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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克劳迪奥？
愣愣地看着电视里那挺拔俊秀的优雅男子，乔慕阳一时有点儿晃神。
他的出现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中。这个行程被预定排到明年的男人居然硬是打乱计划跑到中国来，如果因此而取消了什么活动，他就要承担起大笔的违约金，“他疯了么？”慕阳难以置信的喃喃低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某个脸色难看的男人。
无堃亦突然起身，冷着脸走向阳台。心中的不痛快似乎要将他三年来的醋意全打翻。莫名的烦躁和心慌让原来就郁闷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层灰。
关于意大利的那个男人，他一直在等她自己来向他解释，他尊重她也相信她，所以他并没有去调查过去的事情，连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也是梓伦去意大利出差时无意间看到和他说的。
可是从他们第一次重逢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有向自己解释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在她的心里认为，那个克劳迪奥是不重要的所以没必要向他解释，好，那他也接受，毕竟在国外或多或少总会有几个异性朋友，没必要向他一一介绍。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呢？！一个行程排那么满的全球著名钢琴家，音乐创作家居然会为了一个设计师而打乱行程，这本就引人注目，更何况他在机场说的那几句话，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他的女人，为什么需要别人的保护？！
“可恶！”恨恨的一拳砸在窗框上，堃亦火大的想发泄。他忽然看到了他们昨晚乘凉时放在小餐桌上的还剩大半瓶的威士忌。没多想，他拧开瓶塞仰头就灌。
火辣辣的刺痛从唇齿间烧到了他的喉咙，以及五脏六腑。尤其是他本就不好的胃，一阵阵的绞痛几乎要把人逼疯！可是他却像是麻木了般，拼命地灌着，想把自己醉倒。
承认吧，无堃亦！你真正在意的不是她不解释，而是那个意大利男人的行为。
他的出现首先分散了公众的注意力，之后他又公开了慕阳另一个光鲜闪亮的名字——SR首席天才设计师Flusso！
当一个人的才能足够站在国际舞台上时，公众就会削减对她身世背景的冷嘲热讽，更何况，克劳迪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摆明了慕阳在他心里的地位。
为什么？
为什么帮她解决问题的不是他！偏偏是别人！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他引起的，应该由他来解决不是么！
她说想一起解决，她说她不想逃避。好，他答应她！可是为什么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又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明天的记者会也是没必要了吧？
……都，没了价值。失了意义。
“堃亦！”本来只想进来看看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干嘛的乔慕阳被他灌酒的架势给吓到，她上前一把握住他紧抓酒瓶的手，“你怎么这么喝酒，会喝醉的！”
“嗯……”已微有醉意的无堃亦看着她担心的脸庞，“喝酒……是因为……咳……不能抽烟…………”喝醉？那就醉吧！醉了他就不会这么心慌，醉了他就不会恨了。对，他恨！恨他自己不是那个为她解决问题的男人。
她的注意力却突然被几个字吸引，“不能抽烟？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抽？难道……你的肺……”她吓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怎么可能！堃亦这么健康……怎么可能！
“傻丫头，你想哪儿去了……”他没拿酒瓶的手拍拍她的脑袋，双眼却浸满苦涩的看着她，“我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都不抽烟的……”
她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甚至比他自己还重要，可是她却忘了……
慕阳，你连我对你做出的承诺也不记得了么？抬起刚被她放开的手，他继续喝，心好难过，就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揪着，生疼。
看着他拼命的架势，乔慕阳心中“腾”的烧起了一把怒火，她劈手夺下他手中并未握紧的酒瓶，“好，你要喝是吧，我陪你。”
她仰头也开始猛灌，就两秒钟的时间，她一把甩开酒瓶，“没了，我再去拿。”她表情很冷，转身想往室内走去。
腰身被长臂捞住，“慕阳……”，堃亦的手臂略一使力，将她带向自己的怀抱，从后面抱住她，“……”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鼻息呼在她的脖子上，“……对不起。”声音涩的发苦。
对不起把你推到这个境地。
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一个人来这里发闷火却无视你的担心。
他握着她腰身的修长指骨已经泛白，他刚才一直用力握成拳来克制心中的怒火么？
乔慕阳的手轻轻抚上他的手，他的指骨。
然后，用力的，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离开他的怀抱。
她没有回头，向室内走去。
心，疼的好像要死去一样。
随着落空的怀抱，一股空虚感将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空白茫然的状态。
无堃亦突然低头笑了起来，这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吧，他当年明明伤的她那么重，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不会的，她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心，早就该在看到她和克劳迪奥照片的那一瞬间就死了。
……………
……
三年前。
乔慕阳愣愣地看着站在他们家门口的高贵妇人，“您好，请问您是……”她心中隐隐的不安。
“我是堃亦的妈妈。”冷淡，高傲。这似乎是肥皂剧里豪门婆婆的共同特点呐……
心知来者不善的慕阳客气的点了点头，打开了门，“阿姨，您先进来吧，堃亦还没有回来，他过会儿应该就会到。”纵使心里不喜欢，有良好素质教育的乔慕阳还是表现的很得体。
“阿姨也是你叫的？”高傲的妇人皱眉，“请叫我‘无夫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无夫人，要进来休息一会儿吗？”
“哼。”走进房子内，妇人连鞋子也未脱，踩着她的高跟鞋，走在他们纯羊毛的地毯上，留下灰黑难看的脚印，“你们这里也太小了，看看，这客厅都没我们的书房大，堃亦怎么可能住的惯这样的房子。”
你们那豪宅也是堃亦壮大“无氏集团”后才买的好么！
心中看不惯那妇人挑剔的样子，乔慕阳心头的火越来越大，“无夫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和那个无芷亦一样么？不过她们倒还真像母女。鼻子高过眼睛！
“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没教养！哪有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完全没有做长辈自觉地妇人继续道，“果然是什么样的家庭生什么样的孩子！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有何贵干？像你这种从小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人！小狐狸精，你诱拐我们堃亦搬出来住，心里打什么主意我难道不知道？！如果你想用孩子这招威胁我们来进无家的门，告诉你，不可能！”
稍稍停顿了一下，她继续接道：“你这个贱人！小小年纪就和男人在外面同居！还有脸站在堃亦的身边？！呵，真是没教养！说，你在堃亦之前和几个男人睡过！”
终于不再压抑的乔慕阳扬起冷笑，这个世界还是这样，欺善怕恶，“无夫人，”她冰冷的双眼盯着莫名感到害怕的妇人，“用孩子威胁？这招是你用来进无家大门的方法么？呵呵，很可惜，在我眼里，你们无家什么也不是。”怒极的乔慕阳只一心想打击眼前的妇人，完全忘了，有个人正准备回家。
“对！你说的没错，我从来就没爱过人。”
门外。
诧异大门为何没关的人，手一顿。
“我从十三岁起，就对自己说过，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爱情。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和无堃亦在一起么？”她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脸上血色尽褪，“因为我也想试试，让人心痛的滋味。看着有人因为我伤心痛苦，呵呵，多好。”
门外的人感觉浑身的血液冻住。
他冷漠的推开门，看着里面对视而立的两个女人。
乔慕阳的心沉了下去。
她，亲手毁了一切。
“妈，你先回去。”无堃亦的声音如寒冬里的冰，化不开融不掉。
“堃亦，你们好好聊，冷静点。”妇人突然恢复了之前高傲的样子，“我先走了。今晚记得回家。”
“不了。我刚从家里过来。我们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他冰冷的注视着慕阳，一瞬都未离开。
……
走到她跟前，先天的身高优势配上冷傲的气质，使无堃亦看起来居高临下，“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他缓缓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个信封，“这些，就是你是一直不愿意和我谈及你家庭的原因？”
她拿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
果然是照片！
“我受够了。”一把将照片塞进信封壳，乔慕阳把信封甩到无堃亦胸前，“如果觉得挖人隐私真的这么痛快，那你们无家可以去开家征信社。”她转身想走。
“等等。”手腕被一只曾经无数次拥抱过的手拉住，“告诉我，刚才那些，真的是你的心里话？”
“……”她疲惫的看着他，“是的。”她不要相信，她绝对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所以，我是你的试验品？”
“……”她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间的回忆一幕幕，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温柔的堃亦。
生气的堃亦。
耐心等她的堃亦。
送早餐的堃亦。
逼她去医院的堃亦。
哄着她打针的堃亦。
抱着她的堃亦。
吻着她的堃亦。
从来都不伤害她的堃亦……
面对这样的他，她又怎么说的出来那个“是”！
“回答我！乔慕阳！”他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她，“告诉我！爱上你根本就错了！”
“对！这是错的！你不该爱我，我也不该爱你！我们都错了！”就这样吧……这才是她的结局，从来都不会幸福。
“你会爱么……”他嘴角讽刺地笑着，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冰冷刺骨，“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不带希望的陈述句，仿佛不想再看到她一般，他背过身子，一步步，朝外走去。留给她的，只剩下满室的绝望。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那么委屈，那么脆弱，那么绝望，完全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坚强。
心痛的死去，原来就是这个感觉……
她绝望的笑着。
冰冷。刺骨。
……
………………
她那时怕是绝望到了极点了吧。
所以当他四天后，想通了再回来时，只剩下了一堆冰冷，没有感情的电器家具。
她走了。带走了她来时带的东西，也带走了他的温暖，他的爱。
当时的冰冷清晰地重叠在现在落寞的无堃亦身上。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转身靠在扶廊上。
慕阳，我终究还是握不住你是么，即使我已经倾尽全力，却还是没有留住你的力量。
好冷……
胃，却像火在烧一样的刺痛。
脚步声走近。
“找不到whiskey，只有hennessy了。”乔慕阳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了，“你不是想醉么？来，我陪你喝。”将手中的两瓶轩尼诗放在小餐桌上，她走向无堃亦，背光的他在光晕的环绕下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堃亦……”手搭上他的肩膀，明显感到了一阵阵的颤抖，她一愣，“堃亦！”
无堃亦本就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苍白透明，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点点汗水，双眉用力的皱在一起，似乎在忍耐什么。
“嗯。”听到她叫声的人居然硬生生的忍住胃中的剧痛，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淡笑。
这是一种痛与喜的融合，在他精致俊美的脸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所谓倾城，所谓倾国。
深谙他脾性的慕阳瞬时就反应了过来，将他扶坐在椅子上，“胃又痛了是不是？”
他永远是这样，她一生病，不管大的小的，一定会大动干戈，还尹易每次见到她就调侃，“这次又是什么小毛病啊？”而他自己生病时却总不告诉他，还叫尹易一块儿瞒她。要不是有次他胃出血弄的晕倒，她现在还不一定会知道他有胃病。
无堃亦闷哼一声，原本捂着胃的手突然一把捏住慕阳的手腕，“告诉我……”他的声音因疼痛而带了点颤音，堃亦缓缓睁开眼睛，幽深的瞳仁注视着她，“这一切是真的么？你真的愿意原谅三年前的我了么……？”
“我……”
“算了！”他收紧力道，微一用力，将她搂抱在怀中，“你不用说……这是真的，这当然是真的……”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因为疼痛，堃亦必须不停的深呼吸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突然，他感到了胸口微微的湿意，“慕阳？”他费力地想去抬起她的脑袋。
“笨蛋无堃亦……笨蛋大笨蛋！”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三年前该道歉的明明是我，是我！”她高傲的堃亦，怎么可以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她永远都不要看到他的低姿态，因为在她心中，他就像是王一般的存在。
“慕阳，三年前我听到的，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吧？”他居然还在笑，“三年前的你其实就已经爱上我了，对吧？即使你曾允诺自己不相信爱情，看你还是爱上了我，所以那天你才会这样，你恨我，却更恨你自己。”痛楚终于稍稍减轻了一点，“其实那时我是真的气疯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整整三天我逼自己不去想你，直到第四天我才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尖锐，一定是妈当时对你说了些什么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闷闷的，“算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好，那我问现在，”他的呼吸变得更轻更慢，“现在，你会只是我一个人的么？”
“你不都对全世界宣布过了么……”
慕阳，嫁给我。
这是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
“对了堃亦，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会陪我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慕阳忙扯开话题。
“……”还有这个必要么？舆论现在已经开始减轻对她的力道而转向克劳迪奥了，“嗯。”
不过如果是她要的，那他就一定会办到。
这是他的承诺，即使她忘记，他也会遵守。
总觉得有什么没做过的慕阳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无堃亦！你下次再敢这么拼命的喝烈酒，我就休了你！”
……
所以说每个人都是有变暴龙的潜力的……╮(╯▽╰)╭
当天下午。
「意大利著名音乐家Claudio先生记者见面会」
年轻俊美的意大利男人总是夺着人们的眼球，更何况还是个顶着音乐王子光环的克劳迪奥。
穿着一身白色SR优雅系西装的克劳迪奥温文地坐在主席台中间，他不时的对记者，乐迷露出亲和有礼的微笑。
“Claudio先生，你的中文说的这么好，是乔慕阳小姐教你的么？”
“是啊，”他轻轻的笑出了声，“当时沟通真是很困难啊，还好慕阳意大利语学的快，然后就教了我中文。”
“Claudio先生，从您刚才在机场的言辞，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今天的这个记者会是专门为了您的设计师乔慕阳小姐而开的？请问这是她的要求么？”
“Flusso现在估计也才刚知道我到了中国吧，她一直是个很独立很好强的人，有问题总喜欢自己解决。作为她的朋友，我希望能够帮到她。”克劳迪奥的声音很醇厚，有种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是的，今天来这里完全是我的意思。”
闪光灯不断的划亮人们的眼睛，和室内的灯光连成一片。
“Claudio先生，其实大家都很好奇你与乔慕阳小姐的真实关系，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冒着赔偿大笔违约金的风险，来中国为她澄清？”在场的记者兴奋了，就是这个问题！今天来的关键啊！
“咳，”他淡淡的笑，双眼扬起时浸满了温柔，“这个问题我上午就回答过了，Flusso是我的首席设计师，当然私下里，我们是朋友。”朋友呐……
“不是情侣么？您的行为看上去似乎十分在意乔慕阳小姐，如今她和无堃亦先生好事将近，您也接受么？”
“呵呵，当然不是。如果是，我现在就该带她一起回意大利了。”他眉眼含笑，却笑得有份落寞，“ Flusso如果要结婚的话，我当然会祝福她，这和接不接受没有关系。“
“那么，您爱她么？”
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心急的问道。
“爱啊……”他的目光清远，看着会场的外面，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回过头，唇角依然挂在浅浅的笑，“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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