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过今晚月亮

　　很多年了，谢忱给同龄人的感觉总是不好惹的校霸形象，在学校时敢跟他说话的人不多。
　　觉得他冷漠又戾气，长了张一言不合就砍人的反派脸。

　　但乐队内部是知道的，忱哥除了人有点丧以外，意外是个话多的。
　　他凭自身气场当上了乐队的大爹，教训这个敲打那个，杨今予这个最让人不省心的队长有名无实，摄政王丢给谢忱当。

　　摄政王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委婉，硬邦邦的语气从他嘴里出来，就变成了命令。
　　换杨今予早翻脸了。
　　但姜司南好脾气地笑笑，也只是略感无奈而已：“今夕明天醒来找不到我，会害怕的。”

　　“哦。”谢忱偏过头：“那慢走不送。”

　　姜司南不跟醉汉一般计较，张了张嘴想安抚什么，谢忱放在桌边的手机屏闪烁起来。
　　他提醒了一句：“你手机响了。”

　　“休息时间，不想接。”谢忱气鼓鼓的，眼都没睁。
　　姜司南：“是你弟弟。”

　　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叫谢天，姜司南记得他，是个嘴很甜的男孩子。
　　那会儿经常到他琴行撸猫，逢人三分笑，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

　　谢忱这才不怎么情愿的伸手去摸手机，接起来：“干嘛？”
　　姜司南听不到对面说什么，但见谢忱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还试图压住自己带有醉意的声线：“什么？你们TM......”

　　谢忱下意识要爆粗口，瞥见还在场的姜司南，抬手朝自己嘴巴拍了一下。

　　“他现在身体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是吧？你也不拦着他？要你干什么吃的。”
　　谢忱耐着性子，压低了声音：“我给他打过去，你去通知闫肃，让他下班过去接人。别忘了带件羽绒服，那傻逼要风度不要温度。”

　　谢忱飞快挂了电话，很自然地骂骂咧咧：“蒲城什么天气心里没点数吗，刚下过大雪。”

　　姜司南向谢忱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有一个经纪人叫盛什么东西，叫杨今予过去喝酒。说是有个比赛邀请乐队参加——我看他是不要命了，刚出院还敢喝酒。”
　　谢忱说着拨出去一个号码。

　　“盛惊浪。”姜司南沉沉念出一个名字。

　　谢忱讶然挑眉：“你认识？好像是叫这——喂，是我。我谁？我你大爷，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听这群后辈私下的聊天模式，姜司南一阵扶额。

　　但也不知道杨今予那边说了句什么好听的，片刻后，谢忱态度忽然软了下去，别扭道：“......哦，那你悠着点。后半夜叫你去摆明了是有顿大酒，能躲就躲，别跟陌生人喝通宵。事儿能成就成，不成拉到，咱们不求着他——我？我没喝酒，管好你自己。”

　　姜司南清晰地看见，谢忱为了保持清醒，朝伤口处掐了一把。

　　这时姜司南向谢忱招了招手，轻声道：“是今予吗？我能说几句吗？”

　　谢忱对电话说：“你等下，有人要跟你说话。”
　　随后他将手机撂出去，不明白姜司南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跟杨今予讲的。

　　姜司南接过来说：“好久不见，今予同学。”
　　“......姜老师？”对面讶然。

　　谢忱略显戒备，睨着姜司南的表情变化。
　　听不清杨今予说了什么，但从姜司南敛眸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提及了往事。

　　姜司南“嗯”了一声，温声安慰：“嗯，我听谢忱说了。你们乐队后来也不容易，能重组已经再好不过了，不用跟我道这种歉，当年是我私心作祟才跟你那样说，你和他都不要有这种心理负担。”
　　他抬眼扫了一下谢忱，点开了免提，免得上铺那人再勾着脖子好奇。

　　杨今予的声音飘出来，乖得不像本人：“那老师您现在是有什么建议吗？”

　　谢忱噗嗤一下，差点笑出声，从来都不知道这孙子在老师面前这么会装。

　　姜司南正色道：“我刚刚听到你要代表乐队去跟盛惊浪谈合作，想着有必要提个醒给你，盛惊浪那个人......我曾经的乐队也合作过。那个人少爷脾气，花花肠子多，如果他要跟你签合同，一定要把合同多看几遍。他手底下出过几个大明星，不乏有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合同漏洞绑在手里的，解约时赔的一干二净，连作品版权都没要回来。”
　　杨今予一凛：“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姜司南：“只要谨记一点，他们是商人，办比赛也是一种把音乐变成生意的手段。不要试图跟商人讲艺术情怀，他们只关心你的音乐能不能变现。”
　　“好，我记住了。”杨今予客客气气回。

　　杨今予把电话挂了之后，一抹愁绪爬上姜司南眉梢。
　　谢忱扁扁嘴：“看你的表情，这个盛什么浪你很熟？”

　　姜司南交了个底：“我和惊浪是同乡，念过同一所小学，算发小吧。其实这样背后讲他挺不好的，但如果不提醒，今予玩不过他。”

　　“你人脉还挺广。”谢忱不太感兴趣的评价，又恢复成了大舌头。

　　事情来得突然，谢忱和姜司南都一时无话，各怀心思沉思了半晌。

　　忽然，谢忱猛地扭头，姜司南也反应过来，两个人异口同声。

　　谢忱：“意思是要我回蒲城？”
　　姜司南：“你可能得回蒲城了。”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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