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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眼看指尖就要碰到蝎儿的脸颊时,连二忽然感觉胸口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隐隐做痛。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剪刀。
这是放在柜台上专门供客人裁剪布匹用的剪刀。前两天才被伙计磨过,剪口又薄又锋利,这要是不慎被刺一下,那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窟窿。
蝎儿似笑非笑的歪头看着连二,手上随意拿着剪刀轻轻的抵在他的心口处,淡淡道:“想死,就直说。”
连二被那冰凉的剪尖触感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他一个手上不稳,他就没命了。
“你.......你想怎么样?”连二僵着身子,惊恐道。
赵敬在一旁见状,面色拢上了一层担忧和焦急。他小心翼翼的按在蝎儿的手臂上,“小榭,别冲动,别伤了他。”
蝎儿姿势不动,脑袋微微转过来,看见赵敬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忽而眸光一闪,余光瞥向角落里满目惊惧的伙计。
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滚吧。这次算你运气好,我不杀你。”
连二脱离了险境,连忙连滚带爬的躲到家丁后面去,被家丁团团保护住。
赵敬见此总算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面带欣慰的赞许道:“好孩子。我们走吧。”
蝎儿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好。”
他主动把柜台上的包袱拿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刚把剪刀归回原位时,就听见那个不知死活的连二扯着公鸡嗓破锣似的大喊:“还愣着干嘛,给本少爷打,打死这两个王八蛋!”
蝎儿眸光一沉,抓起剪刀,随手就扔了出去。
身后的聒噪立刻戛然而止。
赵敬心头咯噔了一下,回头一看,那连二正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半跪在门边,头上的翠玉发冠碎了一脑袋,那把剪刀准确的钉在他的发髻上,将他额顶的头发都钉断了好几缕,乱七八糟的挂了一脑袋,看上去既狼狈又可笑。
滴答,滴答......
连二的下摆在众人的目睹下渐渐晕开了深色。
一股异味儿逐渐弥漫开来。
“啧,真恶心。义父,我们快走吧。”蝎儿背着包袱走到赵敬旁边。
赵敬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蝎儿,点了点头。二人往门口走去。
守在门口的家丁们纷纷慌乱让开道。让他们通过。
出了布庄,赵敬一直未发一言,去熟人摊位取回背篓后,便领着蝎儿往城门走。
他不说话,蝎儿便也没说话。只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侧。
走了有一段路后,眼见着城门就在前面了,赵敬忽然想起了家中油盐米面好像有些不够了,心想来一趟城不容易,还是顺便再添置些吧。
谁知一转身,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张委委屈屈的脸。
赵敬很是愣了愣,诧异道:“X......小榭,你怎么了?”
蝎儿瘪了瘪嘴,闷声道:“义父......对不起......”
赵敬笑了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突然开始道歉了?”
蝎儿微微低下头,两只手握成拳来回捏动,声音又低了几分:“小榭惹义父不高兴了.....义父从出布庄起就不说话了,分明是生小榭的气.....”
听到蝎儿的话,赵敬又是欣慰又是哭笑不得。欣慰的是,无论是失忆与否,蝎儿一直都是将他放在心里第一位。而哭笑不得......
“傻孩子,义父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义父刚才是在想事情,所以才不说话。”他改摸为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蝎儿被拍的脑袋一晃一晃的,面上却仿佛是松了口气似的。嘟了嘟嘴道:“义父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表情还那么严肃,可把小榭吓坏了。”
赵敬叹了口气道:“小榭你不知,方才那位连二公子便是布庄的少东家。而义父我,也在布庄兼着一个辨识入库新蚕绸的职,每月可领一些分红度日。如今你打了连二公子,虽说他算不上正经管事东家,但连家也必然不会再用我了。只怕日后就得另寻差事了。义父方才苦恼的便是这个。”
蝎儿闻言又重新低下了头,“义父......都是我不好......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赵敬摇头笑道:“什么添麻烦,小榭是为了保护义父才出手的,义父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小榭肯听义父的话,出手有分寸,没伤他的命,这就不算是添麻烦。好了,别愁眉苦脸了。义父方才想起还需买些油盐米面,你陪义父折返一趟吧。”
“好!”
买完东西再出城时,已是日落西山。
赵敬和蝎儿紧赶慢赶总算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今天有些耽搁,没能等到要出城的牛车。
两人只好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赵敬倒是无所谓,左右不过五十里的路。从前也不是没走过。
倒是蝎儿,心疼的不得了。走不了两步,便要请缨背赵敬。
赵敬自是不肯的。
但蝎儿实在是执拗的紧,二人一路讨价还价半天,最后赵敬无奈的妥协,答应在不好走的那几段路上让蝎儿背着。如此,蝎儿才肯罢休。
有了蝎儿相陪,五十里漫漫荒野路忽然就没那么长了。赵敬和蝎儿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迎着月光赶路,好像没过多久的样子,就到家了。
背篓里有买油盐时顺带买的包子,赵敬把早上剩下的粥热了下,这就是两人的晚餐了。
吃过了晚饭,蝎儿照例抢着去洗碗。赵敬便把包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叠好,和他的衣服一起放进樟木箱里。
忙完这些,蝎儿还不见从厨房回来。赵敬心有担忧不知蝎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跑到厨房一看,洗好的碗整整齐齐的摞在灶台的桌子边,蝎儿却不见了踪影。
哗——
厨房窗外传来了一阵水声。
赵敬忙走出去一看,月光下,蝎儿赤着身子站在井边,拿着葫芦瓢正在往身上浇水。
听到动静,蝎儿转过身来,一副瓷白的年轻身躯毫无掩饰的暴露在赵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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