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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九章
……绿萍涨断莲舟路。
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三年后——
“闷闷闷闷闷死人了”
刚刚踩着月光踏进无人的幽殿,便听到少女无限嗔怒地嚷叫,清秀的青年不禁微微一惊。然后在内疚的心情之外,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和她结下鸳契逾五年的岁月,这还是头一次忍着半个月过园而不入,自三年前开始被禁足的她,一定会寂寞地要死,然而这孩子,竟是半份成长的余地也没有。
殿内并没有燃着灯,然而信步的青年还是看清了少女浑圆的脸的轮廓上浮现的浓浓的不满。
拜这四颗价值倾城的碗大的夜明珠所赐,秋诗“祸国”的头衔上又加上了“殃民”的恶称。
他明白这完全不是她的错,是他,还有父皇,还有一切不带着政治眼光看她的人,只要她皮皮地一笑,他们便会由衷地把最好的给她。
但是在满朝的廷臣权贵眼中,这就是她不断累积的罪过了。
青年幽幽地叹息一声,马上得到了少女毫不保留的怒视。
“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少女抓起手边的小炉子,拼命地扔了过去。
“对不起,冷落你了”
青年努力地闪身,躲过劲道十足迎面而来的热风,然后挂起了为难的笑。
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要求她温婉端庄呢!
幽居的生活反倒逼出她一身无法发泄的野性。
虽然塑造淑女皇后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他倒也不算很难过。
因为少女还是如初见那般可爱——
那般让他疼惜入骨。
“你不是把我打入冷宫了么?”
少女扑过来,龇牙咧嘴在他的肩上练爪兼磨牙。
“哼,我就等你休了我,然后把这个烂地方翻个天才好!”
虽然少女年纪小还是隔着衣服咬侥幸没有见血,但是颈间酸酸麻麻的痛感还是让赵桓不自在地轻轻敲了少女的脑袋一下。
“别闹了”
“我要出去,不管怎样啦,今天我就是要出去!”
少女松开嘴,坐在其实很安分的男人身上,大声地宣告自己的意志。
真的快闷死了。
三年前不知道是哪根筋坏了,居然答应他这种无理请求,害得她现在住在这个鸡不生蛋龟不上岸菊花虽多更多野草的鬼地方。虽然她也不是愿意看到那些怪里怪气的宫人啦,但是连用餐的时候拜托一两个去把贵妃和将军弄来的人都没有也真是太扯了
害她把元灵召唤这样神圣的法术用来用去。
很丢脸耶!
“秋诗!”
若是往常看到这般孩子气的别扭,赵桓一定早就把少女揽入怀里恨不得疼个够了,然而今日确实徒添惆怅而已。
“若是你能长大就好了,只要一点点……”
减少秋诗出现在朝臣面前的机会,正是为了掩盖这个惊人的事实,一年前他甚至遣送了所有服侍过秋诗的宫人
五年多以来少女丝毫未变的容颜给了他无限的欣悦,也同时给了他无穷的恐惧酸楚。
他在害怕——
若有一日大家都发现了少女不老的秘密,那么,他还能再保护她下去么?
他宁愿让秋诗如同夜明珠般只能在暗夜里发光,也不给她一点点摧折的机会。
少女看着男人无奈的眼睛,心里也不乏撼恨。
一百年一岁,恐怕今世这个男人都见不到自己长大的样子了。然而她知道他疼她,疼到已经可以完全不去追索她诡异身世的程度。所以看到他这样的目光以后她忍——
忍了三年
忍到忍气吞声。
可是这三天李师师和文恕海都忙得有些奇怪,无论她用元灵召唤说了多少威胁恐吓加哀求的话语,两个人一概置之不理就是不来,惹得她徒有跳脚的余地又无可奈何。
她担心自己要是再忍下去,可能会从宫里随手抓个人来吸血垫肚子了!
“不出去我会死啦!”
“再等等好么?”
赵桓轻轻地抚摩少女渐渐平静下来的身躯,小头颅一旦柔顺下来,搁在他肩头的重量可是令他一整天都飘然若飞的力量源泉。
“不用多久了。”
“嗯?”
秋诗委屈地哼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趁着赵桓去睡觉的时候溜出去。好歹她当初也是为南释净的留京出了力的,她还根本没有咬得够本呢!
“真的!”
赵桓的语气藏着满满的喜悦。
“后日就是父皇的生辰纲了”
难道还要忍到后天么?
“那又怎样?一年出门一次哦!冷宫都没我惨!”
少女没好气地说。
“父皇说……”
赵桓的脸居然红了。
“我们该成婚了!”
“哦!”
不太明白这能带来什么福利,不过看桓哥哥这个表情应该是好事情。
“那是说我可以天天出门玩咯?出宫也可以咯?”
那样的话她每天要平均骚扰那两个家伙两次,每天都要一天照三餐加夜宵的吃饱。
哈哈哈哈!
“不是啊!”
赵桓敲了敲还是完全没有进入状况的小未婚妻。
“你成了正式的太子妃,这样想动摇你的地位的人就会有所顾及,你会比较安全。我再看看什么时候带你去行宫那边玩玩。”
等到那时候我都饿死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坐直了身子,表情极度气愤兼悲苦地看着男人。
赵桓沉默了半晌,终于作了一个决定。
他卷起长袖到肘间,露出手腕,递到少女嘴边。
“吃吧?!”
少女天真地看着他光滑的手臂,仿佛完全不懂他的意思。然而一缕杀机浮现在无辜地眉间。
“我早就知道了”
从三年前某一个下午他看见少女伏在那个不该出现的男人的颈间吸吮开始,那个下午的情景就成为他最为惊恐的秘密。
几乎是第一时刻他就决定死守这个秘密,即使秋诗不是他所能了解的存在,秋诗也是他无法放弃的存在,知道这个就够了。
“我们的婚期定了。再过三天你就会真正成为我的人。我不希望,在你饿的时候,喝的,是外人的血”
赵桓冷静地说着,看见少女一度凝固的眼波重新开始流动,天真的令人心寒的精灵此时居然有了人的气息——
那是一种迷惑。
“什么都不要想!你是秋诗,尽管你有很多秘密,可是你对我完全不必隐瞒,因为我是赵桓,我是你的丈夫!现在,吃吧!”
阿左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人是什么样子,而她自己看见的近乎神的花仙,面对名利的争斗根本顾不了满身的弱点,等到亲眼见了人,才知道到底他们是多么丑陋——
夺取自己想要的,不管那是别人多珍惜的东西;杀死令自己恐惧的,不管那人有没有自己的人生。
她选择桓哥哥的原因有一半就是这些丑陋的特质,和她如此相像啊——
然而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这样坚强呢?
好奇到感动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问题的——
少女头痛地看着伸到嘴边的手臂,她想说——
“我是很有品位的!”
当然现在她很饿,饿到随便看见一个人都想狠咬一口,可是如果碰上不好喝的——
她绝对还是会吐!
她无意扫任何人的面子,但是看着桓哥哥诚恳的目光,她还是低身就口。
赵桓并未遭遇如他想像的痛楚,少女的舌尖带给他的热度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暧昧,让他觉得好温暖。
而李秋诗的表情则是另外一种滋味
原来,桓哥哥的血,也是甜的。
虽然没有左的甘美,凤叔叔的浓郁,没有南释净的清甜,甚至没有李师师和火问天的纯澈,但是,真的不难喝。
那么说,从今天开始,自己可以开始喝他的血了?
思绪到此,少女婉然一笑——
成婚说不定真是件好事呢!
因为自己终于要解脱了!
太子大婚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虽然太子托付终身的对象依然是那个在这个宫闱里销声匿迹了三年让人以为她已经被吞没被淡忘的少女,然而可能是这三年来修身养性的结果,少女和太子的婚事并没有遭到激烈反对。
人人都为着理由不明的事情忙碌着,包括南释净。
这三年来他仍于私下和少女见面,他知道所谓的收敛的自悔完全没有发生在那个依然气焰嚣张不理天高地厚的少女身上。事实上,少女在背后操纵朝事的功力只强不弱,赵桓为了弥补她的遗憾,事事着意顺从,主张和金国一战的派系的羽翼基本上被剪除怠净。
如今他又要亲手送走一人。
他站在这里,等待着辞官的少年来向他告别。
“文呆子!”
他听到少女的笑唤。
不知不觉间,少女坐在他前面的池堤上,回过头来俏皮地望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她私闯他的宅子而又不刻意整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
然而今日她竟然没用元灵召唤而是亲身来到,看来赵桓竟是肯放她出来戏耍。
莫非是大婚的关系吗?
“小秋”
他不由得笑了,轻轻走上前,把少女揽在怀里。
“对不起……这几天你饿了吧……”
少女自动自发自觉地埋身在他的颈间,挑了一个好位置下口。
虽然这家伙假仁假义地挺讨厌,人又罗里罗嗦地很是烦人,但他的血真的味道很不错。
放弃有些可惜呢!
只是她已经答应了桓哥哥,所以从明日开始,她再也不会吸他的血了。
有点,舍不得啊——
少女猛地吸吮,像是要补回来以后都不能吃的份,直惹得南释净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小秋……”
“放心,从今天以后你就不必被我摧残了哟!”
少女终于松口,然而伴随而来的戏谑般的安慰却只是在他的心里洒下不祥的阴影。
“桓哥哥知道了我的饮食习惯呢!呵呵!他说以后我靠他就没错了”
南释净呆呆地立在那里。
他虽然知道赵桓有多迷恋这个女孩,却从未想过连这个女孩如此残忍邪恶的一面都能爱上。
这对于小秋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能让她活得更光明正大一点
然而,为何他却觉得如此苦涩呢?
“你说人这种东西是不是很奇怪呢?”
少女天真地问,虽然她并不求他给她一个答案。
“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偏偏要逞强。我想桓哥哥其实可能还是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他都是欢喜我。欢喜我不会长大,欢喜我操纵花的开谢,连我要以吸血为生他都欢喜。我都忍不住欢喜他哩!”
南释净心里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仿佛看到五百年前的少年,情动以后走向毁灭的样子。即使他如此疼爱他都不能放任他和人之间的那段感情,换了手段残酷的左司马——
小秋的结局他不敢想象。
“左司马……若要你杀了他呢?”
“我当然会杀的呀!”
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黯淡。
“你不是……”
南释净知道这竟是少女的心声,然而他始终不明白少女的心里究竟在信守着什么。
少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眼波中的光芒既透明纯净又冷酷无比。
“南司马你的主人是谁?”
南释净突然被如此问着,迟疑了半晌。一时无法回答。
“是……天吧!”
“我的主人是我自己哦!当然这是一开始决定的!”
少女两眼亮灿若星,骄傲地说。
“不过从我认识左的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让左做我的主人,所以我不会违背左的意志。”
宛若从心底传来的一阵剧痛,南释净揪紧了胸前的衣衫。
自从五百年前自己就被“他”放弃了吧!甚至在死的时候也不愿意看他一眼。然而温柔守侯了五百年,如今的少女,眼中宁愿看着一个“人”也不再回顾。他究竟还要为自己的错偿还多久?
“小秋……你知道么……”
其实我也喜欢你。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你吸血为生,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饿了,知道你虽然讨厌我但是还是喜欢我的血,知道你一百年才长一岁,知道你除了菊花和荼靡对其他的花都没有好感;我知道你喜欢和人打架到把人杀死为止,知道你玩弄权术迷惑别人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候,知道你虽然跟我都是笑着说话其实很没有耐心……
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所以——
可不可以,请你看着我,哪怕只有一会儿,请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小秋……你知道么……你是我的未婚妻。”
到最后,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原来乱讲真会讲中呢!
少女愕然地望着他。
然后——
一笑。
“那又如何?你能现在去杀了桓哥哥么?而且我想阿左决不会把我交给你的,难道你可以去杀了阿左?”
百花谷里这种相杀相克的婚姻多的是,对她而言这实在是种意义之外的东西。
“文大人!”
时光凝聚的片段,一把温和纯净的声音插了进来。
对视的两人同时转头望去,一位“人”的少年面色微红站在眼前。
这种状况,如果以人的眼光来看,可不可以就叫“捉奸”呢?
虽然女孩子的年纪小的诡异,但是两个人之间交换的眼神与言语,真的暧昧到他想不了解都不行。
原来文相总是一副若为情伤的样子——
只是这位佳人未免也太年幼了。
他发誓,他真的是被吓到了不能反应才被迫偷听兼偷看了这么久。
“喂!你这小子是谁哦,敢偷听的!”
少女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上下摸刀。
XX的,居然没带!
南释净收紧了手臂,箍住这个立刻就要飞身而去的少女。
“他是来辞官的,你以后都不会再看见他。不必动杀气!”
少女看了他半晌,轻轻推开他,退到离他们三丈的开外,笑着说,“再见了,假得要死的南大人!”
她飞身越墙而出,就像从未来过,抖落了一身的清冷。
少年总觉得这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少女有些许的面善,似乎很久以前在朝堂之上,曾有过见面的契机。那身金黄的刺眼的衣衫,那种狡黠却又无限甜美的微笑,那种骄傲的态度
她曾站在……
太子身边。
“文大人,她莫不是……”
妖妃!
他听过朝内的众臣心惊胆寒却又咬牙切齿地低呼这个名号。少女甚至像听到了一样,故意顽皮地飞着媚眼,那种肆无忌惮的轻笑让所有的人浑身发抖。
不,更早以前,他在这里,在文将军的小楼里,见过那个少女。
那时她踢窗而入,得意地笑着闹着,带来一股新鲜的好像会爆炸的空气。
“她到底是……”
“她是李秋诗,是当朝贵妃的侄女,太子的未婚妻,过了这几日,她便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总之你已辞官,她是谁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回去吧!”
南释净面无表情地说着,在冬夜的庭院里,他在心里真正告别了秋九无。
大婚终于到来。
洞房花烛夜应该做些什么?
秋九无像往常一样,沐浴完以后,抱着心爱的绣着大朵菊花的小被子,抢先爬上床在床褥上刨了个洞窝着。
赵桓结束酒宴,仔仔细细地沐浴净身,然后在自己应该享受福利的床上看见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像小猫缩在猫窝里的无辜少女。
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他把少女从小被子里抖出来,揽在怀里。
“今天是洞房哦!不可以再睡小被子!”
往常不是没有同床过,他总是恪守礼仪地和少女分被而眠,还时常半夜醒来照顾连睡觉都难得安分的她。但是今夜开始一切都会不同——
少女看着小被子被踢下帐子,再看着神情很坚决的赵桓,知道这次靠撒娇可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赵桓打得开开的大被窝。
钻两钻,还好啦!
虽然有些热,但是赵桓胸口传来的心跳声音非常柔和,聆听的她也渐渐有了沉静的感觉。
“有难度吧!”
“咦?”
赵桓低头在少女头顶心一吻。
少女的肌肤总是微凉,像秋风里不羁的菊,如今被他带上了温热,这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真是好可爱。
“这个啊!”
她以前是知道一眯眯啦,不过今天看到实战版的才觉得很刺激也!
秋九无从被窝里翻出今早柳思诗红着脸塞给她的春宫图小册子,翻开的那一页上有着交缠的男女
动作清晰到她想扮纯情都不行。
赵桓立刻满脸通红,劈手夺过书,扔到离自己的她最远的地方。确实知道勉强身体才只有五岁的少女行房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他已经决定要禁欲。他希望少女天真的日子能够久一点。
当然,他知道他不会永远等下去。只是,不是现在。
“总有一天你会为我长大吧!这种事,这种事……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那我不要长大好了!”
少女咯咯地笑着,说着可恶的宣言。
“好像会很痛呢!”
手痒的赵桓在有些故意挑起他欲望少女头上敲了两下,然后抱着心爱的珍宝陷入梦乡。
梦里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俏皮而野性,曲线玲珑的身躯停留在他的怀里,给他的笑容灿烂的如同秋天的金色阳光。
锦帐外。
白色衣服的男人静静地凝望着一切,看不出什么思绪的眼神滑过帐内少女酣睡的笑颜,然后踩着渐渐浮起的而又诡异地消失的幽香,无声地退到殿外。
殿外残月相照,青衣的身影立在苍白的月光里,周围的空气弥漫着凄清的莲香。
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苦苦一笑。
两人注视着对方,几乎是同时,在夜色中消散了踪影。
左荼蘼醒在南下的大军中。
南释净醒在无灯的小楼里。
两处相思,
一般憔悴。
大婚之后的局势只有更加严重。
大金国的面目越来越狰狞,大军时时南下,四处搅扰边关的居民,甚至铁骑也曾突入中原
越来越人心惶惶,以前受尽打压的主战派渐渐抬起了头。
但是父皇那边
赵桓紧紧皱起了眉。父皇越来越无心于政事,整日里把自己关在柳园的杨柳小筑和贵妃朝朝暮暮吟诗作画,像是完全脱离了现实。
他说——
要禅位。
他只有接下来所有的一切。
然而他知道,这一条路没有回头的机会。
只是秋诗——
少女完全没有什么忧虑,在他怀里努力地把不肯翻身的小猫掉过来掉过去。
少女抬起头,看到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笑了。
“桓哥哥难道不想做皇帝么?”
自己自懂事以来就在这个宫廷里死死挣扎,拼到头破血流,打压下无数的亲人劲敌盟友,就是为了迎接这个日子的到来。
他不能说谎。尤其对着这个诚实的少女。
“想。”
“那为什么还不开心?”
少女甜甜地笑着,摸着小猫的软软的下巴,看着小猫又想挣扎又忍不住舒服地可爱表情。
“你若是皇帝那我就是皇后了吧?听说皇后是后宫里最大的人呢!我好开心!”
“等你做了皇后……”
想着少女明明是一脸稚气还要威风凛凛走来走去的样子,赵桓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我做了皇后我会每天都粘着你哦!”
少女的话给了赵桓无限的惊喜。
“你是说……陪着我么?”
“你要再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么无聊的地方你就试试看啦!”
少女放手让小猫跑走。深宫寂寞,连猫都受不了。她最先养的小猫老早就跑出去会情郎,然后驮回一窝小猫,这已经是它的不知道排行多少的后代了。
她不要再被撇下。
赵桓看着少女坦荡倔强的双眸,紧紧地拥她入怀。
不管这条路要走多久,不管到最后有什么在等着他,他都不在乎了。
只要有少女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了。
徽宗赵佶退位为太上皇,时年近四十。
赵桓二十一岁登位,号钦宗。
秋诗后年十三,占尽皇宠。朝共座夜同寝,日常行止,未尝离钦宗半步,容貌依稀幼时之像,喜怒无常,时为怪谭。
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然而却连一年都没有挨到。
赵桓没有想到金兵来得如此之快,快到整合之后的军队还来不及抵抗。
甚至站在这城头之上,便能望到敌方先行军那不祥的旌旗。
抱着少女的手臂不由得收紧。
“桓哥哥!”
少女完全没有把逼近的大军放在眼里,只是注视着他严肃的表情。
秋诗从以前开始一直这样叫他,即使现在他身为皇帝而她身为皇后也一样没有变过。
这让他想起了那些他还是太子时在宫廷里相依为命的岁月。
低头看着仍是一派烂漫的少女,他有些遗憾地笑道,
“秋诗,对不起!”
“恩?”
少女的眼里有着疑惑。
她不是没看见身周那些武士的眼光或痛恨或轻蔑,焦点全在她这个迷惑了君主的“妖后”身上
她根本不想推卸责任,甚至乐于承认。
然而现在的情状,为什么道歉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他呢?
“你说想看烟花的吧!本来准备今年你的生辰纲时做一场漂亮的给你看的……”
赵桓抚摩着少女的头发,动作非常温柔。
“可能不行了……”
生日?
自己随口乱说的日子,每一年赵桓都是很努力地在帮她庆祝,她并不知道她的出生会带给谁快乐,但是看不到烟花确实很可惜。
只有两天了呢!
少女看着远处的烽烟,微微出了神。
千里征马,万里黄沙。
跨国千山万水来到肥沃中原的金师,对着前方遥遥见影的城池,磨刀擦掌。
然而沙尘所向的前方,居然一位少女横刀而立。长到脚踝的头发用金色的头绳束着,一丝不乱地落在脑后。黄衫裹覆着小到令人心疼的身躯,脸上的表情清澈坚决。
她对着为难驻马的火问天和杜潇湘说,“退后!”
无知残忍的金兵狂笑着,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在这里狂妄地放话。自他们铁骑出征以来,所到之处枯骨成山,这还是第一次有汉人见他们而不逃的。
有人不顾将领的命令,纵马向少女弛去,准备把这个小姑娘像以前见过的那许多一样挑在枪尖尽情取乐。
火问天和杜潇湘没有阻止,这样的人
该死!
少女嫣然地笑着,看着手上的长刀——
太久的平静生活,想必它也很寂寞了吧!虽然这个人的血很脏,不过用来洗这把邪恶的刀是刚好呢!
轻喝一声,长刀落地。刀光乍现之后是大地慢慢崩裂的沉闷的声音,然后轰鸣不断,一道伤痕一直由平原蜿蜒至远方的山脉。
“过线者死!”
少女豪迈地大笑声中,收马不及的金人被疾风撕成碎片。
所有欲动的人愕然住足。
但是,有人走了出来。
在杜潇湘和火问天不忍的目光中,白衣男人悠然地走向裂痕。
秋九无微微一惊,然后笑着放下刀。
“阿左!”
她说。
“我要过线!”
左荼蘼双手背在背后,长袖飘飘,若仙亦若鬼。
“我从以前就决定我的命是阿左的,阿左你想拿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少女柔顺地说,然而内里的意思竟是如此刚烈。
你过线——
我死!
左荼蘼停下了脚步,一股真真正正的杀气烧上眉头。
你竟是在用命赌我的不舍得吗?!
“你……动情了?”
那个男人,必要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
少女坦然的眸子没有半分掩藏的阴影。
“我只是……想看一场烟花而已……两天以后的晚上是我的生辰纲哦,左你要不要来一起看?”
少女天真地笑着,完全没有把听到这种绝妙回答的人的脸色放在眼里。
“烟花么?”
左荼蘼失笑了。
大军的前伐被生生阻止,竟然是为了一场烟花。
人间的八年,对小九而言,果然什么都不是。
任性依旧啊!
“那好,我给你三天……”
左荼蘼停下了脚步,从袖里伸出的手指形纤长美丽。
“不过……我要你亲手杀了赵桓!”
少女娇笑着隐去,“说话算话哦!”
于是金军奇迹似地停在了东京的城墙外,金军的将领只递来一纸昭令——
三日之内要宋朝的皇帝捧着牌位出城称臣,否则便要血洗东京。
而东京陷落的前夜,两军在城内城外,看了一场很美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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