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长

　　不过无论南陈阳的初衷是什么现在这个卷子到了自己手里，林奈觉得她是最终的受益者。还是给南陈阳道了声谢。

　　闻言，少年耸了耸肩，薄唇轻启：“昨天你受惊了，就当弥补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状似不经意的说：“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问你？”林奈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学习上的问题，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谢谢，我会的。”

　　话音刚落，强哥拿着成绩单走上讲台上，“收拾东西，调座位。”他的声音力道十足，威慑力也很强。

　　大家都开始将桌上的东西装进包里。一时间教室里桌椅挪动的滋啦此起彼伏。

　　强哥已经排好座位，大家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挪动就可以了，进行的很快。

　　林奈不出所料和叫樊超然的女生坐在一起，两人之前在体育课上简单说过两句话，还不算熟。林奈慢热，尤其是老林和母亲离婚后，她的那种自我防御机制的堡垒筑的就更高了。

　　一段关系开始后她会倾力付出，但是开启这段关系对她来说比较艰难，至少现在她还没办法做那个主导者。

　　想起刚才南陈阳说的话，林奈再看着两人分开的座位，突然有点愧疚，毕竟换座位的事情她提前就知道了。不过幸好，她和樊超然在以前李泰做的那一桌，南陈阳没动，强哥把李泰安排给他了。

　　现在林奈左侧的视线稍微一转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少年宠辱不惊的脸。

　　南陈阳心中郁结，好歹也做了有一段时间的同桌了，怎么走的时候那么潇洒，甚至嘴角露着笑，亏得自己还在那儿自作多情的要给人家解决问题。

　　越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他愈发觉得蠢。抻腿的力道也不由加重，脚直直的登在了前面的凳子腿上，发出一声呜咽。

　　林奈被踢得动了一下，她低头看见是南陈阳的脚。

　　平日里这种事情，尤其是别人无心为之的事林奈很少理会。这会她转过身想要嗔怪一句，却对上少年漆黑明亮又带着锋芒的眼神。

　　“........”

　　默默的转过身，林奈还是选择闭嘴。

　　沉默真的是个好东西，既能创造神秘感，还能挤出大量的时间，当然更重要的是还能在博弈中隐藏不想让对方知晓的情绪。

　　之后，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踵而至，大家都过的规律的两点一线生活。虽坐着前后桌，但是林奈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和南陈阳说过话了。

　　他好像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的淡漠，撞见也极少张嘴，只是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示意。

　　进入冬季，金城的天气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凉骨头，林奈从衣柜里拿出毛衫套在校服里面，暖和了不少。

　　考试考的人都麻了，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持久作战。

　　林奈今天起的略迟，走进教室的时候强哥已经在讲台上站着。她急忙从侧边的过道下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樊超然手里捏着一块橡皮泥，嘴里咕咕叨叨的念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待到林奈坐定，目送强哥出门后，她的身子靠过来：“你今天怎么了？难得呀！”

　　“昨晚睡得晚，起迟了。”林奈拿出英语笔记本，翻到上次背的位置，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孩，说道：“等会早自习你给我讲一下昨天试卷上的改错呗！”

　　樊超然的脸瞬间晴转阴，浓密的睫毛在大眼睛上扑闪，“不要，你整天就知道学学学。都不陪我玩。”

　　“你别忘恩负义，我周末还陪你去打游戏了。”林奈也不示弱，将樊超然往座位里面推搡了一把，“背你的空山新雨后吧！”

　　题最后樊超然自然还是讲了，林奈最近几次周考的英语成绩也渐渐提上来了。年纪排名上升到了115名。

　　大课间的时候广播坏掉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闲谈着。林奈瞥见南陈阳靠着椅子背和班里的几个男生闲谈，李泰声音时不时的传来。不是她偷听，实在是这个距离她就是不想听见也没有办法。

　　“喂，我听说育才的几个“帅哥”把你给收拾了一顿？”李泰笑的一脸明媚。

　　“啥叫把我给收拾了。”南陈阳一只脚踹上李泰的小腿肚，“我像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收拾的吗？要不你试试？”

　　这人一向自负惯了，身边的人对他这种自视甚高已经免疫了。

　　李泰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八卦，“你到底有没有泡人家“帅哥”的女朋友啊？”

　　“你这嘴有点多余。”南陈阳直接上手扼住李泰的脖子，“我直接焊个铁笼头带上吧！”

　　男生的求饶声飘荡在教室里，靠着窗边的男生还不忘添油加醋：“李泰，你是真没眼力见，我们学校这么多的美女，阳子能看上外校的歪瓜裂枣吗？”

　　林奈听着一群人幼稚的调笑，手里的书连一行字都没有看进去。

　　“你这半天看啥着了，还在这一页。也不和我说话。”樊超然讪讪地说道。

　　林奈脸上流露出一抹做坏事被发现的窘迫：“我翻了只是你没看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拍在樊超然的肩膀上，戏谑的看着靠在窗户旁的男生“兄弟，我们学校歪瓜裂枣也不少呀，你看这个。”

　　李泰放荡的笑声还没有延续多长时间，樊超然卷着的书已经朝着他当头一棒：“去死吧！四眼仔。”

　　两人嘴里面又骂骂咧咧的互殴起来，说是互殴有失偏颇，多半是樊超然的重拳落在李泰的身上。

　　林奈原本想劝和，一想男生过分的话语，是该教训教训。

　　南陈阳的视线忽略一旁的嘈杂，扫过林奈，女孩长发束成马尾，光洁的额头上还贴着一些新长出来的细密绒毛，恬静中增加了些俏皮。曝露在外的耳朵白皙中带着点绯红，像是感受到这如炬的目光，林奈转头。

　　少年半倚着桌子，一手插兜，一手撑在桌子上，眼里匣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沐着教室里的白炽灯好看的五官更加明朗。眼神交会，心头涌过一阵热潮，林奈在脸红透之前，转过身错开那抹罪魁祸首。

　　晚上放学的时候，樊超然拽住林奈，“晚上出去放松一下？”

　　“不.....”，拒绝得话刚要脱口而出，林奈想想反正是周末散散心也好，“去哪里放松？”

　　“我的秘密宝地，先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樊超然一脸神秘的样子，不过也没激起林奈多大的兴趣。

　　等她们到樊超然说的宝地，林奈一看牌面上印着大大的三个字“乌托邦”，还是没猜出是什么。

　　爬上二楼，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卡座才让林奈反应过来是一个咖啡馆，空着的位置不多，从窗户旁看下去能正是广场上的一条步行街。

　　林奈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适合闲坐着聊会天，她正兴致勃勃的用目光搜罗着喜欢的位置的时候，樊超然拉着她的手推开左侧墙壁上隔出来的一扇玻璃门。

　　有点震耳的金属敲打声传来，昏暗的灯光也跟刚才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奈不安的拽了拽走在前头的女生：“喂，这就是你说的宝地，”

　　樊超然一眼就看穿了林奈的担忧：“你放心，这是清吧！”为了进一步打消林奈的顾虑，她又凑到林奈耳边：“这个酒吧驻唱的乐队有一个长的可帅的贝斯手了。”

　　林奈默然，跟着樊超然在她熟悉的地方落座。

　　这酒吧地方不大，进门就是吧台，再往里走放着十来张黑色的小方桌，靠着墙的位置有两排沙发，最深处是舞台，上面已经摆上了各式乐器。里面已经做了好几桌了，林奈和樊超然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每人点了杯没度数的果酒。

　　台上的歌手八点准时上台，用一曲林奈完全叫不上名字的高亢英文歌曲开场，再伴随着台下的欢呼声，整个气氛慢慢躁动起来了。

　　台上的贝斯手是很帅的，樊超然情绪上来，大声的叫好，林奈还是挺佩服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的。

　　接着女歌手唱了一首张靓颖的《如果爱下去》，烟嗓划过的每一句歌词都像是对爱人的如泣如诉。

　　“很久以前，

　　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么。

　　最后一次相信天长地久

　　.....”

　　林奈听的入神的时候，酒保的声音将她拉回，“你好，小妹妹，我们这儿今天满员了，能不能让这两位帅哥和你们拼个桌？”

　　林奈顺着酒保的视线看过去，心底一惊，顺手扯了扯还沉浸在歌曲悲伤气氛里的樊超然。

　　他们两人换掉了校服，和在学校的时候大相径庭。

　　南陈阳穿着深灰色卫衣，黑色外套，在暗沉的灯光下，脸部像是被勾线笔描摹过一样，更显深刻。

　　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先开口。倒是李泰看到是林奈和樊超然之后，咧着嘴直接一屁股坐下来，“你们两个玩的挺野呀！”

　　樊超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沉浸到女歌手的歌声中去了。

　　林奈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放松了，隔着李泰依然感受到了从南陈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山茶花香。她提了提气息，打算去洗手间透透气。

　　穿过吧台，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林奈将手伸在感应头下反反复复搓了好几次，指尖的皮肤已经变的有点皱皱巴巴的。

　　刚才见到南陈阳后的心悸这会已经平复了不少，收拾好情绪，将马尾辫里面散落出来的几缕头发别在耳后，出了洗手间。

　　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的位置，背靠着走廊，眼睛微眯。

　　林奈走过去，对上他缓缓睁开的眼：“你怎么出来了？”

　　“透透气。”南陈阳动了动嘴唇，眸子里透着点阴翳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书包让他们拿出来。”

　　“行吧！”林奈想也许是里面太吵了，他不愿意呆着了。

　　两人就这么在走廊里站了几分钟，就在空气快要被无言的缄默凝固的时候南陈阳突然站起身来，没再靠着墙：“你有没有扣扣？”

　　“有。”，林奈疑惑，“怎么了？”

　　“告诉我，方便联系。”

　　“22*2*456*7”，林奈说了一串数字，抬头看着南陈阳漆黑的眸子，“你能记住吗？”

　　“你觉得了？”，他讪笑，“我脑子看起来不灵光吗？”

　　“......”

　　林奈哑然。不过他看起来心情大好，伸手在林奈的头顶揉搓了一下。

　　从乌托邦回到家里已经接近九点半，周六难得休息一下林奈也没在复习功课，早早洗漱完上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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