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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府
十八王爷刚归了朝,朝中便有不少大人前去拜会。
皇帝赏这小儿子的宅邸在京城外城西北角,地理位置不算优越,与同等王爷相比就相差许多了,王爷们一般都住内城的繁华地段。
胡宅也在外城,相比之下胡宅与这新王府的距离还不算太远。
胡老爹手里提了一盒点心,在这新王府门口踱了半天。
这点心是胡杨氏去糕饼铺“和顺斋”买的,和顺斋专卖南方的清油细点,京都人颇为喜爱。
胡杨氏逼着他上门去给这曾经的儿子道个歉,胡老爹窝窝囊囊,从胡宅走到了这边,却迟迟没敲门的意思。
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官员从里出来,官员见了胡老爹客气道:“胡侍郎。”
此人胡老爹看的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新科探花,在琼林宴上见过,姓李。
李探花全名李玄甫,今年不过十八,是个实打实的少年天才,虽是个探花,但更得圣上高眼,他现供职于翰林院,但圣上特意命他作了皇太孙的专门太傅。
“李探花好。”
李探花笑笑,“胡大人不进去么?”
“进去进去。”
李探花接着又道:“我是钱塘人,与王爷也算是旧识,以后我与王爷在朝中,得多多依仗胡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胡老爹连忙摆手。
“爹,你在这干嘛?”门内忽然探出一双脑袋。
这声叫爹的是亲儿子,见着胡言吾过来了,李探花便拱手拜别。
胡老爹如卸重负,连忙将那江南细点交付给亲儿子,“你替我给王爷请个罪,爹以前瞎了眼。”
胡老爹红着脸说了这些便扭头走了。
这不成器的老爹,连赔礼道歉都这么不走心。
胡言吾摇头,他也不客气,直接撕开了油纸,取一块糕饼,边吃边往里走。
他今天下了学没回家,直接来了十八王府。
南方的点心与北方就是不同,猪油浸得润润的,一口下去绵延不绝。北方的点心一口咬下去就成渣了,噎的嗓子痛。
胡言吾将剩下点心往桌上一放,“喏,老爹给的。”
段暄瞥了一眼那被吃的七七八八的点心,心想这人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胡言吾嬉皮笑脸道:“好歹他也作过你几天爹,当爹的给儿子赔礼是会折寿的,我替你把这寿折了不好么。”
段暄不理他,手里却在剥着从福建送来的蜜柚,剥完了递给他。
“我今天把《论语》给皇太孙了。”
旁边的段暄不为所动。
胡言吾又道,“顺便和他道歉,把他的坠子弄丢了。”
上次,段暄将那坠子夺了后,就一直没还给胡言吾,胡言吾以为他是扔了。
段暄立即从兜里掏出那坠子,“还给他。”
“我都已经说弄丢了。”
段暄眉一皱,“那我给他。”
这一丢一弄的反倒给了二人来往的机会,段暄这小心眼儿的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胡言吾吃着蜜柚,叹了口气,“算了,我就说又找着了。”
啧,秋天的柚子可真甜。
秋天一到,一日比一日的寒。
皇帝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朝中各势力也都在蠢蠢欲动。
消失了十余年的老十八突然回了京,所有人都觉这老幺的心思不单纯。
这边,胡老爹刚升了侍郎,胡侍郎之子便一头扎进了十八王府,众人皆暗戳戳的以为胡家下注了这老幺王爷。
老幺王爷消失了十来年,忽然出现,背后没有任何靠山,胡家押了这老幺无疑是在找死。
胡老爹不在意这些,胡言吾也不在意,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身无功名,也不指望入仕,他纯粹就是吃糠咽菜久了,来这里改善伙食。
这小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毕云山对此深表怀疑。
他还依稀记得当日这胡二两是如何大声痛骂这姓段的,一口一个要宰了这便宜大哥,结果现在二人形影不离。
胡言吾没将后面的事告诉老毕,一来是觉得丢脸,二来是老毕之前算计过他。
他现在算是上了段暄的船,老毕后面是将军府,朝堂现在是云里雾里,他也不敢投鼠忌器。
发觉到自己也开始思量政治,胡言吾感慨万千,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胡言吾再一次问了段王爷这个问题。
段暄答非所问:“我说过,你的问题就是好奇心太旺盛。”
胡言吾翻了白眼:“你若是不告诉为夫,为夫如何帮你。”
段暄懒得和他争口舌之快,“我说我要当皇帝,你信吗?”
胡言吾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这老幺的突然出现是为了参与王位竞赛,世人皆蠢,见到的只是皮相而未觉骨相。
懂他的,只有这个连童生也不是的胡二两。
段暄忽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书读的不多想的却还不少。”
胡言吾也不计较他对自己有所隐瞒,这个身上充满了谜团的男人,他不愿意说就不说,这并不耽误他喜欢他,他相信有天他会主动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眼见年关将近,各地官员纷纷上京述职,各种碳敬火敬让京官们颇感宽慰。
碳敬火敬,乃地方官孝敬京官的一种手段,碳敬即是冬天买碳取暖的费用,火敬同理。
京官虽说官衔不小,可由于在京都,唯一的收入便是朝廷的俸禄,朝廷的那点儿俸禄只够吃糠咽菜的,外地官则不同,虽然远了,但收入颇丰,年底外地官进京述职,便孝敬些碳敬火敬,也是希望京里的各个大人替自己多多美言。
胡家因为胡老爹升了侍郎的缘故,门庭也开始若市起来,也有外地官给胡家孝敬碳敬火敬。
虽然比不得韩相家,但与之前十几年的萧条相比,简直是好太多啦。
毕云山毕掌故在兵部做的还不错,兵部尚书特意在人前对这西北将军之子赞誉有加。
因此,也有人开始给毕小将军上供碳敬火敬,但都被毕云山给拒了。
前些日子,一御史言官在朝上提了一嘴外地官碳敬火敬之事,这本并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说着说着,扯到了一件事上。
那事便是一年前的‘查明案’。
查明是前任户部尚书,外地官员给的碳敬火敬明显比别人要丰厚,有人心里不痛快,便让人在京城疯传这户部尚书卖官辎爵,最后这事越闹越大,皇帝派人去查了,不查不要紧,一查查到最后砍了十几个官员的脑袋。
这言官今年又提了这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家对此事都心存抱怨,皇帝也不愿再说这事,这人一提,又逼得皇帝重视起来。
所以说,言官堪比朝堂的搅屎棍。
毕云山只是个兵部掌故,原本这事怎么着都轮不到兵部管,这烫手山芋谁接都烫手,但不知怎的,最后传来传去让他这个掌故来查这些事。
毕云山没有干这事的经验,搞不好得罪人,他便去找了胡二两。
到胡家一问,胡杨氏告诉他胡言吾成天腻在十八王府,他这才发觉,近段时间,他和这损友的关系淡的厉害。
到了十八王府,敲了门被门房告知二人出门吃点心去了,毕云山才发现事情发展的有点匪夷所思。
这两人,现在熟的有点过了头吧?
确实。
此时的二人在星月楼里甜甜蜜蜜你侬我侬。
穷了十几年的胡二两头一次知道,星月楼里也有精细的江南糕点。
也头一次知道了这星月楼的老板姓段。
段暄从小被养在江南,星月楼的前老板是个道士,也是段暄的师傅,国师段真人。
人们又称他为“大法师”。
段暄此次回京就是奉了大法师的意思,大法师把这楼给他做个京都据点。
原来这段王爷竟然还是个大款。
自从胡二两发现自己傍上了大款后,他便开始问心无愧地开始宰大款,并颇为得意。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胡二两吃的高兴了忍不住拽了两句古诗,“你说在扬州吃胖了,回头鹤能驮的动吗?”
段暄轻笑。
“可惜大爷我并无十万贯,不过美人你放心,为夫一本一本的抄书,攒够十万贯就带你去扬州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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