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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再醒来时,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黎川洋意识还不大清醒,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套起来了,便挣扎着想去解开,才发现自己手脚也被人捆了起来。
捆人的绳子十分粗粝,他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感觉手腕被绳缘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他感觉到四周有人,旁边的人也发现他醒了,低声交谈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就是你跑去敲诈勒索我哥?”
黎川洋心中一凛,没有出声。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男人便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黎川洋连人带椅子一起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右脸先着地,撞得他脑袋嗡嗡响,一股热流从眼前划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的血,把他的眼睛糊的睁不开。
男人蹲在他面前,从他兜里翻出他的手机,递给了一旁的人。
钱建华躲在一边,拿到手机后赶紧翻开相册,可是不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照片呢?你放哪儿了?”见钱建华摇头,熊猫不耐烦了,又是一脚踹过去。
黎川洋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心中还惦记着那30万,嘴硬道:“你打吧,照片我早就备份到我的笔记本电脑上了,设置了自动上传,你不放我回去,就等着你哥被开除吧!”
“这小子没那么多心眼,他没说实话。”钱建华好歹也和这家伙相处了那么久,早知道他的脑袋就杏仁那么大点,能想出来威胁赵宁德对他来说都够烧脑的了,还有本事整这一出?于是他悄悄摇头,对熊猫耳语道。
听了这话,熊猫便放心大胆地又赏了黎川洋一脚,骂道:“你给老子演电影呢,还备份,我备你妈的份!”
为了赚着2万5,熊猫也是着实费力,脚脚下了死力气,踢得黎川洋想吐血。他还嫌不够,吩咐手下小弟:“把他给我吊起来。”
被倒吊着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更不用说黎川洋被他揍得已经是头破血流,这会儿半空中一荡,荡得他头昏眼花,血腥味和眩晕感一起袭来,黎川洋竟然直接吐了。
他那头新烫的卷发就浸泡在呕吐物中,黎川洋只觉得度秒如年,他终于哇的哭了起来:“放我下来,我说我说。”
熊猫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钱建华看他这样心中都有些不忍,但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把他往死里坑,终究又把心硬了起来。
熊猫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根本没拍到他的照片,照片是我在网上找人合成的。”黎川洋哭道。
“照片在哪?”
“在我跟一个叫YY图片工坊的人的聊天记录里。”
钱建华翻开他的微信,找到那张照片,不由得感慨:这小子还真是花小钱办大事。聊天记录里还跟这某宝店家讨价还价,最终20块钱换了一张拙劣无比的高糊PS图片。
也都怪这赵宁德吸毒吸坏了脑子,心理素质太差,匆匆一瞥就把自己吓住了,没一点出息。
钱建华把照片删了,将尾款打给熊猫,示意他们可以撤了。
熊猫敬业得很,放下黎川洋后,带着他绕着洱市转了两圈,绕的黎川洋差点又要吐在头套里,才放慢了车速,把他一脚踹下车,扔在了市郊。
黎川洋躺在路边,花了半天功夫才把绑的死紧的头套取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躺在星空底下放声大哭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觉到初秋的天地上有些凉了,只好狼狈的爬起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
不远处,一辆灰色的车隐没于夜色之中,此时悄然发动,跟上他驶离了市郊。
钱建华了却一桩心事,心情大好。跟赵行长报完了喜,有心带着徐辉去吃顿好的,却不想这小子也开始玩失踪,电话也关了机,不知道是不是通了太多宵,这会扛不住睡死过去了。
他心中数落了徐辉一顿,这家伙就跟野狗一样,享福都享不到。旋即便立马把小徒弟抛到了脑后,开着车哼着歌,琢磨着上哪打打牌。
拉上黎川洋的出租车司机是位晚上眼神不大好的大姐,这会儿人坐上了车,才发觉这小伙子全身血赤糊拉的,还散发着恶心的味道,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让他上车。但是大姐到底心善,也没赶他下去,还是开口问道:“上哪?”
“你看我还能去哪?医院!”黎川洋一开口就感觉嗓子眼都被血堵上了。
大姐翻了个白眼,还能跟人呛声,可见一时半会死不了,便也不搭话,只想尽快把人送走,再赶紧去洗个车。
黎川洋一瘸一拐进了医院,急诊科护士见他伤这样,吓一大跳,赶紧把他搀进诊室:“哎哟,万医生,你赶紧看看,这人也伤得太重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也太吓人了吧?”那医生刚吃完饭,给黎川洋头上的味儿一冲,差点吐出来。
伤口一一处理完,护士陪着黎川洋又是拍片子又是开药,半点不嫌弃他,把他感动坏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护士口罩上面一双扑凌凌的大眼睛。
“行啦,别这么看着我,”护士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检查结果没出来,你这眼睛都不知道伤到里面没,别流眼泪。”
黎川洋嗷呜嗷呜地点点头,顺从地跟着护士到了病房里。
“你要不要我帮你找个护工帮你擦洗一下?”护士把他安置好后问道。
黎川洋自然是非常乐意,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沤烂了的味道,别说别人嫌弃他,他自己都受不了。
请来的护工大叔力气大,技术娴熟,三两下帮黎川洋洗了头,擦洗干净了身子。
黎川洋一天下来,已经是累的神志不清,任由他摆弄,护工才走,他就睡死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他发觉自己全身的酸痛又上了一个台阶,一条腿抬起来都费劲。
“你醒了?检查报告放你床边桌上呢,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左腿骨折了,万医生马上过来查房,你稍等一下哦。”昨天那位大眼睛护士正巧从门口晃荡过去,见他坐起身来,便走进病房。
医生过来时,见他洗了头换了病号服,悬着的心才放下,看起了他的X线片,问黎川洋:“你这骨折倒也不算太严重,你是想保守治疗还是做手术呢?”
黎川洋一听做手术就后背发凉,赶紧说:“保守,保守就行了。”
“那待会给你做个复位,打上石膏在医院躺两天,再开点活血化瘀、强筋壮骨的药回家休养吧。”
黎川洋点点头,心中流泪,还好那天从赵宁德手里搞来的几千块钱还剩了一半,要不然就得拖着断腿回宿舍了。
想到赵宁德,他心中恨意疯涨,后悔自己当初也不长个心眼,留下点照片视频多好。
此时黎川洋心中已经熄灭了黑吃黑的打算,他明白凭借自己搞事情的三脚猫水平,赵宁德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但是自己被打成这样,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别说钱不钱的了,就是能把这个姓赵的搞臭,他心里也能好受点。
打完石膏,黎川洋被护士推着回到病房,一夜过去他的手机也没电了,只能放护士台充电,这破病房又没有电视机。
黎川洋扭头看向旁边床位,想找病友聊聊天,才发现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剩下两张报纸摊在二人之间的铁皮柜子上。
他百无聊赖的拿起报纸,还从没看过这玩意,印象中报纸都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的都市新闻,什么户主送辱骂锦旗给无良物业啦,什么新买的房子漏水啦。
可是他没想到,这份报纸还竟然挺精彩,讲的是个卧底记者的反腐故事。
这个陈记者通过跟踪、窃听掌握了某地市委 书记贪腐的第一手证据,将其拉下马来。其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看得黎川洋茅塞顿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去找人P什么假证据?这姓赵的毒瘾那么大,三天两头要找地方吸毒,只要跟着他,总有一天能抓到老鼠尾巴。
黎川洋正在这心潮澎湃呢,那个大眼睛护士就在门口探头,叫他:“黎川洋?你的电话。”
他接过手机,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犹疑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人问他:“听说你手上有赵的东西?”
黎川洋还以为又是打他的那帮人,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只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紧张急促地说道:“我可以出钱买。”
黎川洋一愣,看来打电话的人和赵宁德不是一伙的,他犹疑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你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那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黎川洋心砰砰直跳:“有又怎么样?”
“如果你能把证据寄给纪委,我就给你打5万块钱。”
黎川洋懂了,这人是赵宁德的对头,他被痛打一顿后谨慎多了,问道:“你又怎么能保证事成之后一定会给我钱呢?”
“只要能把赵扳倒,钱我一定会给你,你想怎么样?要我怎么保证?”对面的声音开始有些焦躁。
黎川洋决定如实告诉对方:“大哥,跟你实话实说,我也跟这个姓赵的有仇,现在正被他找的人打得在医院里躺着呢。我手头现在确实没有他的证据,但是我知道他常去的几个地方,你给我几个星期时间,我一定能逮住他。只是,我现在手头也紧,需要你先提供点活动经费。”
“我可以先给你5000。”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
黎川洋报出了自己银行账号,转眼就看到了收款记录。
“就算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我也要,你找好角度,能拍多少是多少。”转完账,对方似乎有些害怕自己钱打了水漂,又叮嘱道。
黎川洋知道这人是铁了心要整赵宁德了,哪怕是构陷也在所不惜,赶忙拍着胸脯保证:“不用担心,我搞到的,都是实锤。”
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好了交易方式,对方会匿名把5万元放在当地一个知名灰色寄存行里,黎川洋可以随时去查看,但是只有赵宁德被查的新闻出来后,才能把钱取出来。
前有5万的胡萝卜吊着,后有一腔恨意赶着,黎川洋一出院就买了副望远镜,一瘸一拐的开始实施自己的报仇计划。
皇天不负有心人,黎川洋拖着断腿在赵宁德工作的银行外蹲守了一个月,天天就着矿泉水啃馒头,终于等到一天傍晚,那辆黑色帕萨特往水榭小区的方向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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