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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之前,昨晚在凶宅里被吴钦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已被审讯完毕,公安机关以其涉嫌妨害公务罪向检察院提出起诉意见。
昨夜被抓获的人,正是之前偷袭吴钦的人,名为毛娇,是凶案被害人家的钟点清洁工,以往都会定期去被害人家清洁卫生。
就在凶案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毛娇看到凶宅被警戒线封锁了,问了社区的保安才知道雇主家被灭门,于是心生歹念,打算晚上来凶宅偷点东西。
第一天晚上,吴钦和凌亦轩不约而同地来到凶宅,毛娇来到凶宅外时发现凶宅外有几辆警车,热闹得很,所以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后来有一晚,毛娇进入凶宅,顺便带了一瓶迷昏水和一个假头,以便在偷窃途中被打扰时吓跑对方。
果然,那晚吴钦来了,蹲进顶楼的阁楼里。毛娇趁机在外面走廊的一条木板上放置假头,这条木板有些松动,吴钦踩在一端时木板就会下陷而末端上升,假头就会滚向吴钦。当吴钦松开脚时,那条木板就会恢复原状,假头就会滚回去。
然后毛娇担心吴钦会不被这些伎俩吓到,于是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外放置一瓶迷昏水,瓶子上系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牵在自己手里。如果吴钦真的走到那里,就拉倒瓶子,让迷昏水洒在其头上。
为了让他能在门外多逗留一些时间,毛娇还冒险装神弄鬼,披上白色被单,背向房门而且尽量低下头,让别人以为是一具无头尸站在那里。
当然,为了不破坏气氛,毛娇还提起把凶宅的电闸关了。
以上事实,证据充足。毛娇招供,而且警方也在毛娇的出租房里找到一条金项链和一些高级化妆品,证实是从凶宅拿的。
处理好毛娇的案子后,吴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吁了一口气:“终于办了件案子了。”
“哈哈,哪有人这样自我安慰的,原本是想着准备破一件大案的,到最后发现原来只是一件小案。”袁灿琪走过来,坐在旁边。
“也好过没有。”吴钦负笑道:“不过接下来就头疼了。”
“我们这边不也是,好不容易找到潘千秋,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袁灿琪失望地说。
“找到了?”吴钦惊讶起来。
“对啊,今天上午的时候找到的,还在尸检。”袁灿琪把写好的侦查记录递给吴钦,吴钦迫不及待地看了一遍。
“第一现场?”吴钦的眼睛还没离开本子。
“初步鉴定是的,那里有潘千秋死前挣扎过的痕迹。”袁灿琪又递了几张照片:“他还扔出了几个小球,可能是想借此求救,可惜到死也没有人发现他。”
“奇怪,怎么困在那里那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吴钦好奇地问。
“那里人少,而且隔音好,听不见呼救声也不出奇,而且潘千秋年老多病,叫不了多大声。”袁灿琪解释道:“只是我还没查出他为什么会去那里,把自己困死了。”
“感觉这件案子会牵涉很多人。”吴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自言自语。
“继续努力吧。”袁灿琪拍拍吴钦的肩膀激励一下,就去一边忙了。
很快,又到晚上,社区里如出一辙地灯火嘹亮,唯独有一家豪宅死气沉沉。这是一间新生的凶宅,不久前的这个时候,里边躺着几具无头尸。
吴钦独自来到这间凶宅前,越过警戒线,准备叩响红木大门。手举到半空,又收回去。
轻轻地推开大门进入凶宅,吴钦每走一步都走得很慢,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吴钦还是没有开灯,纵使他也不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
照常来到顶楼,屈身坐进阁楼里,关上门,吴钦开始冥想。
从玻璃窗望下去,昏暗的街道仍然看不到有行人,偶尔有小动物蹿过街道,又钻进下水道。
良久,吴钦推开玻璃窗,把头伸出窗外俯视。
风有点凉,吴钦有点冷。像是发现了什么,吴钦的眼睛一动不动。吴钦也在想着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但终究是想不起来。
无奈,吴钦走出阁楼,直接下楼。
回到一楼,光线不足,吴钦只能看到周围有一些模糊的轮廓,但那究竟是什么,吴钦也不知道。只有玻璃窗上有一点红光在闪烁着,那是监控摄像头发出的红光。
走到门前,吴钦正准备推开门却又猛地回头,想起了自己刚才到底发现了什么。吴钦欣喜地走到那块玻璃窗前,仰视着,想象着。
这是一面往上推的玻璃窗,现在的状态正跟案发时的一样,被完全推开了,吴钦清楚地记得。玻璃窗很光滑,因为案发当晚被雨水清洗过。外墙上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这面玻璃窗,红光是从这里放射出来的。
这面玻璃窗,竟然能倒映摄像头,也就能倒映摄像头背后的二楼客厅的窗外情况。案发现场就在二楼的客厅里,而且吴钦记得,二楼客厅也就只有一面窗户是打开的,也就是其窗外情况正好能被一楼这面玻璃窗倒映的窗户。
或许,从这倒映里能看到案发当晚有什么东西被扔出窗外——例如三颗人头。意识到这一点,吴钦兴奋地深呼吸,然后匆匆离开凶宅。关上门后,窗边的白色窗帘一起一伏,像是被谁掀了一下。
寒雾打湿了小车的挡风玻璃,昆叔又再一次开动雨刷,机器开动的声音在荒野里显得无力。
凌亦轩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想往常一样,何云龙在刚才关了灯,屋子就沉默下来。
过了多久,凌亦轩无聊想起之前在村口的那棵榕树。那个土坑,究竟是谁埋的。当时,凌亦轩就在不远处徘徊,也没有发现周围有人经过。难不成,真的是那个胎尸自己把土坑埋回去了?
越想越好奇,凌亦轩脑子一热,打开车门。
“去哪?”这次昆叔也忍不住过问了。
“我有一点困,到外面抖擞一下精神。”凌亦轩支支吾吾的。
“你别又生事啊。”昆叔嘱咐道。
“知道啦。”话声刚落,凌亦轩就消失在树林中。
没有浪费路程,凌亦轩直接来到村口,在那棵榕树前停下。老榕树似乎在等待着凌亦轩的到来,树叶“沙沙”地响。凌亦轩走到榕树下,看看那个土坑,胎尸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窟窿。
土坑里的黑暗深不可测。
凌亦轩蹲下来看,确认一下那个胎尸不会又回到里面。
这确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土坑,坑里的泥土有些湿润,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还有一些腐臭味。
环视四周,凌亦轩最终把眼睛定在这棵榕树上。
此时凌亦轩才注意到,这棵榕树的根须特别发达,有一些甚至已经插进泥土里,成为小树干,所以这棵榕树的树干看起来特别粗壮。还有一些根须,还差一点儿就能插进泥土里,触手可及。咋一看,像是这些“小手臂”挖开土坑。
由于工作习惯,凌亦轩拿出手机,后退几步,对着老榕树连拍了几张照片。
“咔嚓、咔擦、咔擦”,白光闪了几次,凌亦轩翻看刚才拍的照片。焦距没调好,照片都不太清晰,凌亦轩没有计较,仍然细心地检查照片,察看照片中的老榕树。
这也只不过是一棵普普通通的一棵榕树,唯一不同的是这棵榕树给人感觉特别阴森。毕竟,树下埋葬过一具尸体——说不定还有其他尸体。凌亦轩仔细地看着,毫不担心背后可能会有什么东西接近。放大照片,照片中的榕树更加模糊了,但凌亦轩仍然仔细地察看照片的每一个局部。
一张脸出现在照片里。
这是一张扭曲的脸,卡在榕树的树丫之间。以为自己看错,凌亦轩更加凑近照片,仍然觉得这是一张人脸,而且像是在移动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感到背脊发冷,凌亦轩猛地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凌亦轩又放心地回过头来。
抬头看着这棵树,凌亦轩踏前一步。还可以靠近些,凌亦轩又踏前了几步,走到树干前。从树荫垂下的根须拂过凌亦轩的头发,像鬼手一样,阻拦凌亦轩继续前进。
但是凌亦轩没有理会。
站稳只后,凌亦轩举起手机,稳定好,按下快门。
白光闪过,凌亦轩迫不及待地低头翻看照片,仍然没有留意周围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这张照片看不到人脸了。凌亦轩放大照片,移动到树丫的位置,确定人脸不见了——这证明自己不是看错了,刚才确实有一张人脸在树丫上的,现在就消失了。
人脸去哪了?
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凌亦轩迅速回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自己多疑了。凌亦轩松了一口气,回过头。
树丫上有一张人脸!
凌亦轩心弦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办,木木地盯着那张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凌亦轩咬紧牙关,努力镇定下来,迈出沉重的步子,走进那张脸。那张脸像死鱼瞪眼一样看着凌亦轩,没有一点生气。
突然,那张人脸动了,眼睛睁得更大了,然后一下子消失。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榕树背后跳出来,动作笨拙。稳住身体后那人站起来,迎面向凌亦轩打招呼:“原来是你呀。”
“噢?”凌亦轩看清楚,恍然大悟:“是你呀,吓我一呆了。”
眼前人正是之前在砖房里遇到的老男人,估计刚才就是他在装神弄鬼。
“你在干嘛?”凌亦轩问道。
“等。”
“等什么?”
“我跟你说吼。”老男人的神色忽然变得慌张:“前几天晚上,我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把自己刨出来了,他原本在这里的。”
说着,老男人指着土坑:“然后我赶快把土重新填回去了,没想到我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土又被刨开了,而且那个死去的孩子不见了,所以我躲着树后面等它回来。”
“晕死了,原来那晚是你在搞怪,我都没看到你呢。”凌亦轩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后跟老男人解释道:“那个土坑是被警察挖开的,尸体也是被警察运走的。”
“哦。”老男人似懂非懂:“刚才我一直在等那个死去的小孩回来呢。”
“那天晚上,这里有一颗像人头一样的东西跳来跳去,也是你弄的?”凌亦轩追问。
老男人顿了一下,使劲摇头。看来老男人也不会撒谎,凌亦轩的表情凝重,陷入沉思。
忽然,老男人的眼神变得惊恐,倒吸一口凉气,急促地转身离去。
“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奇怪。”凌亦轩四周看了一下,没发现异常,然后向另一条路走去。
兜兜转转,凌亦轩来到一块高地,在这里能看到何云龙的旧屋的背面。
“这么冷也打开窗睡觉?”凌亦轩观察了一下,看到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都是完全打开的:“也不怕有贼入室呀?”
幸好凌亦轩出来前穿了一件大衣,所以不大怕冷,于是就干脆呆在高地上,从这个方位监视何云龙。
站了一会儿,蹲了一会儿,凌亦轩又站起来,紧盯着不远处的旧屋。
旧屋毫无动静。
突然间,凌亦轩警惕起来,眼看一个白衣人从旧屋的侧门跑出,直奔远处。
凌亦轩没有追上去,因为他还看到吓人的一幕——一颗人头在追着白衣人。
那颗头长发飘飘。
凌亦轩只看到那颗人头的后脑勺,认为这是死者区素素的头。因为凌亦轩查阅过区国为一家的资料,还记得照片中的区素素扎着马尾辫。
白衣人越跑越远,而人头在后面穷追不舍。一人一头在追逐着,没有半点声音,有的只是风声。一不小心,白衣人踩错脚,栽进一个大坑里。空中的人头随即停下来,慢慢地降落到大坑里。
冷风吹过,一切像是没发生过,凌亦轩甚至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
打了一个激灵,凌亦轩才反应过来,马上顺着路跑去大坑那里。
凌亦轩气吁吁的跑过来,却发现大坑里空空如也。凌亦轩不禁感到惊讶:“刚才的白衣人和人头明明掉了进去的,怎么不见了?”
环视四周,凌亦轩最终重新审视这个大坑。大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凌亦轩没有多虑就跳进大坑了,发现原来是镰刀。凌亦轩并没有急着爬出来,而是站在坑里仔细地观察这把镰刀。
这是一把生锈的镰刀,刀尖看起来仍然很锋利。这把镰刀要是稍微经过打磨,应该会变得很锋利,说不定能一下子割下人头。
凌亦轩醒悟过来——对呀,镰刀可以轻易割下人头。
但是,这把镰刀跟刚才看到的白衣人与紧跟其后的人头有什么关系呢?白衣人与人头都是从何云龙的老屋里出来的,那里一定能找到答案。
想到这里,凌亦轩马上拨通昆叔的手机,把刚才所见所想都说了一遍,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昆叔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最后两人说好在砖房后面集合。
集合好后,两人悄悄走到何云龙的屋前,窥视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两人对视了一下,昆叔就使劲拍门。
一阵响声过后,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接着,昆叔侧身让开,凌亦轩就识趣地后退几步,准备冲上前把门端开。就在凌亦轩提起脚一触即发的一刻,屋里亮灯了。凌亦轩猛地收住攻势,一时重心不稳,头撞在木门上。
“咔嚓。”门开了,何云龙惊愕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个人,然后把目光锁在凌亦轩身上,问道:“警察同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刚才我们看到有人从你家左侧的门跑了出去,所以来看个究竟。”凌亦轩开门见山地说。
“左侧的门?”何云龙反问道,然后回头看看,说:“我家只有一道门呀,而且左侧是一面墙,连窗都没有。”说着,何云龙带着凌亦轩和昆叔进屋证实一下。
凌亦轩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走进屋里好好地检查一遍后,更加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没理由呀。”凌亦轩指着墙壁:“大概就是从这个位置跑出来的,我亲眼看到的。”
“那,这间屋子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昆叔转过话题。
“没有。”何云龙摇摇头。
“可能是贼吧。”昆叔打圆场:“会不会少了些什么东西?”
“噢,我看看。”说着,何云龙带两人在屋子里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被窃的痕迹。
最后,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
同一个晚上,诺儿也被一阵轻微的撞击声吵醒。
可能又是何云龙来了,诺儿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这么想,急忙坐起来,望向窗户。
外面站着一个白衣人。
白衣人背对着月光,所以诺儿也看不清楚白衣人的脸孔。但诺儿没有多虑,连鞋子都顾不及穿就踏上冰冷的地板。
“何伯伯。”诺儿跑到窗前,盯着白衣人的脸,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后退。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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