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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既然已经和谢晏枫定下了明日的朝稚峰之行，小奶团子鼓起圆乎乎的脸蛋子想了一会儿，琥珀瞳亮起。
然后，小家伙甩着大尾巴就从谢晏枫怀里爬了下来，接着迈开小短腿高高兴兴地跑去翻找衣裳。
赤焰火狐皮毛制成的裘衣、云锦缝制的衣袍和绣着圆滚滚胖老虎的小鞋子……
谢晏枫跟在奶团子身后，瞧着他满是欢快的小身影，心间恍似被蜜水咕嘟咕嘟灌满，嘴里也不自觉泛起了甜意。
他笑着给出意见：“杬杬明天是准备穿这件青色的小袍子吗？旁边那件下摆绣着小老虎的怎么样？正好和杬杬最喜欢的老虎鞋子搭配。”
奶团子抿着小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脸严肃地把小青袍放了回去，再取出绣着小老虎的月白衣衫：“谢晏枫说得对。”
奶声奶气，可可爱爱。
谢晏枫那双与奶团子颜色一致的琥珀色眼眸中划过笑意。
……
许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明日的朝稚峰之行和谢晏枫那句“他们可以和你当朋友”，谢杬这一晚少见地梦到了三岁之前的事情。
谢杬是天魔灼凤用清宇剑尊谢晏枫的半颗心脏和自己断裂的天魔玉骨孕育而生的孩子。
虽是仙魔混血，可谢杬除了头生犄角、骨生长尾外，看起来与人族幼童并无区别，就连生长进程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天魔灼凤自从发现这个她费尽心机才得以诞生的孩子完全无法帮助她窃取气运恢复伤势后，便连最初的那一丝虚假笑意都收了回去，彻底将谢杬扔在一旁。
若不是天魔灼凤身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魔将，她看在谢杬终归还是天魔灼凤的孩子的份上，会时不时照看一二，谢杬恐怕早就孤零零地死在角落里了。
在谢杬的记忆中，他、娘亲还有那个名为凤羽的魔将一直生活在一座小镇里。
小镇上有各色各样的人，明艳妩媚的老板娘、身材魁梧的铁匠、眼神阴鸷的小贩……
唯独没有小孩子。
所以，谢杬一出生，就是小镇里唯一的小孩子。
大人们似乎总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娘亲总是在修炼，凤羽三四日才会露一次面。
等谢杬学会走路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那座华丽却冰冷的大宅子，发现外面的大人也好忙啊。
老板娘拨弄算盘，铁匠沉默地挥舞锤子，小贩守着破旧的小摊一言不发……
他们都不搭理谢杬。
小小的孩子便只能自娱自乐。
毛绒绒胖乎乎的蓬松大尾巴就是他最好的玩伴。
在这种环境之下，突然出现的小佛修顺理成章地吸引了谢杬杬的注意力。
小佛修比谢杬杬要大上几岁，是跟着几个师兄来到小镇的。
谢杬杬知道，小佛修的师兄们不喜欢这个小镇，看向小镇上的人时，眼里愤怒与厌恶交织。
因此，小佛修也不喜欢这个小镇。
谢杬杬想和小佛修一起玩，可是谢杬杬是个胆小鬼，他不敢出现在小佛修面前，只敢躲在门后面偷偷去看小佛修。
谢杬杬躲得可好啦，小佛修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谢杬杬发现，小佛修不仅长得好看，他还是一个好人。
小佛修在路上遇到那只总是冲谢杬杬哈气的胖橘猫时，会蹲下摸摸胖橘猫的毛毛，取出糕点来喂胖橘猫。
然后，那只可恶的胖橘猫就会翻出肚皮让小佛修揉！
太可恶啦！！！
谢杬杬躲在门后抱着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气鼓鼓。
要知道上次隔壁那个穿着灰袍子的家伙要把胖橘猫捉起来打死时，可是谢杬杬把胖橘猫藏起来，又把自己的饭饭分出来喂了胖橘猫好一段时间的。
胖橘猫身上的肉肉绝对有谢杬杬的一份功劳！
结果等危机过去，没良心的胖橘猫就一溜烟跑了，路上遇到谢杬杬还不让谢杬杬摸毛毛！
生闷气的小家伙尾巴尖尖炸成一朵黑漆漆的蒲公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搭理胖橘猫啦！
谢杬杬和胖橘猫之间的恩怨并不影响谢杬杬继续偷偷摸摸地躲在门后看小佛修。
但很快，小佛修就和他的师兄们一起离开了。
小佛修走后，隔壁的灰袍子也不见了踪影，那座院子很快就被一个新的灰袍子占据。
又过了些时日，谢杬杬追着自己的大尾巴转圈圈时，听到老板娘和一个客人谈话，才知道原来小佛修是跟着他的师兄们来找一个邪修的。
那个邪修就是隔壁的灰袍子。
等灰袍子被怒目金刚们乱棍打死后，小佛修他们自然不会再在小镇上停留。
……
“杬杬今日是心情不好吗？”谢晏枫看着臂弯里自从醒来后就嘟噜着脸颊上小软肉的奶团子，语气温和：“如果杬杬想在寝殿里休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天再去朝稚峰，不急的。”
“不要。”奶团子坚持：“昨天说好了，杬杬要去。”
谢晏枫摸摸小家伙柔软的黑发：“好，那我们去。”
谢杬杬迟疑稍许，仰头去看谢晏枫的神色。
眉眼冷峻气息凛冽的剑尊察觉到小家伙的视线，垂眸投来沉静温和的目光。
“杬杬想要朋友。”小家伙在谢晏枫一如既往沉稳而包容的态度下鼓起勇气，小奶音软软，是幼崽特有的稚气天真，满含期待：“可以陪杬杬玩的朋友。”
“当然可以。”谢晏枫轻笑：“我们杬杬这么棒，一定会有好多小孩子希望和杬杬当朋友的。”
小奶团子害羞地把软脸蛋埋进谢晏枫颈侧，琥珀瞳亮晶晶的，是最漂亮、最澄净的一泓清泉，映着灿灿阳光，暖耀而憧憬。
——只是世事总是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显露出恶劣之色。
期待满满的谢杬杬看着空荡荡的雅致小屋，眼圈悄悄红了起来，红润的小嘴抿起一个委屈巴巴的弧度。
闻讯赶来的教习长老尴尬地解释：“清宇剑尊，您也知道，朝稚峰不同于其他的地方，每年人都很少，小孩子嘛，又不喜欢识字读书，就经常请假……”
“这一次三个孩子刚好都请假了……”
教习长老的声音渐渐无奈。
“我知道。”清宇剑尊轻轻顺着怀中小奶团子的脊背，示意教习长老可以先去忙别的：“我带着杬杬四处看看。”
教习长老恭敬应是。
“所以，他们不讨厌杬杬？”小奶团子也听到了教习长老的解释，眼巴巴问道。
谢晏枫垂眸瞧着眼圈红红鼻尖红红的小家伙，指尖微顿，然后轻轻用指腹搓了搓小犄角，哄道：“他们也不知道杬杬今天要来，只是有事请假了，怎么会是讨厌杬杬呢？”
“可是杬杬是魔族。”小家伙琥珀瞳盈着水雾，小表情沮丧：“他们看到犄角和尾巴，会讨厌杬杬的。”
“杬杬是我的孩子。”谢晏枫沉声道：“虽然杬杬身上有魔族血脉，可是杬杬既没有从魔族那里得到什么，也没有动手害人，旁人怎么能仅凭魔族血脉便断定杬杬不值得喜爱呢？”
“而且杬杬的小犄角圆润可爱，大尾巴蓬松柔软，都是极好的模样，其他小孩子为什么要讨厌它们？”
玉雪可爱的奶团子怔怔望着眉眼沉静而笃定的谢晏枫，眸中水雾愈发朦胧。
“谢晏枫，你真好。”
奶团子抽抽噎噎地说道。
谢晏枫在这一刻竟被奶团子的称赞弄得哭笑不得：“那谢晏枫谢谢杬杬。”
谢杬杬这只小哭包哭够了，看着谢晏枫袖口被泪珠打湿的一片深色，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
谢晏枫见此，主动提起朝稚峰的特殊地位来引开小家伙的注意力。
他成功了。
谢杬杬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专注地听着他讲述。
扶光宗长老众多，虽说因修者子嗣不易，再加之人族父子、母子之间气运相系，大多修者都会是开山收徒，传其衣钵——毕竟子嗣的资质悟性无法选择，徒弟却大可选择心仪的来培养。
但仍有部分长老或是与道侣鹣鲽情深，诞下子嗣，或是出身名门，家中有格外心仪的子侄，幼时便接入宗门教养……这些孩子会是板上钉钉的扶光宗嫡系，宗门未来的栋梁支柱。
而且，他们不同于扶光宗十年一次的开山门时收下的弟子——那些弟子入门时最小的年龄也是十岁了，基本上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们大多懵懂稚嫩之时便在扶光宗，一举一动都是扶光宗的烙印。
朝稚峰便是扶光宗为这些孩子还未到修炼之龄前准备的学习之处。
教习长老会教他们识字，为他们讲述元一界历史，帮他们对修炼一事有所认识。
和谢杬年龄相近、将同在朝稚峰学习的孩子有三个。
“修者追寻大道，与天地争夺一丝生机，以望脱胎换骨，逍遥自在。也因此，修者子嗣向来不易，所以，修者一旦有了子嗣，自是会娇纵一些。”
谢晏枫任由那条蓬松松软乎乎的大尾巴卷着自己的手臂，清冽的声音不徐不疾：“朝稚峰上的孩子年龄尚小，让他们每日都乖乖到峰上学习确实是有些苛刻了。杬杬今天碰到的情形，在平日里也是很常见的。”
谢杬杬想起还在清宇峰时谢晏枫说的如果他想要休息，那便明日再来朝稚峰……
小家伙忍不住脸蛋一红。
原来，谢杬杬也是有谢晏枫娇纵的小孩子。
“还有啊……”谢晏枫琥珀色眼眸含笑：“我们杬杬是他们的小师叔，是朝稚峰上辈分最大的小孩子呢，这一次就先不要在意了好不好？”
小师叔？！
谢杬杬琥珀色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而惊讶地甩甩尾巴尖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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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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