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当总裁

　　第二天上班，李默默刻意没有开那辆扎眼的红色奔驰。她打定主意，下班后就去找张哲林，必须把这烫手山芋还回去。

　　上午，刘翼铁总经理把她叫到办公室，态度比以往更加和蔼可亲，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小李啊，以后具体工作多交给小刘和小姚，你把握大局就行，别太辛苦了。”

　　“刘总，您已经很照顾我了，”李默默真诚地说，“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工作充满挑战和乐趣。”

　　“那……这样吧，”刘总斟酌着词句，“以后凡是需要和长天鸿志对接的工作，就都由你负责，怎么样？”这明显是想利用她
　　和张董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默默心里门儿清，却不好点破，只能婉拒：“刘总，没关系，我挺喜欢下乡调研的，能呼吸新鲜空气，感受田野的气息。”

　　刘总见她态度坚决，无奈妥协：“那好吧，不过以后再去乡下，必须安排公司车辆，保障安全！”

　　“好的，谢谢刘总。”李默默应下，正准备离开，又被刘总叫住。

　　刘总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感慨：“默默啊，昨天……你遇到张董了？依我看，张董这个人，其实挺正
　　派的，不像外面传的那么……混乱。”

　　李默默愣了一下，刘总这是在替张哲林说好话？她含糊地应了一声，退出了办公室。

　　正派？不正派？一整天，刘总这句话都在她脑海里盘旋。他那些绯闻难道是空穴来风？可他帮我、送我车的行为，又确实超
　　出了普通甲乙方的关系…… 她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团迷雾，而张哲林就是迷雾中心那个看不清的影子。

　　下班后，李默默深吸一口气，坐进了那辆红色奔驰的驾驶座。车子性能极好，引擎低吼声都带着金钱的味道。她一路开往长天
　　鸿志，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到了集团门口，她正打算去保安处登记，没想到栏杆竟自动识别车牌，迅速抬起放行。……他连这个都安排好了？这无声的
　　“特殊待遇”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将车停稳在专用车位，李默默拿起副驾上的车钥匙，正准备上楼，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幕牢牢钉住——

　　只见张哲林正从大楼里走出来，而他身边，亲密地挽着他手臂的，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打扮时尚、气质优雅的女子！两人
　　边走边谈，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那女子还不时仰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和亲昵。

　　轰——

　　李默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才几天？就又换了一个？速度可真快！

　　怪不得刘总要说那些话，是想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吗？

　　我昨天竟然还因为他那句“是我妈”而暗自窃喜？李默默，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愤怒涌上心头，堵得她喉咙发紧。她死死攥着手中的车钥匙，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车，绝对不能要！现在送过去，岂不是正好撞破他的“好事”？让他女朋友看见了，我怎么解释？岂不是自取其辱，还平白
　　给人添堵？

　　她看着那对“璧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呸！果然是颗花心大萝卜！表面装得一本正
　　经，骨子里烂透了！”

　　她猛地调转车头，几乎是逃离般地驶出了停车场。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两个身影靠得极近，谈笑风生。

　　眼不见为净！ 她用力踩下油门，性能卓越的跑车发出一声咆哮，窜入车流。

　　回到公寓，李默默“砰”地一声关上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钱多多正窝在沙发里追剧，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乐了：“哟，这是谁惹我们家默默大小姐生气了？脸拉得比驴还
　　长。”

　　“没谁！”李默默把包重重摔在沙发上。

　　“骗鬼呢？”钱多多眼尖，看到她手里的车钥匙，“你不是去还车了吗？怎么？没见到人？还是……张董不肯收？”

　　“见到了！”李默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止见到了他，还见到了他‘新欢’！两人挽着手，那叫一个亲密！我差点就打
　　扰了人家的好事！”

　　钱多多瞬间来了精神，凑过来八卦：“真的假的？长什么样？漂亮吗？比上次那个‘妈妈’怎么样？”

　　“钱多多！”李默默气得拿起抱枕砸她，“你能不能关注点正经的！我现在很生气！”

　　“你生什么气啊？”钱多多接过抱枕，坏笑着看她，“人家张董单身多金，换个女朋友怎么了？法律不允许啊？你在这儿气得
　　跟只鼓起来的河豚似的，分明就是——吃、醋、了！”

　　“我吃醋？！”李默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怎么可能！我会吃那种花花公子的醋？我是生气！生气他表里不一！
　　生气他道貌岸然！一副冰山禁欲的样子，结果身边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快！我要是跟他扯上关系，以后光帮他处理这些花边新闻
　　就得累死！”

　　“解释就是掩饰！”钱多多摇头晃脑，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张董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钞能力有钞
　　能力，对你还好得这么‘霸道’，你敢说你一点点都没动心？眼神骗不了人哦！”

　　李默默被她看得心虚，眼神躲闪，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没有！绝对没有！我躲他还来不及！谁会喜欢一个中央空调！”

　　“啧啧啧，”钱多多指着她通红的脸和微微起伏的胸口，“你看你，气得都快自燃了。俗话说得好，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
　　若不是在意，何必如此心痛？”

　　“那是心疼！心疼我的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李默默强词夺理。

　　“哪个少女不怀春？你就别嘴硬了！”钱多多笑嘻嘻地戳穿她，“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李默默觉得她像只嗡嗡叫的蚊子，烦不胜烦，用力推开她：“滚远点！烦死了！”

　　“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钱多多故作哀怨，“你吃他的醋，却把气撒在我身上，不公平啊！”

　　李默默紧握着那把仿佛还带着张哲林温度的钥匙，心里乱成一团，又气又恼，还有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她不想再听
　　钱多多聒噪，把东西一扔，朝浴室走去：“我很烦，你别惹我！”

　　“不是我惹你，是你心里的蝴蝶在乱飞，却碰上了龙卷风！”钱多多在她身后喊道。

　　刚走两步，李默默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屏幕赫然显示——“张哲林”。

　　钱多多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来，兴奋地按下接听键，还故意开了免提：“喂？张董您好！我是默默的室友钱多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张哲林低沉的声音：“钱小姐，你好。李默默在吗？”

　　李默默转身想抢手机，钱多多却护得严实，用眼神示意她“听听他怎么说”。

　　李默默无奈，只好对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张董，有事吗？”

　　“李默默，你刚才来公司了？是不是找我有事？”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依旧平稳。

　　“还你的车。”她语气生硬。

　　“车不用还，你留着。”还是那句话。

　　“您的‘礼物’太贵重，我不敢收。”她特意加重了“礼物”二字，带着讽刺。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收。”

　　“已经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不能要。”她固执地重复。

　　“你怎么也这么倔？”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

　　“不是倔，是原则。而且，不想给您添麻烦。”她意有所指。

　　“能给我添什么麻烦？”他反问。

　　“您自己心里清楚！”李默默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压抑的怒气。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张哲林何等聪明，立刻从她这带着火药味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稍作思考，再开口时，语
　　气带着一种奇特的耐心，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李默默，”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刚才在公司楼下，你看到的那位，是——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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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空气仿佛凝固了。

　　钱多多瞬间瞪大眼睛，捂住嘴，激动得无声地跺脚，用口型对李默默说：“看！吧！乌！龙！了！吧！”

　　李默默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僵住，然后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窘迫和……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没
　　意识到的狂喜。天啊！我居然把他妈妈当成了他的新欢？！还在这里义正辞严地生气吃醋？！ 她感觉自己像个蹩脚演员，演
　　了一场滑稽透顶的独角戏。

　　但嘴上还是不肯轻易认输，强装镇定：“哦……是，是阿姨啊……阿姨真年轻。不过，还车是还车，这是两码事。车我还是不
　　能要。”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张哲林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度，“车，你留着用。”

　　说完，不等她再反驳，便挂断了电话。

　　“啊啊啊！李默默你听见没有！那是他妈妈！亲妈！”钱多多立刻扑上来，摇晃着她的肩膀，“我就说是误会吧！你还不承认
　　你吃醋！你这醋吃得都快酸倒牙了！”

　　李默默想笑，又觉得丢脸，只能板着脸推开她：“什么吃醋不吃醋！还车是原则问题！跟他身边是谁没关系！”

　　“你就嘴硬吧你！”钱多多戳着她的脸颊，“张董妈妈年轻漂亮也有罪啊？人家豪门贵妇，保养得像少女，不行吗？你就是看
　　不得张董身边出现任何雌性生物！”

　　“你烦不烦！”李默默被她吵得头大，逃也似的冲进浴室，“我洗澡了！”

　　“去吧去吧！洗刷一下你被醋泡过的心灵！”钱多多在她身后哈哈大笑。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笑声。李默默靠在门上，捂着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原来……是妈
　　妈。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亮。她甚至忘了，自己原本还打算替张满石求情这件事。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猛然想起这茬，赶紧给张哲林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了情况，请求他能否对张满石网开一面。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然而，过了两三个小时，张满石却打来了电话，千恩万谢，说已经有公司愿意接收他了。

　　“李主管，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放下电话，李默默松了口气，能帮到人总是好的。

　　一旁的钱多多凉凉地开口：“哟，我们的大善人又普度众生回来了？”

　　“他都那么可怜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呵呵，但愿你的善良，不会喂出一条反咬一口的白眼狼。”钱多多对此嗤之以鼻，“狗改不了吃屎，我赌五毛，他迟早还得
　　犯病。”

　　“我相信经历这次教训，他会改变的。”李默默依然坚持人性本善。

　　“行行行，你是圣母玛利亚，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钱多多翻了个身，“我只希望，你的善良能带点锋芒，别总被辜
　　负。”

　　就在两人准备熄灯睡觉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谁啊？这么晚了！”钱多多抱怨道。

　　李默默起身：“我去看看，你记得提醒我先看猫眼。”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心里顿时一惊——门外站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夏小婕！

　　只见她头发蓬乱如草，脸上带着几道明显的血痕，衣衫不整，扣子都扣错位了，光着脚，手里提着一只高跟鞋，神色仓皇，不
　　停地左右张望，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她这是遇到坏人了？！ 李默默心头一紧，立刻打开门。

　　门一开，夏小婕就像一片落叶般扑进她怀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筛糠，放声大哭，语无伦次。

　　“默默……默默……”

　　李默默赶紧把她拉进来，关上门，搂着她颤抖的肩膀，急切地问：“小婕！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要
　　不要报警？！”

　　“不要！不要报警！千万不能报警！”夏小婕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恐，死死抓住李默默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

　　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李默默又心疼又着急：“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说出来，我
　　们一起想办法！”

　　夏小婕只是拼命摇头，眼泪混着脸上的污迹和血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事……真的没事……”

　　李默默拿出手机，态度坚决：“你不说，我现在就报警！”

　　“不要！求你了默默！”夏小婕“噗通”一声几乎要跪下来，“不能报警！真的不能！”

　　（夏小婕的真实遭遇——与有妇之夫偷情被捉奸在床，实在难以启齿，她只能选择隐瞒。）

　　钱多多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夏小婕这副惨状，顿时火冒三丈：“我靠！这他妈是谁干的？！还有没有
　　王法了？！报警！必须报警！不能让这种人渣逍遥法外！”

　　夏小婕哭得更凶了，只是一个劲地哀求：“多多，求求你，别报警……我不能报警……”

　　李默默看夏小婕情绪几乎崩溃，考虑到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怕报警会让她受到二次伤害，便暂时压下了报警的念头，对钱
　　多多使了个眼色：“好了多多，先别逼她了，让她冷静一下。”

　　钱多多气得胸口起伏，但还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敢这么欺负女人！真是岂
　　有此理！”

　　李默默扶着夏小婕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脸上的伤痕。看着她这副狼狈又可怜的
　　样子，李默默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曾经活泼的室友，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寻求法律的保护？

　　她轻声安抚道：“小婕，今晚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吗？”

　　夏小婕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李默默的手。

　　李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她找换洗的干净衣服。看着她走进浴室的背影，李默默心里沉甸甸的。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
　　已，都有无法言说的苦衷。作为朋友，能提供的，也只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罢了。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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