收徒的时候,那些整天嚷嚷着要修仙的小伙伴们,一个也没答应。
原因就是——这怎么看怎么像个野鸡门派啊!
若非他想要修仙的心情过于急切,他八成也会在其他人的劝说下放弃跟师父走。
然而,等他跟他师父到了他师父所说的所谓门派后,他就更郁闷了。
因为那所谓“天音宗”只有他和他师父两个人,还只能委屈巴拉的挤在一个小破道观里。
安世澈:“……”
好在门派的功法还是实打实的,虽然修炼的速度很慢吧,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门派的功法以“天然”为本,他今天之所以来这林子里,就是因为功法多日未有所悟,想借着自然的启迪碰碰运气。
结果没成想这一遭居然碰上了他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人,而且还是两个!
虽然他之前没见过,但这俩人的画像早已经在坊间传遍了。
一个是早就凶名在外的魔尊,一个是前几天刚传出凶名的仙尊。
一次遇上两个大凶。
这可怜的“鹌鹑”现在可真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瑟瑟发抖的团在两个一脚能把他踩死的大能的视线下,心中念念叨叨。
师父啊,徒儿不孝,没法儿给您养老了,您趁早再收一个吧,虽然可能没人愿意跟你,但没关系,徒儿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司空落无语,他瞄了濮阳错一眼,亳不意外的在那人脸上看到了满满的嫌弃。
濮阳错手里拿了根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长树枝,远程敲了敲安世澈的肩,吓得这“小鹌鹑”一哆嗦,整个人缩的更紧了。
濮阳错:“……”
“小鹌鹑,你哪来的?”
反应过来没有杀气弥漫,安世澈顿了两秒,抬起头来。
结果正对上了濮阳错那双血似的眸子,瞬间又哑了声。
司空落叹了口气,默默的侧过了身,垂眸掩住了他眼帘下那双透红的眼珠,生怕这鹌鹑过会儿直接撅过去。
毕竟他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虽然俩人看上去并不想要他的命,虽然濮阳错只是随口一问他哪儿来的。
但在安世澈的脑海中,可能已经把他俩要找个地方屠城滚过好几圈了。
就见他一脸的视死如归,那坚定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们杀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说的,誓死我也不要当全城的罪人!
濮阳错正无语,便看到司空落给他递了个眼神。
——下次出来低调点吧。
濮阳错:“……”
魔尊生气了,魔尊不干了,魔尊拉着司空落骂骂咧咧要回家!
司空落轻笑一声,倒是让他拉着走出了好几米。
然而他们要走,暗中却有人沉不住气了。
霎时间十多道黑影拔地而起。
来人显然深谙偷袭不能多言的道理,手持凶兵径直逼上了场上三人的脖颈。
后退从不是濮阳错的作风,他一把将司空落推离战圈,还顺手帮了一把状况外的安世澈。
可惜后退不是他的作风,也不是司空落的作风。
安世澈惊魂未定的确认自己的狗头没有断送在铡刀下,他刚松了口气,抬头便看到五步之外的司空落眯着眸,看起来很心情很不爽快的样子。
安世澈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他便看到了更让他感到惊恐的东西——
那位仙尊的眼睛血红色的!
然而下一刻,那眸中的血色却被浓墨取代了大半,只一瞬息便全然黑了。
濮阳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抬手将所有黑影掀飞,回过头来。
而就在那些黑影腾空还未落地的一瞬间,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将它们牢牢缚住,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若是人,不死也要粉身碎骨。
濮阳错瞥了一眼那些东倒西歪动弹不得的肉卷,微一挑眉转向司空落。
“脾气这么大?”
司空落轻笑一声,面色却有些阴郁的抬眸看向濮阳错。
濮阳错心里一咯噔。
他缓缓踱步回来,抬手按在司空落的肩上,凑到人面前。
魔族的特征已经尽数消散了。
他狐疑道,“不会吧不会吧,你难不成还给自己留了退路?”
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沉痛无比,“说好的双向奔赴,你竟然给自己留了后路!”
司空落笑眯眯的看着他,脸色倒是多云转晴了。
——他甚至还认真想了想要不要给这戏精解释。
然而,再一想那所谓双向奔赴,某魔尊好像并没有多大表示。于是便不动声色的变了口风。
“怎么,不能?”
眼瞅着自己面前这眉眼含笑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的人,濮阳错夸张的倒吸一口气,“你生气了?”
也不知这人为什么这么多戏,他先前怎么没发现?
司空落仍弯着眸子看他,“没有。”
“你是不是想砍我?”,濮阳错也仍一本正经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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