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风情万种[娱乐圈]

作者:司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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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九)


      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有的时候她会觉得,他对她的兴趣已经烟消云散了,有的时候她又会赫然发现,这么两三年时间过去了,他始终还没有放过她。

      有一次,大概是夏天,他们一起去客户公司调研。同车五个人,孙副总开车,宫某某坐副驾。她和其余两个女同事一起坐后排。

      她那个时候痴迷于蚂蚁庄园和芭芭农场,每天都会雇佣别人的小鸡屯肥料种水果。其中一个女同事看她在玩,忍不住问为什么每次都雇佣她的小鸡,宫某某也说她也经常雇佣他的小鸡,问为什么。

      她生怕孙副总误会,忙实话实说解释道:“因为你们两位平时不玩这个游戏,所以小鸡雇佣后不会突然跑掉。”于是车里爆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善意笑声。

      笑声里,孙副总突然大声说:“原来依依你把情感都倾注在网络游戏里,怪不得你在现实里没有需求。”

      这话说得突兀且不伦不类。在场的两个女同事都是有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她不信她们没有发现蹊跷。

      萧依依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傻×!你对我有不轨之心也就算了,本来暗戳戳的,知道的人也有限,时过境迁也就没人提了。现在你偏偏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出来对我的兴趣,这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何况什么叫做把情感都倾注在网络游戏里,老娘关注国际国内形势,关心现实大小新闻事件,上至星体运转季风洋流,中至女性权益教育扶贫等社会焦点问题,下至石油天然气粮食蔬菜价格,正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个傻×知道个屁!你啥都不知道,根本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人,还心心念着想占我便宜,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萧依依心中生气,懒得接孙副总的话茬。车中自然更没有人接话。偏偏孙副总非想问个所以然出来,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原来依依你把情感都倾注在网络游戏里,怪不得你在现实里没有需求。”

      这一次仍然没有人理他。整个车厢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沉默当中。直到几分钟后,车子遇到了红灯,孙副总开启新的话题。萧依依想,让这个傻×误会她心系网络游戏,起码不会再怀疑她和宫某某有什么暧昧了吧,这样也好。

      有一次,他故意在饭局中捧杀他。那是他们公司和医药代表之间的饭局,有四五个医药代表都是在美国排名靠前的大学里镀过金的,有博士学历,也有硕士学历。在这样的饭局里,她XX大学硕士的文凭虽然仍然算拿得出手,但是决计不是可以大张旗鼓炫耀的存在。如果炫耀的话,反而显得浅薄无知。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喝了点白酒,high起来,向着医药代表们大声说道:“依依很优秀的!XX大学的高材生,名校硕士!很不容易的!”又向着总公司领导说:“领导!今天我就要在这里推荐依依,请领导多看看我们依依,多栽培她,多给她机会……”气得萧依依恨不得拿白酒灌他,堵住他的嘴。

      又有一次,已经忘记是因为什么事了。她自觉受到了逼迫和威胁,因此勃然大怒,对着孙副总当面发了好一通脾气,事后又开始害怕,觉得不该对着领导发脾气,为了补救,发微信消息说:“孙总,我其实是一个很保守的人,我保守到或许你都不会相信的地步。所以,请不要再对我试探,或者开任何的玩笑了。在工作上,我受你的领导,我很尊重你,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工作上下级的关系。”

      她想,孙副总看中她,无非是看她大龄单身,生活简朴不穿华衣丽服不买名牌包包,以为她好拿捏好糊弄好打发。但如果他知道她是处女,就未必有这份闲情逸致了。坊间传闻她这个年纪的处女都难缠得很,何况把生地开发成熟地本身也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只想玩玩而已,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成本和时间成本。

      她本来想直接说自己是处女的,但是觉得实在太过羞耻,因此改用非常保守来暗示。哪怕是如此,她还是觉得羞耻尴尬到无以复加,在得到孙副总的回复之后,她迫不及待把两条对话给删除了。

      但是孙副总没有放过她。几个月后,她赫然发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仍然是怀疑她和宫某某有暧昧,等到宫某某工作调动离开分公司后,甚至还把怀疑对象扩大,连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同事林某某,她的工作助理吉某,都在他怀疑之列。

      有一次,孙副总莫名其妙来到他们办公室,突然对着林某某笑着说道:“林某某,坐在美女对面,凡事都有人罩着,爽不爽?”一面说,一面装作开玩笑的模样,锤了林某某肩头一锤。等到他离开后,林某某气愤地说,他的肩都快要被他锤肿了。

      又有一次,孙副总大马金刀坐在他们办公室的木质沙发上,叉开两条腿,眼睛直勾勾望着萧依依,突然当着很多同事的面问道:“依依啊,吉某是不是你的宝贝疙瘩?”

      萧依依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吉某是他们这个分公司众口一词业务最精、工作最勤恳最踏实的工作助理,她为此受益良多,她当着很多人的面没办法说吉某不好,但是她很清楚孙副总这么问决计不是单纯问工作方面的意思。一个用词精准、笔杆子出身的人是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孙副总不依不饶,似乎非要听到萧依依的回答不可,又当着同事们的面大声问了一遍:“依依啊,吉某是不是你的宝贝疙瘩?”

      “话说得那么难听干什么?会有歧义的。”萧依依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你如果非要让我说,吉某业务最精,干活最踏实,除了是我助理之外,还帮公司领导们干活。所以公司上下还真离不开他。”

      孙副总又扯了一阵子有的没的,终于离开了。

      那之后萧依依又反复推敲,复盘回味,终于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不由得气得浑身发抖。

      她强忍着羞耻之心说的那些尴尬到脚趾抠地的话,她因为觉得太过尴尬实在说不出口,选择把那些话打字打出来,以微信的形式发出,后来因为觉得太过碍眼看见一次尴尬一次,在对方回复后忙不迭删除。

      她以为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姓孙的应该能放过她了,他们可以恢复正常的同事和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了,想不到姓孙的虽然在回复里说“好好好,以后再不会了”,但是其实一个字都没相信!

      说不定他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却在想: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说这种拙劣的谎言,难道把别人都当傻子白痴吗?

      他内心说不定如同红楼梦里的贾赦被鸳鸯拒绝后一样恼羞成怒悻悻然——“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

      他起初怀疑她和年纪相当的宫某某搞暧昧,好容易宫某某调走了,因为萧依依还是对他不假辞色,又开始怀疑起林某某和吉某来。

      林某某比萧依依小三岁,本地人,家里在市区有着一套一百多平的优质学区房,父母住在郊区别墅,据说他妈妈很有投资眼光,早年投资房产,在临海市某个地段拥有一条商业街,日进斗金。

      林某某早早结婚,儿女双全,他和他老婆很是恩爱,凡事有商有量,先出生的儿子是随他姓,后出生的女儿就直接随了老婆的姓氏。

      萧依依曾有幸见过林某某的儿女一面,连不太喜欢小孩子的她都不得不承认,这对孩子真正宛若金童玉女一般,玉雪可爱,满脸的幸福,一看就没有受过生活的苦,令人一见就心生怜爱。

      萧依依因为工作关系,搭乘过林某某的车子几次。她在坐副驾以示对驾驶人的尊重的工作礼仪和副驾位是女主人专属的约定俗成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坐副驾位,以示对林某某的尊重,表示没有把林某某当成司机。但是后来又有一次搭车时,林某某故意在副驾位放了书包,萧依依秒懂林某某的意思,从此每次搭车时候,欣欣然直接奔后座,再不纠结。

      像林某某这样的人,孙副总非要说萧依依和人家有什么,因为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言语,搞得萧依依好像也浅薄起来,不顾自己年纪大,不够精致时髦,以蒲柳之姿非要腆着脸插足人家富二代的生活似的。她萧依依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

      吉某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吉某也是本地人,家境一般,但是为人极其上进,因为亲戚是乙方公司的领导,所以能够来到云间公司当工作助理,一年工资大概八、九万总之不超过十万的样子。已婚有孩子,家里只有一套享受首套房贷利率的小两居,靠夫妻两人还贷,公积金不够还,还要贴些工资进去。

      萧依依不大记得这孩子的年龄了,问过一次,后面就忘了,依稀记得是比她小六到九岁的样子。

      像吉某这么乖巧上进的孩子,萧依依一向是当成后辈来看待的。现在孙副总非怀疑她和人家有什么,她像是心里那么没数的吗?她几岁了她自己心里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老牛吃嫩草,想着勾搭比自己小六到九岁的已婚弟弟呢?

      可能是因为林某某发现了孙副总对他的“迫害”,也可能是人往高处走,总之这事情出来没过多久,大概是半年后,林某某就抓住了一个工作调动的机会,离开了萧依依所在的工作组。

      身为工作组的组长,萧依依本该是提前得到消息的。但是,无论是分管该工作组的孙副总,还是早早知道调动消息的林某某本人,这两个人都没有主动知会她一声。要不是她第六感爆发,通过某些蛛丝马迹预先猜到了林某某即将调离,工作方面将会更加被动。

      林某某走后,他剩下的工作全都扔给萧依依处理。尽管事先做了一定的准备,但是萧依依还是忙得焦头烂额。等到周末的时候,她憋了一星期的气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小号,重新登陆她经常去的那个粉红色匿名论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忽略不计那些鉴绿的,认定她是50w故意抹黑某个职业的之外,有一条回帖引起了萧依依的注意。这是相当理智沉静的语气:

      我相信楼主说的是真的。我也见过一些领导,专门对外地的小姑娘献殷勤,哄骗人家上钩。有一个领导把小姑娘的肚子都搞大了,还在那里泼脏水说是小姑娘主动勾引他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楼主来这里发帖,接下来究竟想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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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缘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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