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乙女]其叶蓁蓁

　　19

　　蓁蓁在两人打的时候跑出去追沉香，没想到他就在院子里待着，面上是满满的无措，他死死的抱着宝莲灯，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沉香看见了她，似是期待的开口，“蓁蓁，和我一起去救母亲吗？”

　　她该怎么说？告诉他你的母亲或许已经和玄鸟融为一体，就算劈开山也无法救她吗？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将沉香的希望打破，所以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悲哀的笑容，“沉香，我也很想她。”

　　这在沉香耳中几乎是同意了，他的眼中染上惊喜，但下一秒婉罗就被杨戬撂在了地上，沉香想要上前，被蓁蓁拦住了，“先等等，好吗？”

　　“巫山神女，我怕沉香和你走这一趟，会落得个和申公豹一样的下场。”杨戬在蓁蓁和沉香前面站定，沉香闻言一惊，问道，“申公豹？他怎么了？！”

　　蓁蓁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他没事，我把他救回来了。”

　　杨戬继续说着，从巫山神女的常用招式，到他二师弟身上的致命伤口，“申公豹那次，您也想这样将他了结吧，若不是蓁蓁及时阻止，他怕是早就和我二师弟一个下场了。”

　　沉香难以置信，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被抓住手腕暴露了的婉罗哼了一声，甩开手，“不杀你师傅，你怎么会离开金霞洞，更何况这位蓁蓁姑娘还约定要来看你，你更不可能离开！”

　　再次被提到的蓁蓁无奈，先不提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她会去看沉香，怎么沉香不离开金霞洞也和她有关了，沉香分明很早就计划着离开……？等等，沉香你为什么一副被说中的模样啊！不会真的是因为她吧，金霞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可不兴待啊！

　　“至于申公豹，他倒是可惜，我们协商共同行事，怎料他身受重伤，生不如死。”婉罗转过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来，“我只好助他了结。”

　　“可是申公豹明明还有救。”蓁蓁忍不住说道，“连我都能救他，婉罗姑娘，如果只是为了劈开山救出婵姐姐，您又何必对申公豹赶尽杀绝！”

　　“那你呢！”婉罗看她，“你与杨婵感情深厚，却没想过救她吗！”

　　“若真相真的如您所说，我牺牲自己都会救她出来。但如果不是，那就是婵姐姐自己的意愿，我尊重她的选择。”蓁蓁毫不退缩的直视着她，甚至还上前一步，“明明申公豹还能活下来，您却将他杀害，明明还有更好的方式让沉香下山，您也选择了那种方式。婉罗姑娘，恕我冒昧，您的真实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救出婵姐姐吗？”

　　“你在质疑我？”婉罗眼睛一眯，摆出攻击的姿态。

　　“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杀害他们。”杨戬手上凝着神力，寸步不让。

　　沉香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些事情将他砸的晕头转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想，他不想让他们打起来。

　　“住手——”

　　蓁蓁扭头去看，沉香将宝莲灯压在自己的手腕上，那是用杨婵头发编成的绳子，可以作为灯芯点燃宝莲灯。以沉香现在的状况，他根本无法驾驭宝莲灯，还容易失控！

　　沉香嘶吼着，背后升起巨大的金色元神，宝莲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它或许镇不住这么多玄鸟，但镇压她体内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

　　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蓁蓁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几步路因为沉香的元神而走的异常艰难，她和杨戬先后来到了沉香身边，杨戬找准时机拿走了宝莲灯，沉香眼睛一闭，歪到在了杨戬怀里，看上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没事，睡着了。”杨戬安慰道，蓁蓁的脸色不太好，她勉强的勾起嘴角，下一秒再也抑制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

　　“蓁蓁！”

　　20

　　沉香醒来的时候蓁蓁坐在他旁边，她的头发披散在了背后，以往总是扎成了两个麻花辫，蓁蓁说第一个给她编头发的是他母亲，只不过那时候杨婵只会麻花辫，但蓁蓁很喜欢，便一直留着这个发型。

　　蓁蓁很快察觉到他醒来了，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沉香一僵，到底没动，蓁蓁确认他没有发烧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沉香熟悉的笑容，“感觉还好吗？你刚刚可吓坏我和杨戬了。”

　　沉香被这个笑容恍了神，反应过来时耳朵已经带着不可忽视的热度，他忙咳了几声，惹得蓁蓁又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沉香摇头，视线定格在蓁蓁焦急的面庞上，脸上仿佛也热了起来，他蹭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了从刚开始就一直看着的杨戬。

　　沉香下意识的找起宝莲灯来，宝莲灯就在他手边，他拿起一看，还很完好，只是手上的绳子不知道去哪儿了，他飞快的看向杨戬，对方手上正拿着那根绳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还给我！”

　　杨戬哦了一声，解释道，“它太热了，我帮你解下来了。”

　　“怎么可能。”沉香不相信，“它一直在我的手腕上，谁都取不下来，你怎么能！”

　　“或许，是因为我是你血脉相连的舅舅。”

　　舅舅，这个字眼敲击着沉香的心，他从不同的人那里听过杨戬的事，很多人的说辞都不一样。蓁蓁说，希望有些事是杨戬亲自和他说，他听了，那些事太过有冲击力，他不得不思考，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经历这样的事情。

　　杨戬总是包容的，又有些悲伤的看着他，沉香能感受到他并非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只不过阴差阳错，各种事情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杨戬扭头看他，“这是你们母亲母亲用她的头发编的。她跳下莲花峰前，让我把这发绳给你。”

　　杨戬伸手，手上坠着那条发绳，“这是一条灯芯，点亮宝莲灯的灯芯。”

　　沉香接过，很快缠在手上，他似乎在发绳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温度，“我真的很想母亲。”

　　这句话让蓁蓁的心都揪了一下，她到底能做什么，能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婵姐姐，我该怎么做。她在心里问着，但除了风声，没人回答她。

　　“我们去华山吧。”杨戬看着远方，“去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又看向蓁蓁，先前她吐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是蓁蓁坚持她没有问题，那副表情仿佛在说如果你把我扔在这儿我就永远不会理你了。杨戬思索再三最终同意了，只是有一个要求，不要硬撑。

　　蓁蓁连忙点头，这样赶路她肯定会没有力气，于是对着沉香眨了眨眼睛，“我应该还没有给你看过我的本体吧，是比给你看的那一朵还要漂亮的牡丹花哦！”

　　那确实是一朵漂亮的花，沉香张大嘴，牡丹飘到了他的脸颊旁边，蹭了蹭，痒痒的，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还没说什么，牡丹已经飘到了杨戬手里，而他的好舅舅带着花一个翻身便跳下来烽火台，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喂！”

　　杨戬有心教沉香九转玄功，他总是在必要的时候停下，回头看着沉香，然后再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仿佛在说，那不愧是我的外甥。

　　蓁蓁趴在杨戬的肩头，看着沉香，又看着杨戬，腹诽道，傻舅舅。

　　沉香确实很有天赋，不过就是踩着杨戬的脚印有些吃力，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每一脚都对上才行。蓁蓁忙用花瓣拍着杨戬的肩膀，示意他注意点。

　　但杨戬只是笑，并没有想要改的意思，蓁蓁赌气将花瓣合拢，等沉香再一次赶上来的时候飘了过去，沉香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蓁蓁，你想让我带着你走？”

　　蓁蓁围着他飘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让沉香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杨戬好笑的看着这一人一花，然后这一人一花就双双落水，把蓁蓁惊的变回了本体，钻出来和沉香对视的时候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沉香还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啊。

　　反正已经没多少路了，蓁蓁就干脆用本体赶路了，好在花的形态甩干了不少水分，不然这会衣服肯定变得又冷又沉。她轻巧的落在树枝上，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杨戬落在她斜方的树上，侧着头，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再轻松不过的笑。

　　配合着远处的光，这个场景简直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蓁蓁愣怔的看着杨戬，她的心里好像有一头小动物在乱撞，要把她的小心思撞出来才肯罢休。就算再怎么迟钝，经过之前那么几次，她也多少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只是……

　　蓁蓁垂下眼眸，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到杨戬喊她，她抬头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脚尖用力，继续跟了上去。

　　他们跨越了河流，路过了人间战场，又经过了雪地，终于来到了华山。如她之前所猜测的，越靠近这里她体内的力量越躁动，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

　　“这是你家，也是蓁蓁的家。”他们爬上长长的台阶，推开门，几乎是踏进去的一瞬间，有关这里的回忆便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这里有很多小玩具，有些是杨婵做的，有些是蓁蓁下山去买的，小木床上的风铃就是她买来的，杨婵总是用这个来哄他。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土盆，看上去格格不入，但那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是杨婵将她带来回来，给了她名字，又陪伴她长大，教她法术，告诉她一些道理。

　　“蓁蓁，是草木茂盛的意思。万物生生不息，我希望我庇护的万物之中，永远有你。”

　　“蓁蓁，去华山之外看看吧，你不该拘泥于此，你的世界在外面。”

　　可是你的世界，就只能是这华山，是这莲花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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