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烘焙

　　城市华灯初上，苏康眠站在运河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来往船舶的鸣笛声是这夜色里一道响亮的惊雷。
　　关于病情，父母已经在电话里关心过了，苏康眠内心极度烦躁，当时跟李珈说话的时候没压住火气，直接回了句：“医生都是你们找的，你们不会直接去问医生吗？”
　　那头的李珈只是一声叹息，疲惫地说：“眠眠，快回家吧，妈妈担心你了。”
　　苏康眠不想回家，也不敢这个样子去找秦弋，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一天没联系的秦弋主动打微信电话来了，苏康眠赶紧接了起来，但对面是一个小奶音，还偷偷摸摸的样子。
　　“眠眠，是我呀，我是小兔子。”
　　“怎么了，小兔子？”
　　“我想你了，偷偷给你打电话呀，眠眠，你吃过晚饭了吗？”
　　苏康眠被这声问候暖炸了心房，“还没呢，还没回家。”
　　“天黑了，哥哥说天黑了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坏人的，你快回家吃饭吧。”
　　“嗯，眠眠知道了，”苏康眠倚着栏杆蹲了下来，好想好想此刻坐在小兔子身边，目光里能看见秦弋，“小兔子，你哥哥呢，他在做什么啊？”
　　“嘿嘿，哥哥在……在洗衣服，眠眠，你快回家吧，我要看动画片了，你到家了要给我哥哥打电话，不然哥哥会担心哦。”
　　那边的小丫头电话挂得很果断，苏康眠看着突然安静的手机一阵发愣，笑了笑后还是选择乖乖听话赶紧回家。
　　……
　　挂完电话的秦迩看着一直坐在边上的她哥，“打完了，我可以玩保卫萝卜了吗？”
　　“嗯，只能一局，”秦弋把夹在胳肢窝里的平板放在茶几上，“玩完要上网课，我看着你。”
　　秦迩“嗐”地一声叹了个气，玩完想看动画片。动画片会播完的，但课是上不完的。玩完一局游戏，秦迩把这句心里想的话告诉了秦弋，表明还是想看动画片。

　　秦弋说：“放心，动画片也播不完，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柯南就开始播了，到现在还没播完呢。”
　　秦迩撇撇嘴说：“对不起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弋：“……”我原地给你颁一个奥斯卡影后！
　　一晚上秦弋都在等苏康眠的电话，明明让秦迩交代了到家要回电话的，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隔天又是兵荒马乱的工作日，甚至半夜还惊醒了一次，因为惊觉自己好像没开闹钟，一开手机有就看见了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

　　“秦弋，明天我给你送早饭，你不用做了。”
　　秦弋好像八百年没看到好消息一样对着这条微信看了好久，直到困得握不住手机，赶紧确认闹铃时间后转身睡了。边上的秦迩是趴着睡的，秦弋给她翻了个身，对着额头亲了一口。
　　养了这小东西这么多年，总得派上个什么用场吧，秦弋带着笑意入睡了。

　　一早起来秦弋就挑了好几身衣服，虽说都是便宜货，但都是精心搭配着买的。秦弋所在的广告公司不算大，但好歹也是新潮行当，讲究个新鲜时髦，穿着绝对不能邋遢。
　　尤其是他们做设计的，穿着是一个设计师的审美体现之一啊。
　　灰色的无印良品麻布衬衫，简单的浅色直筒牛仔裤，头发的刘海微微撩起，露出右边半个额头，右耳上再夹一枚素圈纯银耳夹，上班的时候还会戴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带链子的那种骚包款。

　　秦弋其实觉得自己挺人模狗样的，希望这个打扮能入苏康眠的眼。
　　果然，秦弋给苏康眠开门的那一刻，看见门外的人愣住了。秦弋也挺愣的，因为苏康眠穿了件卡通卫衣，上面是个机器猫……跟他高中时的打扮一模一样。

　　“早、早啊。”苏康眠确实被秦弋的这身打扮吸引住了，斯文里透着不羁。
　　秦弋接过苏康眠手上的保温盒，“小兔子还在睡呢，你来的好早。”
　　“我看刚好啊，我去哄她起床，你把早饭摆一下吧。”
　　秦弋笑他还挺会反客为主的，“我去叫吧，她得我伺候她穿衣服，我觉得她还不好意思当着你面换衣服。”

　　磨磨蹭蹭十五分钟后，秦迩终于穿好校服去刷牙洗脸了，然后照例是她坐着吃早饭，她哥在背后给她梳头。小丫头边吃边对着苏康眠笑，笑出一朵花来了。
　　苏康眠问：“你们每天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秦弋洗好手也坐下来开始吃，“偶尔会出去吃，小笼烧麦煎饺什么的。”

　　吃过早餐八点一刻准时出门，秦弋拒绝了苏康眠要送秦迩上学的请求，这么些年两个人早就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要是这丫头转头习惯了小轿车，他秦弋可买不起。
　　苏康眠开着车一路跟随，看见秦弋转进了锦绣路，秦迩就在这条路上的锦绣艺术幼儿园读书。这个幼儿园的名额也是齐奶奶给争取来的，示范园，每月缴纳1200的学费，这点秦弋还承担得起。

　　秦弋送完他妹，摩托车停在了苏康眠车边，问苏康眠说：“还早呢，你准备去哪儿吗？”
　　“去你公司附近吧，正好我看看那边有没有好一点的咖啡馆，我可以在那等你。”
　　秦弋把公司地址发给了苏康眠，“我先抄小路走了，你导航来吧，开车小心。”
　　“嗯，”苏康眠看他挂挡要走了，“等等，我想跟你说句话。”
　　秦弋转头看着苏康眠，“什么，你说。”
　　“就是……你今天，很好看。”
　　秦弋笑了，“穿给你看的，我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穿给你看的……苏康眠趴在方向盘上反复品着这句话，像什么味道呢？像巴拿马瑰夏，回味是强烈的水果甜味，在口腔里久久萦绕。

　　苏康眠幻想喝完一口瑰夏，然后和秦弋接吻，把少年时期那个未完成的动作补上。
　　少年时期的苏康眠策划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和秦弋初吻，要有风，风里要有青草气息，或者是雨后初晴的味道，那种混润的泥土气息，气温要低于26，否则就压不住身体的热度了。
　　现在不要那么多了，就只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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