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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小题
高三十三班内。
简寿和大部分考生不一样,她很少睡觉,很少感到饥饿,像是鬼一样可以不眠不休,也因为特殊的体质见多了鬼,所以精神头很正常。
【非人哉】
系统如此评价。
一般而言,考场内不允许带入与考试无关的物品,但现金和专辑却通过了扫描机,被简寿带了进来。
“慢死了。”
张韵恋优雅地叠着腿坐在讲台桌上,亮出闪着寒光的长指甲:“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简寿直接问:“你弟叫什么?”
“干什么?”
她把花花绿绿的包装拍在桌上:“张昀飞对吧,碰巧见到他了,说是要给你的生日礼物。”
“真的假的,”张韵恋看了眼,很嫌弃,“丑爆了。”
内向姐姐·张韵恋粗暴地用长指甲拆了包装,看到了里面的专辑,整只鬼呆住了:“……我弟。”
简寿:“啊?”
只听她幽幽道:“长残了吗?”
十年没见,第一个问题就如此致命。
简寿:“……”
她从张韵恋桌上拿了支笔,在草稿纸上认真地画了大概有十分钟。
“当当当。”
作为美术生,张韵恋震惊:“是你手残还是他真的残了!?”
简寿伤心了,开始当个无情的独白机器:“他一米八的个子,头发很多、很多、很多……”
“还有呢?”
“跟你长的差不多。”
张韵恋忍无可忍:“你他妈能不能用点形容词?”
“哦,”简寿想起来了什么,道,“腰细,腿长,卷发,冷白皮,看起来好受,应该和绝世猛1在一起,这样就有所1靠——”
十年前的纯爱同人文已经很盛行,作为十年前的资深腐女,张韵恋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关键词地听懂了。
看到张韵恋头上的恶意值猛涨,简寿退后一步:“奶茶店的初中生说的,我只是听到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韵恋咬牙切齿:“是真的吗?”
“不知道。”
“你他妈必须告诉我不是真的!”
简寿被拎着衣领,十分不理解:“你是个同却不能接受你弟可能是个同?”
张韵恋反常地没有怼她,松了手,安静地抱着专辑似乎是想了些什么,说:“我和我弟今年都同岁了,不知道他还记得我吗。”
“记得。”
“他小时候很讨厌的。”
“啊?”简寿疑惑,“他不是给你买生日礼物吗,8岁就知道给姐姐买礼物的弟弟还算讨厌啊。我弟从一岁开始就知道对我吐口水了。”
张韵恋:“是你有问题吧。”
“不可能,”简寿惨白的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就算被吐,我也只是对他这样笑的,还不温柔吗。”
“……活该被吐。”
张韵恋顿了顿,说:“其实不是我弟讨厌,是因为我的父母。他是老来子,我的父母只宠他。而且我喜欢女生,我爸妈知道后就不管我了 。”
“这样,”简寿却提到另一件事,“他去玩乐队应该有受你影响吧。”
张韵恋冷笑:“但他小时候很讨厌。”
“是吗。”
“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简寿摇头:“他进不来,你出不去,你已经死了。”
“对,我死了,”张韵恋眯了眯眼,说了和弟弟一样的话,“一直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她看向简寿:“带我去见丁铃铃,这是你的任务对吧。”
“对啊,我们早点把这件事弄完吧,”简寿抱着手,“你弟在这所高中读书,因为这个鬼界,每年都要旷两周课。”
张韵恋又是冷笑:“他本来也不爱学习。小屁孩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塑料小人。”
简寿:“他长大了。”
长大了。
自从死了之后,记忆在渐渐模糊,似乎弟弟的脸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些弟弟让自己生气的事情。
“我记得那时候——”
张韵恋正在回忆,而唯一的听众只关心她怀里的专辑,顺手拿走了蹲在教室的讲台桌前开始鼓捣电脑:“这个放进去就可以吧。”
“你他妈听人说话啊!”
听众头也没抬:“你又不是人。”
话音刚落,架子鼓先响起,键盘手加入,接着是贝斯、吉他,然后是主唱富有金属质感的嗓音。
张韵恋没说话了。
“脱去你的外套,脱去你的衬衣,脱到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敢脱,看看你还剩下什么——”
“你在隐藏什么,害怕什么,野兽不用穿衣服——”
“啦啦啦啦——”
————
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具有最大可能性拿到分数的简寿成为众矢之的,简寿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零星几个人堵在楼梯口。
他们可能并不是针对简寿,因为他们拦下每一个通过的人,并要求共享情报。
这是人类最常见的抱团行为,除了一些独行侠,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对安全、有利无害的方式,虽然这其中并不缺乏强迫、霸凌的因素。
这场考试要对付的不仅仅是鬼,还有人。
因为只有获得一定的分数才能通过考试,而总共有多少题,每题的分数,最后的综合分数是如何评定,全都未知。
考生能做的,只有抓住每一次得分的机会,清除得分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活下去。
领头的人是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帮你,互帮互助嘛。”
简寿毫无防备地走了出去接受了盘问,屈服于人多势众之下,告诉了他们答案,包括图书馆的进入方法,丁铃铃的要求,画室的秘密,她说这是她知道的全部。
但人是不会信任人的。
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止是答案。
竞速比赛不是简单的单人闯关游戏,谁也得不到分数比对手得到分数更好,这是这群人类领悟的真谛。
“我们不能确保你说的都是真的,”领头的西装男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皮笑肉不笑,“还是请你在这里等等我们验证了你的话,你再走吧。”
“好啊,那你们谁留下来看着我?”被几个人围着,简寿惨白的脸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其实很诡异的笑容,“不然我就跑了啊。”
“这……”
在场的几个人互相看来看去,没有人应话。
谁留下?
在竞速比赛里,时间是一切。
留下等于弃权。
“不会吧,”简寿颇带嘲讽意味地笑起来,“没人愿意留下啊?也是,谁留下来,谁肯定就要输了啊。毕竟我说的都是正确答案。”
她又补了一句:“而且图书馆是有闭馆时间的,得赶快去才行吧。”
虽然没有人应声,但几个人稍稍散了开来,不动声色地跟彼此拉开距离。
片刻沉默。
他们开始找理由。
再吵了起来。
直到西装男拿了一条跳绳过来,厉声喝止他们:“像什么样子!”
他看向简寿:“请你多担待了。”
几个人把简寿捆在楼梯口的栏杆上,互相看了几眼,知道了答案,小团体已经是一盘散沙,沉默中,谁也不想落后,争分夺秒地冲了出去。
唯有那个画室里有一面之缘的长发女停留了下来,犹豫着问简寿:“你疼吗?”
简寿没抬头:“疼又怎么样?”
“我,我会尽快回来,回来一定会给你解绑,不会伤害你的,”长发女絮絮叨叨地念着,“请你相信我,一定相信我。”
简寿撩起眼皮。
“对,对不起!”
她对上简寿那双没有高光的黑色眼睛,头也不回地逃了。
声响远去。
“来吧张韵恋同学,”简寿屈腿坐在地上,手被反绑着动弹不得,却是神情平静,甚至还带了点嘲弄人的笑意,“帮帮老师。”
一张折叠的画纸从她口袋里掉出,自行摊开,须臾间,卷发女孩落在她的面前,弯下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意:“呵。”
“别说,”张韵恋玩着发丝,“你这副样子看着让人舒服多了,真不想给你解开。”
“快点的吧,”简寿动了动手腕,“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麻烦了。”
她没有说出全部情报,比如不管那些人再怎么做,都不可能把张韵恋带到丁铃铃面前,因为张韵恋只有一个,而张韵恋现在就在她口袋里的画纸中。
“那我就行行好吧,老师。”
张韵恋优雅地蹲下,伸出尖锐的指甲,轻轻一划,跳绳切面平整地断开了,但同时被划到的还有简寿的手腕,苍白削瘦的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线,缓缓地,血珠渗了出来,是浓郁的鲜红色。
原来还是个正常人嘛。
张韵恋这么想着,说:“好像弄到你了——”
话未说完,血液倒回,伤口消失。
不是幻觉。
张韵恋被震得有点结巴:“——血——你——”她对上简寿若无其事的眼神,更是说不出话来。
去他妈正常人。
“这个啊,我有点不正常嘛,”简寿活动手腕,撑着栏杆站起来,“所以会这样。”
见张韵恋楞住,她摊手:“你不也是?”
“搞清楚,我是鬼!你是人,活人!”
“所以啊,你可是鬼,我是人,”简寿觉得无法理解,“谁应该害怕谁啊。”
她捡起飘在地上的画纸。
“走吧,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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