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公子怠工中

　　沈重一直都在无语的打量着言冰云。
　　其实小言公子考虑到的他都考虑到了，他比言冰云大了十几岁，见惯了大场面也看惯了风浪，就没想到自己栽在这小子的手里，但是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很兴味的看着这小混蛋在他这里耍宝，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哄自己！
　　啧，不想吃苦头不是？
　　那就多动动脑子，好好哄！
　　“不想吃苦头？”沈重斜眼看言冰云，想到到底自己现在才是手握主动权的人，顿时心情好了不少：“那就说点实话来听听，情报是你拿的吧？除了你，鉴查院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你对我们北齐了解多少，乖乖说出来，我就少让你吃点苦头。”
　　言冰云一脸的你当我傻？
　　沈重生气：“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你是真想挨鞭子？”
　　言冰云缩缩脖子：“我不想，但是我说的话你会信？”
　　沈重：……
　　好吧，言冰云这小混蛋说对了，他说的话自己还真不敢相信！
　　但是，就这么被言冰云吃定了沈重不是太不要面子了？
　　老沈脸一黑，威胁恐吓说出口：“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把你关进诏狱去，住最黑的屋子，让老鼠在你身上爬，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你，用冷水泼你？”
　　言冰云捂着脸，有气无力的阻止沈重继续说下去：“那你还不如现在把我杀了吧？”人小言公子金贵得很，吃不了苦，也不想吃苦受罪
　　沈重无语，就这？就这你还干什么谍报人员？你一个贵公子跑来我这边卧底，你就不知道会有身份败露被抓的可能？身份败露可是要吃大苦头的啊！
　　“那你还不老实点？”还在气我？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还是想死？沈重眼神示意。
　　小言公子顿时苦大仇深，“我哪里不老实了，我这不在跟你谈笔生意吗？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卖了自己再帮你数钱？”沈重扯了扯嘴角：“言冰云，我又不蠢。”
　　“我觉得你挺蠢的，你要不蠢，怎么会没发现你都四面楚歌了？”言冰云语出惊人：“今天你看我出现在这里奇怪，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这其中有问题，我是被人卖了，无论是来这里还是身份暴露。但是你信不信你不跟我合作，改天你死的比我还快？好歹我就算要栽你手里吃苦头，我还是死不了的，会有人救我的，你也不敢真杀了我，而是要拿我换好处的。我是很惨，可是你会比我更惨的啊沈重。”
　　因为大势所趋，整个南庆都得出大力气来救他，不然以后谁敢替皇帝替鉴查院卖命呢！小言公子最大的倚仗还不就是这个吗？
　　可是沈重呢？
　　他根本没有任何倚仗好不好。
　　沈重磨牙：“你不就是不想吃苦头吗？我跟你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能让你不死呀，不仅不死，而且活得比谁都好，位高权重作威作福。”小言公子眨眨眼睛，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传教士模样，就差没在头顶圈个光环了。
　　沈重差点一口老血梗在脖子口噎死。
　　言冰云不无失望地盯着沈重：“沈指挥使，你不是吧？真觉得自己位高权重就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了？好歹也该懂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吧？”
　　沈重闻言倒是认真了几分，所以说，这言冰云跟他玩真的？
　　但似乎……总觉得哪里违和？
　　他们两，一个北齐的情报头子，一个很有可能未来是南庆的情报头子，这是在……惺惺相惜互通有无？
　　哦，不是，只是言冰云落他手里了，不想吃苦头，糊弄他罢了。
　　沈重瞬间清醒，然而言冰云却开始说话了：“你笨啊，”就是这话是在不太中听，三句不离傻笨蠢，听得沈重很想发作，但好在言冰云还是挺机灵的，“你高高在上，是因为你投诚了太后，太后重用你，但如果有一天太后不重用你了呢？还有，你们那小皇帝如今也不小了吧，你摆明车马站在太后这边，那到时候万一这皇家的争夺小皇帝获胜了可怎么办呢？不先杀了你杀谁？你还觉得你很安全？要我说，你不如趁早打算，到时候你自己觉得这辈子什么都得到过了也就算了，你妹子还年轻得很，还没嫁人呢，为她想想吧。”
　　沈重突然之间脑子里就有了个奇怪的念头：不，我还没活够，我还没有什么都得到，我还想得到……他看着言冰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惊世骇俗。
　　但是，也不意外。
　　否则，他为什么对言冰云这么纵容？难道就因为妹妹喜欢他？才怪！
　　关键时刻，沈重悟了。
　　但又特别郁闷，为什么不早点悟，早些把人吃进嘴里关在家里，管他什么人，以后就是他沈重的人，可如今……
　　沈重的眼色晦暗不明，言冰云却毫无所知，沈重突然开口：“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要是不摆明车马，我也做不到今日。”他固然能干，但要是没有人赏识，他也不可能位极人臣。
　　而他完全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如果不摆明车马跟着谁，怎么可能有今天，不比那些世家大族，可以在太后和皇帝之间反复横跳争取利益——但是不是他说，别说他看不起这种反复小人，太后和小皇帝也不傻，就算必须要争取他们，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而他的风险自然是存在的，沈重当然估量过，可有些事，一旦选择了，也没什么回头路了。
　　到底如今的北齐，还是太后的天下。
　　他要是现在同太后闹翻了，可就离死期不远了。
　　言冰云眨眨眼睛：“那是你没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
　　“怎么长远？跟你合作？背叛北齐，投靠南庆？真这样我也活不了，在南庆我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沈重清楚得很，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南庆不会信任他，北齐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言冰云眨眨眼睛：“虽然我不能让你去南庆，但是能让你在北齐活的更好，当然，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能好好的回去，以及将来有个退路。”我不想挨打，我怕疼，我也不信陈萍萍以后能知错就改不利用我了，我得为自己着想。
　　沈重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小样儿，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不受罪！
　　言冰云一点不心虚：“我说真的，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
　　沈重盯着言冰云看了半天，怎么就觉得这话，哪怕明知道他满嘴鬼话，还是觉得甜丝丝的呢？
　　“我这次来北齐，是被人害的，我得好好活着回去报仇呢。”言冰云突然严肃起来：“你也觉得我这样的身份被派来这里不大能想到是吧？我自己当时也没想到，所以这个仇我得报。我好不容易瞒天过海就能平安回去了，还有人把我出卖了，这个人我也得还以颜色，不能凭白受了这份委屈。所以呢，为了这个，我可以给你一部分真实情报，你用来交差，我用来保平安。而过不久，南庆那边肯定知道我被抓了，就会派出使者来，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沈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居然觉得，跟言冰云做这个交换，还真是可以？他一定脑袋坏掉了！
　　“到时候，我能调动的人手多了，就能帮你换个门庭，或者让谁上位都得倚重你。”小言公子满脸蛊惑：“再说，咱们都是干情报这行的，这行风险大投入大收益小，就是各种不划算，咱们达成协议，以后互通有无，不是也……嗯，你懂的！再说了，你现在的能耐，你就没想过有些位置不是非得谁做的吗？太后可以，小皇帝可以，难道你就不行？”
　　言冰云把改朝换代说的如此骨骼清奇。
　　沈重差点跌倒：倒也不必把私下勾结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倒也不必把当乱臣贼子说的这么容易，但是……就是很心动怎么办呢？反正只要北齐不吃亏，自己多一点筹码也能多一点保障不是？
　　就是，你这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你真是传说中那个小言公子吗？
　　小言公子理直气壮：“他们都这么无耻让我来送死了，我还不能为我自己考虑一点吗？”
　　沈重：……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沈重表示，小言公子你太狡猾，我不太敢相信。
　　言冰云翻了个白眼，心想，切，到底谁不可信啊！别以为我傻，我猜都猜出来了，跟你勾结的那位肯定和我南庆皇室有关，那么一大批去向不明的资金八成用来谋划造反了，就不知道到底是谁，跟你告密我身份的也肯定是那个谁，被我揪出来，哼哼哼，你们都死定了！
　　当然，小言公子心里mmp嘴上不会说，倒是贡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情报，让沈重方便排除异己，然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沈重，别说你不信我，太后一边用你一边忌惮你，你只要想想，锦衣卫上一任老大是谁，在谁手里，这次你说，你的太后会不会要求拿他来换我呢？如果他回来了，你觉得，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虽然言冰云对于肖恩这人不了解，但也不妨碍他这个时候灵光一闪拿来利用一下。
　　果然，沈重顿时就脸色阴沉了下来。
　　比起言冰云，他对于肖恩可是了解得多的。
　　而言冰云那些话，哪怕是挑拨，也不难让沈重起疑心，太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沈重可比谁都清楚。
　　就在沈重黑着脸把言冰云软禁起来，言冰云除了行动不便但是该吃吃爱喝喝日子依然逍遥了好几天之后，沈重黑着脸来了：“太后和小皇帝果然提出要把肖恩送回来替换你。”当然，除了肖恩，还有好几个城池，南庆都答应了，南庆反应迅速，果然如言冰云猜测的那般，派了使者出发北齐，来交换言冰云。
　　言冰云一边为自己的聪明点赞，一边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使者是范闲？”
　　好呀，那个罪魁祸首登徒子，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得正好！言冰云摩拳擦掌，沈重抽抽嘴皮子：“怎么这么激动？”突然有点吃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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