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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量
杜女士曾经也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到现在江湖还有她的传说。
祝家和杜家属于强强联合的豪门联姻,祝沧巫的父亲祝先生和杜女士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杜女士情根深种。
但他们的故事,和小说里流行的心有所爱、私奔逃婚、甘当替身、协议婚姻全都不一样,杜女士是个丁克。
祝先生为了能娶到心爱的女人,心甘情愿地结扎、签订了不要孩子的协议,并将自己的全部财产都赠送给了杜女士。
如此,杜女士方才满意的同意结婚。
这事儿当时在圈子里广为人知,很多人羡慕、佩服、鄙夷,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恩爱。
如此过了好几年,来自长辈的压力一直都有,而杜女士承受的总是更多一些,祝先生看着心疼,刚好听说国外在研究男性生子的技术,提出要尝试一下。
但当时的技术并不成熟,手术失败的祝先生险些丧命,在圈子里轰动一时。
人心都是肉长的,杜女士心软了,于是有了祝沧巫。
其实杜女士十分理解这个叫阮逸真的女孩,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一样的人,坚守着清晰的底线,即便在世人看来是苛刻的、不符合世俗眼中女性本分的,也绝不动摇。
甚至她也清楚,她们都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多疑,一样的利己主义者。她在决定生育祝沧巫之前还仔细调查过自己丈夫在外是否有私生子、来自长辈的压力有无她丈夫的引导以及手术失败是否有她丈夫的手笔。
二十几年的情谊和祝先生为她做的这些事也无法打消她骨子里的多疑,全方位的保护自己免受伤害是她的本能。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情感洁癖的问题,已经发生的事情确实弥补不了,但她想,也许她还有些别的需要,比如金钱,或者生育。
所以,她提出了当初祝先生的提议,第一,无偿赠予祝沧巫名下的所有资产,第二,由祝沧巫生育。
杜女士提出这些建议有自己的考量,第一,祝沧巫名下的资产对于阮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于祝家和杜家来说不算多,第二,二十多年过去,这项技术也有了很大进步,甚至有了几例成功案例。
杜女士是这样想的,约阮逸真见面后也是这样讲的。
一口气讲完后,她淡定地喝着咖啡,徒留阮逸真在风中凌乱。
阮逸真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位优雅的女士,有一瞬间怀疑她是否是祝沧巫的亲妈。
她她她,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情况不应该是掏出支票砸在她脸上吗?
震惊过后,阮逸真心动了,既可以免受生育之苦,又有一大笔钱入账,对方还有花容月貌!可惜,心理上的问题导致生理上的反应真的克服不了,只好忍痛拒绝。
杜女士看出阮逸真是心动的,但还是拒绝了,说明她确实是接受不了非处这一点,本来想提议只要给他儿子个名分就好,可以不进行肢体接触,外面再找别的男的解闷,但这样晋江可能接受不了,只好作罢。
事情没成功,杜女士也就不打算告诉自己儿子了,免得他伤心,可谁知他追问个不停。
不回答就是拒绝呀,她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没有办法,杜女士还是告诉了他结果,电话那头只剩沉默。
东朗发现,他五哥最近有些反常,像是走出来了,又像是没走出来,整个人安静得像一潭死水,肉眼可见地变得寡言少语,难道是失恋后的必经阶段?先是外放的痛苦,接着是内敛的痛苦,然后就是成熟的男人了!
还真别说,他五哥这个气质沉淀下来以后好像更有魅力了!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忧郁的男人啊、】东朗给手机那头新认识的妹子发消息。
“也没有吧,主要还是,看脸。”对面委婉又直白的说道。
行吧,东朗点开前置摄像头,端详着自己普通的长相,心道,还好我有钱。
眼看着他五哥要蜕变成成熟男人了,东朗也想追上他五哥的步伐,认真谈个恋爱。当然了,最好别受这么大情伤,意思意思得了。
不过他自认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到他五哥这程度,一想到自己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认真谈恋爱是个什么流程他也不太清楚,但应该就是跟以前反着来,不要太快把人拐上床?
但是这姑娘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他约她看电影,她说她家有。
他约她打游戏,她说她家有。
他约她吃个饭,她说她家有。
这是要约他去她家的意思,对吧?
唉,好不容易想认真谈个恋爱,没想到又跟以前一样只能睡睡了,都怪哥的魅力太大。
东朗抱着这样的想法如约而至,开门就被嫌弃了,“空手来的?”
嗯对,哥来了,开心吧,等等,什么意思?要睡前付款?
“下楼买几根雪糕去。”对面穿着半截袖和大短裤,头发还有些炸毛的姑娘递过来两张红票子。
这他能接吗?!东朗羞愤地转身,去楼下便利店怒气冲冲地挑了满满一大袋子最贵的雪糕。
回到楼上,对方说要看电影,东朗以为会是一部爱情片或者恐怖片,然后对方会借机靠在自己的怀里。但没想到,对方挑了一部经典喜剧,坐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对方说要打游戏,东朗以为会是自己大杀四方,然后被对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再来个手把手的教学。但没想到是自己被对方虐得体无完肤,还因为对决输了,不得不叫对方爸爸。
最后,东朗已经不抱希望,只想安安稳稳的吃顿饭然后回家,结果被穿上了围裙推进了厨房。等,等会儿?围裙!
“什么意思?”
“做饭呀?我家各种厨具食材都有!”
“你说你家有,是说有厨具和食材?”
“对啊,可全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来吧!展示!”
东朗沉默了,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东朗伸出胳膊看着这姑娘。
“什么意思?”
“帮我挽袖子!”东朗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你自己不能挽?”
他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可是看她那一脸真诚的发问,又觉得她好像真的不懂。
好在,对方没追着要答案,顺从的帮他把袖子挽了起来。可能是被打压多了,他心里竟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满足。
怀着这样的心情,东朗转身进了厨房,简单的做了四菜一汤,顺口喊了句“开饭了”,回过身时发现,这姑娘叼着自己买的雪糕,正坐在沙发上对手机笑得乐不可支。
听见开饭了之后,唰的一下抬头,眼睛亮晶晶地像只仓鼠,然后乐颠颠地跑来吃饭。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种家的温馨感。
一晃过了三个月,祝沧巫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在跟东朗一起吃饭时说自己要去法国留学。
“什么时候去?这么突然?”
“下个月。”
“五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有别的事要办。”
“好吧。那五哥你需要我的时候开口。”
祝沧巫看着东朗,眼中似乎有复杂的不舍。东朗愣了一下,笑道“五哥你咋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要是想我了,我打飞的过去看你。”
祝沧巫没说话,东朗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祝沧巫神色恢复如常,东朗感觉有点奇怪,但一想到最近他五哥情绪一直很低沉,就没太在意。
这边,刚吃完午饭的阮逸真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喂,您好?”
对面没有声音,阮逸真又重复了一遍,刚吃饱的她整个人懒洋洋的,耐心也好上许多,“喂,您好?”
“是我。”
阮逸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谁,但是熟悉的好听。
对方显然意识到阮逸真没认出来,于是自报家门,“祝苍梧。”,声音低沉,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有事吗?”阮逸真态度冷淡。
“我下个月要去法国了。”他停顿了一下,心存侥幸地期待着对方说些挽留的话,但没有,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去那边上学,可能要一两年才能回来。我能不能见你一面,想跟你道个别。”
阮逸真没说话,祝沧巫急忙补充道,“只是吃个饭,我,我知道你介意什么,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
曾经富贵骄纵、尽显少年风流的声音此刻充满卑微的试探,隔着电话也能窥得几分憔悴落寞。
阮逸真同意了。
这段饭约在下午,阮逸真先看到了坐在座位上出神的祝沧巫,发现他瘦了许多,眉眼因此变得更深邃,气质有些忧郁,午后的阳光似乎也不能将他温暖,像一只琉璃娃娃静静地等待他的主人,等待被珍藏或被打碎的命运。
看见阮逸真后,他的眼中放出耀眼的光彩,一下子点亮了整个餐厅,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染上几分黯然。
吃饭过程中,祝沧巫表现得彬彬有礼,细心体贴,交谈中不时对她露出几分过往的娇俏,阮逸真心下暗自可惜,态度也温和了几分。
到了这顿饭的尾声,阮逸真提出告别,拒绝了祝沧巫送她回学校,免得引人误会。祝沧巫踟蹰着,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阮逸真询问道。
“这个,我一直觉得很适合你,很想送给你,能不能请你收下。”
祝沧巫从兜里掏出一条珍珠手链,阮逸真觉得很漂亮,还有点熟悉感,但她拒绝了。
祝沧巫难掩失落,强笑着跟她告别,眼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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