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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Chapter IX
我推开了会谈室的门。
是一张长桌子正对着门的位置有一个空席,也就是主席位有一个空席。
“优绮小姐,请吧。”领主微笑着向那边指了一下。
我是主席位?
毕竟这几天提出想法的都是我吧,所以并不是很奇怪。我只好点头示意一下,然后走到那边坐了下来。我扫视了一下大长桌,挤满了的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哦不。还有我们军方的一些高层人士,和革命军的领袖。
从领袖的面孔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我看到了最开始招收我入军的那位军官,他一脸笑容,一副兴奋的样子。
“呃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很好,既然我们最重要的优绮小姐到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其实我们主要是轻松地讨论一下以后这座城市,甚至以后我们这个——可以算是王朝了吧——的行动方针。”
“在座的有这次交战的两方高级军官和这座城市各个政治□□门的负责人,经过今天凌晨的讨论,目前大家在很多方面都达成了一致,但是还有一些迷惑的地方,所以优绮小姐的到来如果能够帮我们拨开云雾就更好。所以现在只剩下小商议,和一个行动开始和命令、政策发布的时刻。大家放轻松就好。”
看领主的发言权来说,他应该是继续担任了凯伊领的领主,至于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就是这帮议员的事情了。
“所以说,大家的问题是?”我向两侧的参会议员看去。
“宗教是不是应该继续推行圣王教和神女教并行……?!”
“接下来这座城市的经济政策会不会有……?”
“……我们的医疗……两方参战的伤员……?”
“您所说的……分寸是……?!”
“呃,稍安勿躁。我们可以按照顺序来提出自己部门目前面对的问题。”——什么叫小商议啊,唉。但是比起什么公共厕所的事宜,我想这一点他们至少达成了共识。
不过至少没有人质疑新的政治政策了,我们一致同意君主立宪的方法,这还是一个很大的优长,革命领袖也同意就太好了。
……
后来,我们一直商议到深夜,这期间我数不清喝了多少杯茶,去了多少次卫生间,最后我的喉咙很痛,我想一定是发炎了。
不过至少我们解决了重要的政策问题,而且结束之后,他们的效率高得惊人,在我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们已经确保了全领都清楚了新的政策变革。
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我想了想今天的内容。我基本上全都是按照现代的政策来修改的凯伊的政策,比方说经济开放。
有意思的是,普洛斯波利王朝虽然把军事权利大幅收向中心,各领却仍然能保证很大程度的经济自由,所以催生了普洛斯波利多样的领和领之间的政策。比方说在中心经济区,有主营农业和畜牧业——这里养出了整个普洛斯波利最好吃的牛排——的凯伊领;商业发达,经济绝对领先的伊柯里斯领,有在这个世界相对最完备的服务体系,主营旅游业和热带水果的帕拉底领,以及到目前为止仍然保存着部分高效的奴隶制成分的瑟利汀领。
所以我对凯伊的农业的想法就是逐步废除领主的土地等等庄园制度,将土地分配给原贵族和愿意出钱购买的大商人,同时对粮食开始收税,推行补贴,规模越大的农场就给予越多的补贴,更多补贴高附加值产业,这样不仅能够吸引同样以农业发展为主的彻里平原的大农场主的信任,并且为以后我预想的机械化做出铺垫——这是在模仿那个世界的做法,由于神女的原因,这片土地虽然积蓄了力量,却一直没有发挥出来的机会。他们都害怕背叛神女的意志,但是自从新王朝开始让人们的反叛精神逐渐苏醒,我们的改革就比之前推行要容易得多了。
别的方面我也是很费劲心思的思考,比方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很简单地就能看出来,国王一定会派出两旁的驻伊柯里斯王国军和驻瑟利汀领王国军试图收复这里,至于是否会派出王储军,我猜多半不会,首先是央都的军营到这里比另外两个城市的军营到这里的距离远得多——央都的王储军驻扎在央都外,汀可河边,所以想要赶过来要费劲的多,而且如果王储军在这里出现状况,很难确保国王和央都的安全。所以我们和几位军官商议的结果是不同时迎击两支精锐军的打击,我们决定试图说服伊柯里斯领加入革命——毕竟,在资本主义的道路上走了一辈子的我虽然很少闻问政治,我还是很有信心说服经济最为发达的伊柯里斯领,毕竟我们能开出比普洛斯波利更自由更科学的条件,提供更先进的技术保障经济大发展。
等到这一次袭击结束,我们再派一批人去比较落后的地区宣传我们的理想,尤其是争取要将因布罗城和撤离平原收进新政权版图。
其他方面自然我们也是大量地讨论,从傍晚到深夜一直在商议之前旧的圣王教残留的文化现象该如何调和、解决。
还有教育的事情,我主张把教会学校和大学中间再用公费建造大量的衔接类型的学校,因为现在我们如果想要全面发展就必须提高国民的知识水平,这不仅对农业是一件好事,更能缓解我的压力,把“高科技”带进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
全盘进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我来说,基本上每一项我都需要指导一下,不过惊喜的是,我的想法和多数官员关于未来朦胧的猜测一拍而合,所以我们的畅谈还是进行得比较顺利——虽然我说的话很多就是了。
呃啊啊啊啊。我伸了一个懒腰,翻了一个身。
不过,这样一想,我的时机挑的并不很完美,因为现在普洛斯波利军队的实力中,王储军占了一半以上,剩下的还有很大一部分实力在边防那边的荒原边防中心,剩下的军事实力基本上由中心的几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平分,如果最终演变成全面内战,在如此的悬殊差距下,我很有信心打输这场战争。
后两天,要用到我的地方就很少了,我到街上实地看了看这里的农业和经济情况,和我预想的还是有些差距,不过我觉得至少人们对新的政策抱有了很大的好感,从之前每年都有几个最重要的月份白干活变成了现在的自己耕作,自己交税,也可以算是提高了他们的积极性。
不过还真是热闹啊,我趁着这几天王国军开赴凯伊城的时间到凯伊城四周逛逛,新的政策虽说没有带来翻天地覆的变化,可是自由的风也一片吹开了。以前一些勉强被认为对王不敬的东西都复苏了起来。
我去服饰店用公费(领主在我上街去之前给我塞了一把钱币:“去买套衣服吧,别再穿着那个破抹布在街上跑了。”)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白色的因布罗产棉布(一种透气耐磨柔软的棉布)做的一件现代式的连衣裙,我考虑到了我的御寒属性,就叫那个裁缝做得短而贴身,毕竟我就只穿一件就可以了。所以最后裙子下摆被定在了膝盖的位置,露出了长期被破布遮盖的光洁的双腿。
“真是大胆的想法啊,客人。”裁缝先是表示这么做对圣王不敬,又是表示对神女不敬,最后我出了1.5倍的价钱,他答应了。
我坐在阳光灿烂的服饰店门口,上身趴在桌子上晒太阳的时候,裁缝告诉我做好了。裁缝看起来是融入了一点自己的想法在这件衣服里面——他往上点缀了一些和我眼睛颜色很像的小印花。袖子则是按照我的要求,长度仅仅超过臂肘。领口也是按照我的要求,做了一个类似衬衫的结构——在那个世界的西服里面就要穿这样的类似的东西。
在镜子前面换好衣服。向镜子里望去的时候——唉,确实像个女孩子了……不稀不密的蓝色小印花在乳白色的棉花上缀着居然别有一番美妙。
我又买了一条宽的皮带——我的腰太细了导致卫兵们可以别刀鞘的腰带我系不上,于是我就又得在服饰店买一条可以别剑的宽腰带束在腰间——棕褐色的腰带竟然让我身形的曲线更明显了。
这个世界没有橡胶,对于我这种不能硬接下对手攻击的轻盈型近战士来说,速度无疑是决定胜负的又一大关键因素,造不出跑鞋可真是可惜了。我只好买了一双柔软纤细的长筒靴替换掉那双已经要漏出脚底皮肤来的破烂猎靴。
反正今天大半天都花在了自己的外形上,再花点时间把最近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整理一下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这里自然是没有造型师的,我决定去领主城堡的梳妆间中找管家(领主告诉我:有什么事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城堡吧,毕竟我向你投降了,不要顾忌。)
管家叫来了一个女仆从帮助我把长发梳了一下,又弄了一些贵族的不知所云操作,现在头发除了不凌乱,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总体而言确实比以前好得多了。
等到一切办理停当,已经快日落了。
我应军官的要求,回到城外驻军的帐篷里面监督练军——似乎是我和丹尼、以及那群年轻人的战斗被领主过分夸大了,现在军官格外的重用我的战斗能力。
今天下午恰好不会有急事发生,这几天的政治运行也还稳定,我回到领主城堡迎宾的房间别上我的剑——也许是刀,无所谓了——急匆匆地向军营行走。
路上,拉帮结伙的年轻男子不断向我投去目光,又有几个瞥着我互相开玩笑,弄得我有点尴尬。果然今天修饰了一下外表以后很难逃脱注意吗……这可就是讨厌的事情了。
到军营里,我在训练场找到了新整编的那些大量的士兵,虽然一部分士兵刚刚经历过一场没有结果的战斗,但是大家的积极性还都是很高涨的,看上去场面还好。
我之前到医生那里交代了抗生素的粗糙提炼方法,至少从霉菌的出现方式和性质来看,用青霉素和一部分不需要高级提炼操作的粗制药剂暂时治疗感染是可行的,剩下的就需要教育普及之后,有些学者把药物的原理和这个世界的东西集合起来去开药厂或者药房了额。所以现在我们的军队对于王储军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现代技术。
想着想着,我就已经走到了军官的帐篷。
“嚯!小优绮,你今天居然去打扮自己了?”军官看到我,露出了笑容,“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呢。”
“给自己弄一套合适的衣服也是件艰巨的事呢,哈哈哈。穿着破布出现在皇族的会议室总让我觉得不太妥当。”
“嗯。今天去训练那些士兵吧。”
“听从您的命令。”
我到训练的地方找到了麦克斯,手下的人一部分正在麦克斯的监视下分拨对打,还有一些正在劈砍靶子,练习体能什么的,前王国军的几个军官投降到这边来,也在监视着他们的训练。
“哟,晚上好,优绮小姐。你今天很漂亮嘛。”
“行了,麦克斯,只不过换套衣服,有必要吗。”
“你来教导还是来练习啊?”
“按照军官的意思我来教导,但是好像没什么要做的吧?看看他们互相打斗?”
麦克斯虽然赞扬了我那次战斗,可是依然没有想要我在这里待着的意思,他很快就以我还有各种事情没有做为借口把我赶回去了。
将近傍晚了,据说在领主的葡萄园——当然了,现在已经变成雇人来经营了——看晚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向葡萄园的方向走,要横穿半个凯伊城,这可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也许我到了的时候晚霞已经褪去了吧
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我到达了领主的葡萄园。晚霞的映衬下,这个季节的葡萄藤光滑润泽,绿色的叶片和藤蔓在晚霞里是深沉的紫色,随着晚风摇曳,伴随着原野的味道,格外好看。
我在葡萄架之间走来走去,最终在葡萄园的另一端找到一块柔软的草地坐了下来。
多美好啊。
虽然马上就要迎接一场真正的战争,但是这并不要紧,不影响我在这葡萄藤之间看逐渐褪色的晚霞。
正当这座城市开始它的夜的时候,我又一次走上了城市的石砌大路,街边的小店和一户户住民拧开了油灯,街上洋溢着昏暗的明亮。
忽然有一个壮汉在昏蒙蒙的夜色中走到我边上。
“小姐,现在已经不早了,为什么你还在外面闲逛呢?”
“夜色中亮起灯火的城市不也很美好吗?”
“可是多少会存在安全隐患吧?”
“我不害怕啊。倒是你这样的陌生人一直问我些这样的问题更像是安全隐患吧?”
“呵呵呵,被你指出来了。”
“你要做什么呢?马上王国军就要攻击这座城市,你却有这个闲情雅致在路上找异性聊天?”
“我也不是士兵的一员,打起架来我也就只能逃跑吧,现在趁我还有这个闲情雅致,在路上闲逛逛也没错吧?”
“哈,难以反驳呢。你对这次战争应该没什么看法吧?”
“战争这种话题,还是我比你更有议论的发言权吧?”
“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女人孩子一到这种时候就没有能拿得起剑的男人的地位重了。”
“虽然战斗是这样,可是战争不是。打仗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你是女人自然是这么说了。”
“你自然可以接着保有你的想法。”
“说起来,你知道这个新政府为什么执意要和王国军打仗了吗?”
“我们的关系还应该是路上偶遇的陌生人,无缘无故把情报透露给你不合适吧?”
“你不想说什么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执意要和王国军打仗这种事情,我想能问出问题的一定不是凯伊本地人吧?”
“猜的好准。”
“因为你没有看见凯伊的变化,将近一周前这里还没有被解放,民众每天都需要在禁锢自由的圣王教面前下跪,而仅仅过了四五天,这里的一派生机就萌生出来了,如果你仔细观察街道,会发现这座城市正在自由的沃土下孕育繁荣的种子,各处都表现出了春天的预兆。如果这个时候再剥夺领民的自由,想要强行剥夺这座城市的发展,不管是领民还是新政府都不会答应吧?”
“嗯,跟我来到这里的感受一样呢。”
“但是这绝对不是一场好打的战争,这也是我感到苦恼的事……啊,算了,我没有义务说这么多的。”
“的确如此……”那个始终不见真面容的壮硕黑影陷入了沉思,跟着我的脚步又走了一会儿,“小姐你是本地人吧?你知道这里的领主城堡接下来怎么走吗?”
“哈哈哈,我也不是本地人啦,从这里不就能看见领主城堡吗?”我朝斜上方的旗帜一指,“不过你得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在前面这条路的尽头右转,找到进入第二层城市的方法,剩下的就只剩下看着领主城堡的轮廓,不管怎么走都能到了。不过你现在去干什么呢?就算现在已经改成市政厅了,恐怕这个时候各个部门也都休息了吧?”
“改成市政厅了?那也就是说领主不在那里?还是说领主这个职位已经被撤销了?”
什么意思?他想要找领主做什么?从他的那些问题,我怀疑这个人别有目的。
“领主这个职位还是在的,而且还是原来的领主,只不过你找他干什么?”
“这个目的对一个女孩来说还应当是机密,毕竟,像你说的,这是有关战斗的事情,不是战争的事情。”
壮汉朝我挥挥手:“谢谢你,我们有了一段很值得回味的谈话呢,马上要战争了,多保重。还有,祝你有一个快乐的晚上。”说完,他就开始加快脚步了。
我一直跟随着他,最后以至于必须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一直到第二层城市的台阶处,他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我。
“我猜你这么跟着我肯定不是因为顺路吧?我说过了,我找领主没什么特别的事,想商量一下这座城市在未来面对的’战斗’。所以小姐,我猜肯定跟你没关系?”
“哎呀,不巧,你两个都猜错了。”我放缓脚步走了过去,“我还可以给你一次猜我身份的机会。”
看到他满眼都是:你是谁的疑惑神情,我就直接把话题点了出来。
“嘁,我猜你肯定不是这次革命的领袖。”
“你这么猜多赖啊!”
“猜对可是我猜题的目的啊,小姐。况且,我可没有心思在这跟一个不认识的异性谈谈笑笑。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回到军营吧,毕竟你也是和’战斗’有关系的人。”
“哼,如果你要去领主城堡的话,咱们俩可是完全顺路呢。”
“真的?那我得拜托你领路了。”
“不过在放你进入领主城堡之前,我得先问明你的来意。不好意思。”
“你真的值得我把这件事情对你说吗?”
“我不清楚值不值得对你来说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别想拜访市政厅了。”
……我们迟疑了很久,这是关键的事情,再自由的城市也不允许放一个叛徒或者是一个危险分子和市长密切接触。男子好像没有拔出背后的剑的意思。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机密,我只能在见到对方的领主或军事领袖的时候才能说,这是我的上司的命令,请你谅解。”
“那么你恐怕得留步了,你不能凭借这么敷衍的借口亲自见到领主或者是军事领袖。”
“请不要强人所难,我是看在小姐你是战斗者的情况下才理睬你的要求。”壮汉明显开始不耐烦了。但是这没办法,我必须保证我们的情况在战争开始前的稳定。
“不好意思,这也是战局需要,我必须阻止意图不明确的人接近政治或者军事的领袖。”
“你是个护卫?”看来这家伙准备强行突破我的限制了,眼中透露出凶恶的气息。
“请不要以貌取人,这是您今晚第三次猜错了。”
我解开了恶魔之力的掩饰,强大恶魔之力波动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咳……”壮汉把手快速放到剑柄上,摆出防御的身姿,“军队神使?!”
“不,我也掌握大部分凯伊的政治权力,”我也把手放到了刀柄上,“我在凯伊的新政府中的地位和领主不相上下,我们最好不要动手,我想维持局势稳定。所以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直接向我说。”
“不行,我还是不能相信你的话。”
“那请你不要执意往前走了,你不能见到领主或军事领袖,这是我今晚最后一遍强调这句话。”
“我们不能折中一下吗?我可以大概告诉你我的目的是来谈判的,不过谈判内容并不能公开。”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最终想谈判成什么样的局面。”
“如果这些都能随便说,我就没有必要花这么大力气来强调保密了!”
“但是我一定会和领主一起和你谈判,我现在只是在确认你有没有威胁而已!”
“呃。”
……
我把对恶魔之力的掩饰又覆盖上了,夜晚的空气回归宁静。
……
“我来自骑士团,唯一皇室直属的骑士团,圣勋骑士团。”
“不好意思,由于不能相信你的地位,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行,就这点已经够了,走吧。”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他之前的对话让他对我们的革命心动了,但是后来我们之间的谈判就简单了很多。
大概是这样的,圣勋骑士团也想要拯救这个国家,所以他们想要背叛一意孤行的圣王政府,与我们联合,一举把圣王政府推翻,争取平稳地渡过这次变革。很显然,这和我们的利益是高度重合的,所以面临巨大压力的我们革命军各部门领袖全票通过了与圣勋骑士团联合的决议。不仅如此,金姆——就是骑士□□来的使者,与我交谈的壮汉——还带了宝贵的情报:
如今政府与东部邻国之间的关系并不稳定;未开化地区结束了部族混战之后现任酋长似乎有扩张的意愿;从冰之神女陨落到如今,热风毒草原的恶魔之力浓度不断上涨,现在涨到了历史新高,根据宫廷的恶魔之力研究部门报告,恶魔之力再这么增长的话,最多不到十年,热风毒草原的恶魔之力浓度就足够恶魔领土培养一支足够攻破普洛斯波利王度的精锐大军。
所以我们内部的革命是一件火上浇油的事,而且事到如今覆水难收。
……
“局势很难办,我们必须联合现在所有的革命军一齐向王都进军,争取速度快、伤亡少地灭亡普洛斯波利圣王朝,我们目前要做的还有联合骑士团和争取联合伊柯里斯和因布罗,这样我们的胜利的机会就更大一些。然后剩下的问题由全国的力量处理。这是目前这么大局势压力下最好的办法了。下面我们来表决这个决议。”
作为会议的主持者,我坐在会谈室的沙发上和目前投靠革命军的军事大臣和革命军原先的一些军事部门的负责人进行会谈。
“这也是我们想要胜利的,呃,唯一的办法了。”
没有异议,大家没有不举手通过这份方案的。
差不多了。
趁着伊柯里斯和瑟利汀两个领的王国军正在整备的时候,骑士团的精锐已经开到了凯伊城边,并且成功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的领袖——说实话,现在已经不怎么做事情了,我原本以为他会极力反对这种没有权力的领袖形式,不过他满面兴奋地对我说:“优绮!这种政治方式是怎么做到同时保证效率,又让工作质量这么高的?现在我基本不用做什么,就能看到手下的政治系统稳定运行!你可真是个天才!”
我们的领袖与骑士团的军长艾尔伯特秘密会面了一次,骑士团中不支持这一次反叛的领袖都是某些贪污腐败,从旧体制下贪得大量财富的文职官员,全部已经被暗杀了——看到艾尔伯特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我不禁打了寒战——他们贪污的钱款被转入圣勋骑士团的金库,目前骑士团要拿出一大笔来支援革命军。
但是,骑士团开出了一套方案作为条件。
放弃凯伊,全军向前突进,在王国军追上这支精兵之前夺取央都,也就是普洛斯波利城。这样做比劝说伊柯里斯、瑟利汀加入革命简单得多,而且确实能达到快速的对王朝更新迭代的目的。
然而我没有支持这样的决策。我要留下来。
“不行,”领主皱起了双眉,“我们必须全军开赴普洛斯波利。你完全没有和几万士兵交战的经验,我们更没有军队来保护你和凯伊,况且,前线更需要你。”
“如果前线需要,我会很快过来。我想要遵守我保护和发展凯伊城的约定。而且,我必须要告诉群众我们的政治并不是一种强行逼迫群众信仰的那种形象。”
我凝重地盯着领主和革命军领袖。
“想要相信一个事物,不能用强权来逼迫。”
”但是我们别无办法。我们必须打赢战斗,然而战斗没有你是不行的。“革命军领袖也缓缓摇头。
“这不是打不打得赢战斗的事。而是打不打得赢战争的事。我们在骑士团的帮助下很可能夺取央都,也许你们能够失去民众的信任而延续自己的统治,但是我不能。”
“优绮你……”革命军领袖愤怒地指着我大吼,“你忘了你为什么加入革命军了吗?!”
“不,”我对革命军领袖微笑着,“正是因为我记得,所以我才要这么做。我不会再失去谁的信任了,我要守护我许诺过要守护的东西。”
领主微笑着拍拍革命军领袖的后背。
“算了吧,优绮小姑娘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毕竟,她加入革命军也只是利益的部分重合而已。”
“那难道你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候退出革命?”革命军领袖似乎承认了不能留住我的现实,很低沉地问。
“别误会,自然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是失陪一小会儿而已啦。”
“我希望你也能履行这句约定。你可以走了,我批准你暂时离开军队。”
军队领袖挥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一天之后,整个军队开赴央都。几乎同时,瑟利汀和伊柯里斯的王国军也到了凯伊领的边境。
作为留守的战士,我决定先只身一人前往伊柯里斯王国军谈判。
看来这一次国王对这一场久久没有平息的暴动非常关注,甚至伊柯里斯领的领主也亲自督战。不过这正好给了我机会。
领主比起军长,有着更多对经济的考虑。而新政权对于伊柯里斯的魅力就在于更开放的经济政策和更先进的技术。
果然,劝说伊柯里斯的过程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在比如今的王朝要发达的多的能源解决方案和科技成果对经济带来的发展的诱惑下,伊柯里斯的领主同意拨出一波士兵参加革命,留下一部分士兵防守伊柯里斯。
瑟利汀虽然是一个制度严苛的半奴隶制国家,但是说服瑟利汀的过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瑟利汀领早就受够了圣王教在他们头上兴风作浪,瑟利汀领的大部分群众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瑟利汀领主却在我的诱导劝说下展露出了对圣王教的愤恨。这就够了。
两方援军成功同化之后,接下来我也该追上先我两天前往央都的部队了。
似乎全国的革命的热情在我们尝试点燃它之前就很高涨了,很容易就能拉这两个领入伙也很能说明这一点。
不过现在我们要面对最后的困难了。
在外部环境如此危险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加快发展的脚步,然而推翻圣王朝是我们发展的必经之路。
我坐着几匹快马拉的马车飞速赶往央都。
这个时候我与我们的革命军已经分开了两天了。这很孤独。很孤独。
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实地感受过这种情绪。
吉娜死去之后,我默默坐在酒馆窗户边上发呆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这么真实的感受。孤独,无助,脆弱。就算自己变强了也不能缓解这种感觉。
我的一生,无论是上一次生命还是这一次生命,都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难受,这样真实的绝望。我从自己在领主城堡战斗的时候就开始这样地难受了。没有人心中有我的位置,没有人在我承认“我放弃了”的时候来帮助我,没有人是我的战友。把我们结合起来的不过是利益的纽带而已。
我一点儿不喜欢这种感觉,它很讨厌,就好像某种恶心的黏液,既想要甩掉,又甩不掉,而且越是甩它、越是梳理,就越是觉得混乱,毫无头绪,然而又能更加深切地感知到它就在那儿,讨厌地存在着。
可恶。
什么呀。
哪儿跟哪儿呢。
我抽出了刀鞘里的刀。
神女在托付给我她的希望的时候,她曾经告诉我说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向她求助。嘁,我有多少不明白的啊,这个破烂的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比我到现在见证的东西更糟糕的吗?甚至没有一个人来与我分享一份真心,但是,算了,我不应该想这么多的。
“你忘了你当初挥剑的理由了吗?”我呢喃着。
“我最开始想要让恶魔使摆脱歧视,昂起头在阳光下行走,然而却遇到了那样的船,让我不能忍受……我又想要让公正自由的光照耀我目之所及,但是我花费多少心力最终解放的一船奴隶深受欺骗,老水手为了保护我而死……然后我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灵,我想要守护一个纯洁的村庄,但是反复挣扎消磨了好多年,最终虽然成功击杀了圣王教的教皇,可笑的是那完全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还杀死了一个本来要和我实现相同愿望的伟大的人。?”……我死死抓住马车的扶手……“我当初挥剑的理由……难道……我挥剑的理由,难道,真的不值一提了吗?!真的不可能成功吗?!”
我绝望地怒吼着。把刀还回刀鞘。
“总有一次,总有一次……”
我体内乱窜的恶魔之力跑到了手腕,我把铁扶手掰出了一个弧形。
马车缓缓停下。是在渡过克里希河大约半天之后停下来的。
“怎么了?”马车溅起的烟尘飘在空中,我被呛得咳嗽了一下,“为什么停在这里?”
马车夫无奈的看着我,“安排我来接您的那位客人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他说他会来接你。”
我点点头。马车调头从城际公路扬尘而去。
我扶着腰间别着的刀,路上没有一个人,我的裙子被路上偶尔刮起的风吹得飘荡。
没有一会儿,后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
“优绮,跟我来。”
唉。什么时候我的名字从好好的优绮麻依(雪舞)变成了优绮啊。
我跟着他演着城际公路向前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片树林里。这片树林的树木和北方大不一样了,就连林间折射的阳光也是偏绿的。
那个使者就应该是我们革命军中的某个士兵吧。究竟是什么让我们的军队驻扎在了离央都至少还有两百公里的地方?
我得找个人问清楚,麦克斯也好,军官也好,骑士团的艾尔伯特也好,谁都好!可是我前面这个领路的士兵并不搭理我的发问,告诉我最好安静一些。
这种可恨的感觉又来了。自己只是一个战斗的工具,只是一份战斗力,在什么危机的时候只是被忽视而已。被遗忘、被忽视,被抛弃!
事情很不对劲,我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不安和愤怒,告诉自己,现在情况并不简单,所有的精锐军都被阻拦在了离央都一百多公里的森林里隐蔽起来,要么是还没准备好——我猜大概不会——,要么就是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了。
军营里弥漫着安静,似乎大家都在等什么,没有人在溜达,我在林间伐倒树木留下的空地上站住了,前面的一个个帐篷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
没有试图进攻过,否则我能很容易就听见伤员的呻吟声。这种寂静让人不知道做什么才对。那个领路的士兵领着我穿过了一群群帐篷。我忽然有一种负罪感——难道是因为我不在,所以才造成了这样尴尬的局面吗?
我用手指搅着垂到胸前的头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到了。”
领路的士兵朝前面一指,“军长和骑士团首领会和您谈的,一路上多有照顾不周,请您谅解。”
我点头致谢。
然后我推开营帐,里面坐着的军长和骑士团首领在谈话桌旁边喝茶。似乎在等我。
军长看到我推开帘子进来,眉毛上挑:“哟!优绮你终于来了。我们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而且要快。”
果然我来晚了。
“请尽管说,是什么事。”
骑士团首领艾尔伯特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现在非常难办。毕竟我们不能冒险……”
我被邀请坐在会谈桌上,一股安心感涌上我的心,我到底还是没有被抛弃啊……哈……
但是接下来听到的消息让我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这情况非常令人不能乐观,而且他们所说的那个任务是又一个挡在成功路上的障碍,我必须去完美地完成它。
这是由央都中一个叛变倒向革命军的高层官员偷偷告诉我方高层的秘密情报。这是关乎这场最后的恶战胜利与否的关键情报。
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大部分普洛斯波利的军队都作为王储军驻扎在央都附近,余下的大部分都在边防要塞,只有占比不大的一部分作为王国军在各领驻扎,归各领管辖。如今虽然大部分的王国军主力都向革命的方向倒,刨除有边防任务的王国军,我们和普洛斯波利王储军的数目依旧不能相比,而且,这一次,这位高层官员告诉我们的情报显示,我们原本的计划也会失效。
虽然外界对与能使用恶魔之力、有恶魔媒介的恶魔使大为丑化、侮辱、歧视,但是在王储军内部,也有大量的恶魔使,不过被冠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神使。骑士团里就有很多,比方说治疗神使这样的医疗部门成分,还有冰神使、火神使这样的术师团队。
我们原本与骑士团商定的计划是由我带领恶魔使军团大肆削减敌我军队的数量差距,然后凭借恶魔使的火力压制取得胜利,我们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为此特意把我们的恶魔之力操纵水平保密,防止普洛斯波利做对策。
从骑士团带来的情报来看,对方原本不会有强力的神使,只是一些杂鱼一样的小队罢了,然而王储军背着世人的目光扩军,收紧各地军权的过程中,硬是弄出来大量强力的恶魔使团,抵消了我们在火力上的优势,也许他们也考虑到了被压迫、歧视又具有能力的恶魔使更可能暴动吧。不过那位高级官员告诉我们的让我最害怕的并不是这一点。
而是普洛斯波利至今仅有一组人知道的秘密。
“侍计划,”军长这么对我说,“威廉先生(那位高官)提起的,这是普洛斯波利为了应对紧急军事情况而启动的计划。”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侍,原本是神次级的恶魔之力运用者,在神领时代的时候,各个国家就存在与该国的神次一级的不同恶魔之力属性的侍,负责保证本国的元素运转正常、抵抗其他国家属性克制性质的进攻。神周围一般会有一套属性——火、冰、水、树、土地、风、光明、混沌——的侍。然而,随着诸神陨落之战的结束,这些侍都大多死于战争,然而存活下来的神侍成为贵族一代代繁衍下去。
如今,普洛斯波利对外公开的是没有任何侍在本国存在。
然而,根据威廉先生的说法,秘密地,国内仍然留存有一个已知的侍。这位仅存的侍是上一代火侍的遗腹子,自然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火侍。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被宫廷囚禁当作武器来培养,这就是侍计划。这个侍的恶魔之能量的运用程度已经对我们有了全军覆没的威胁。
然而,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接着进攻央都,他们很可能就会把手中的侍当作一张极有威慑力的底牌。所以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原定的是以我的恶魔能量浓度压敌人一头,我们也办不到。
更糟糕的是,除了现在军队有一个秘密武器——侍——非常难对付之外,还有一些很强大的神使军长,其中有土地元素的重甲军军长、混沌元素的魔法部队军长和风元素的弓箭军军长尤为突出,据说已经达到了侍的水平。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三大军长生活在王储军的军营中,我很难对他们动手。所以现在如果想要赢,我必须解决掉那个火侍,人数不可能短期增加,我方的恶魔能量使用水平也不可能飞跃。
所以,我应该前去刺杀火侍,就像刺杀领主一样。
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想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作为一件武器,我这次应该只有破坏的份了。我暗暗告诉自己。当时是与领主卫兵交战,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利落地解决,我就要与宫廷卫兵交战了。
那位高官向我们透露,火侍的存放位置就在城堡的观星塔。自从圣王朝执政以来,对神灵的研究就全被暗地中终止了,观星塔作为探寻神灵制定的世界规律的重要建筑,又正在宫廷内部,很早就被关停了。
此时,那里就是火侍的房间。
没有人被允许接近那里。
我披上斗篷,早上乘了半天的马车,又倾听了很久的情报,现在已经快要黄昏了。还好央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城门的,我准备立刻动身。毕竟,这件事事不宜迟。虽说投靠革命的两个领的领主都表示愿意扯住其他领支援的步伐,但如果拖延太久,普洛斯波利就会面临内乱外患的情况。
所以,今天就出发。
竟然把人当作武器……真是疯了。我一边想着,一边披上便于在黑夜中隐藏的深黛色斗篷,扣上了兜帽。
“嗯,这样我们就能安心了。这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优绮。”艾尔伯特忧郁地看着我。
“我知道,先生。”
军长祝福我说:“请一定争取成功。你前去央都的时候,我们全军会向前潜伏着前进,如果一旦有什么变故,我们就马上发动总攻。”
“没问题。”
艾尔伯特请求我借他我的武器看看,他说,如果不趁手的话,骑士团愿意提供一把趁手锋锐的武器。我笑笑,把我的剑借给他了看了一下。
“是变种剑啊。是我见过唯一能承载优绮你的恶魔能量的剑了。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尽全力了。”
我点点头。
“那么,我走了。”我推开军营的帐幕,走进了外面的森林里。
我在裙子外面套了红色斗篷,为了在央都中装作一个在市井中买东西的妇女。走着前往央都是有点费力的,所以我们仍旧是开动了革命军中破破烂烂的马车,吱呀作响地把我送到央都门口。
恐惧感又涌上来了。
我在头脑中勾勒出了我的剑被扔在一边,跪倒在地上被斩杀的场景,我一遍遍地确认自己会不会失误,如果自己在刺杀时中途失败会怎么办。而且,上一个世界给我的那些奇怪的剑术我还不能运用自如到与极强的恶魔使交战,这又是一件极大的威胁。怎么会这样。我不该害怕的。
我可以做到这件事的。
快,努力回忆我成功的时候,我一定会好一些……
我没有成功过。
不,不是这回事,在战斗中成功的时候……
我的头脑中逐渐映出了一系列画面。
水手们捏碎我凝结的冰——不,不是这个——我的恶魔能量耗尽而站立不住,左肩被刺穿——不,也不是它——教皇的笑容和他随之而来的骗术和偷袭,沉重的法杖扫中我肋骨的剧痛——啊啊啊!不是,不是,不是它!我要的不是那个画面,我要能给我自信的啊!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我一旦失败,就会死。虽然我不害怕死,但是这些我所爱的怎么办。我不能对我的梦想再三失信。
我要成功。
但是这一次不同,就连些不会恶魔能量的人我都如此费力才能勉强战胜,何况是恶魔能量仅次于神灵的侍……
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安稳地成功……
我看着车棚的缝隙间透进来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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