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剑三]

　　贾维德同尹聂鸣回了客栈后再没看到那两人的踪迹，为避免打草惊蛇，同时又怕那两人同店家起了争执闹掰后就这么走了，二人一合计，晚上出手。

　　尹聂鸣去那两人的卧室一探究竟，看看那蓑衣人是否真的是毒人，而贾维德则下楼吃饭掩人耳目。

　　起初贾维德一百个不愿意，他不愿意看到掌柜那张脸，掌柜估计也不会乐意见他，尹聂鸣则反问他：“你确信打的过那毒人？能让那人带到身边而且用药吊着的，你以为会是什么普通人吗？”

　　贾维德陷入了沉思，随后主动将袍子穿回了身上，一言不发下了楼。

　　尹聂鸣猜到贾维德会如此，但也习惯了，并没有出口讽刺什么，人各有志，他现在也不强求贾维德同自己一样，他有他自己的活法，贾维德也是。

　　那店家看到贾维德下来，以为是要出去，没成想竟然径直冲着自己去了，这就算了，还跟没事人一样让厨子做点饭，仿佛早上的事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

　　“既然你说不供朝食，那其他时候肯定是供的吧，让厨子随意做点饭菜就行，要点荤菜。”

　　店家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待贾维德说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呆呆的去后厨跟厨子吩咐了几句话，回来时看到贾维德坐在一处正悠闲的喝着茶。

　　他下意识看向贾维德身边，意识到随行的另一个人并没有同来。

　　“他有些累，已经睡下了，我单独来吃。”贾维德皮笑肉不笑缓缓说道。

　　店家听后当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毕竟昨夜偷偷摸摸听墙根的人也是他，那脸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看，恨不得指着他大骂白日宣淫，但还是碍于面前的是客，还是咽下了这话，因此面上青红一片，跟调色盘一样，让贾维德出了好大一口气。

　　“你怎么还没吃完，这点东西还要吃那么仔细。”

　　因着客栈冷清，估计是只有他二人跟另外那两人，因此大厅中只有贾维德一人坐在这里吃饭，这店家也是等急了，语气中略有不耐。

　　“身体不好，得吃仔细点，不然夜里指不定会吐出去。”贾维德呲着个明晃晃的白牙，又刺激到店家了，恨不得一头撞死或者一辈子失聪。

　　贾维德终于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尹聂鸣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冲贾维德轻轻点了点头，后者马上止住了笑，严肃认真起来。

　　“你快点吃，吃好了让伙计收拾完，我不在这等你了。”店家没好气的说完就将店门关上了。

　　“这么早打烊？”贾维德问。

　　店家跟小二嘱咐了几句后，瞥了贾维德一眼，边上楼边意味深长地说：“夜里有野兽出没，所以早点打烊。”

　　同尹聂鸣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上了楼。

　　“你逗他什么了。”尹聂鸣不像贾维德那样在意，反而全权当没看见，在贾维德身旁坐下说道。

　　贾维德像干坏事得逞，“自然是捡着他不想听的话说，他越不想听什么我就要说什么恶心他。”这么想着，连平淡的饭菜都有滋有味起来。

　　“确定是吗？”他突然想起来还有正事呢，不由得问道，得到尹聂鸣的肯定后，有些沉默。

　　“那就更可疑了，瞧这店家的态度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要么就是...”

　　不干了要跑路。

　　两人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贾维德将嘴里的菜咽下，又喝了口茶说：“我上去。”

　　尹聂鸣点头，他留下来拖住小二。

　　那店家回了屋之后将门层层锁上，发誓今晚绝不去恶心自己，那两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上了两层锁，忽然觉得脖颈处一凉，耳边传来清朗的男声，“你若乱动一下，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吓得店家腿一软差点跪下，被身后的人重重一踢，又不得不站直了，低头间看到弯刀闪着冰冷的光横在自己脖颈处，登时吓得不敢乱动了。

　　“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知大侠光临小店有何贵干啊...”

　　贾维德听到这话直笑，“怎么，不是觉得老子恶心吗，又是大侠了？”

　　店家半晌没反应过来，贾维德也懒得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搞这个，他就算焚影圣决再不精进，也不会让一个平常百姓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索性将刀收了回去，看着那店家战战兢兢转身看到自己的模样后大吃一惊，口里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个什么话。

　　贾维德脱下布袍，身着明教服饰，那模糊的面容在此刻无比清俊，显然对面前的人如此惊惧的面孔很受用。

　　“不跟你那么多废话，说吧，昨夜晚上来的那两人跟你什么关系？”

　　那店家对他完全改观，本以为是个吊儿郎当在扬州混不下去带着那口子回老家投靠亲戚，没想到现在提着刀，下一秒就能送自己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贾维德看店家嘴硬以及那躲躲闪闪的目光，不由得嗤笑一声，“昨晚来我这听墙根，今天白日又偷摸着跟那两人去后林说什么，以为我没看到呢？”

　　店家闻言哑口无言，没想到贾维德竟然如此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但转念一想面前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可思及后果，颤颤巍巍转移话题，“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能做什么，我店里的伙计每天休息前都会来确认我是否无事，他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会第一时间去找他们，届时你们也跑不了。”

　　“他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瘫坐在地上的店家听到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探过身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窗边走来，而那本来严严实实的窗户此刻大开着。

　　他一时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尹聂鸣褪去那身平民百姓的衣服，换上了丐帮弟子的衣裳，翻飞的蛟龙大片大片刺在胸膛上，衬着人格外凛冽潇洒。

　　那店家看看贾维德，又看看尹聂鸣，当即指着两人大喊：“你们骗我？！”

　　贾维德半蹲下身子，刀立在店家身旁，“那不然呢？”

　　他看看后面的尹聂鸣不置可否，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色焦急，语气也不免加重了些，冲尹聂鸣喊到：“你把他怎么了？”

　　“还挺重情义的？”没等尹聂鸣回答他，贾维德便说到。

　　“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普通人！”

　　闻言，贾维德若有所思，转眼间阴测测笑道：“那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是普通人咯？”

　　店家知道自己中计，瞪着两人不说话。

　　尹聂鸣微皱着眉，几步走到他身前，一脚踢了过去——

　　旁边蹲着的贾维德眼睁睁看着店家被踢飞，撞到门板上后又重重的弹了回来，耳边是清晰的骨裂声以及店家狼狈又痛苦的叫声，不由得憋憋嘴。

　　这人是忒狠了，虽然他也被踹过，但好歹是个练家子，尹聂鸣这一脚虽然收了力，但店家毕竟是个普通人，这一脚估计不知道这人得养几个月，于是站起身小声嘀咕了句“别给人踹死了。”

　　尹聂鸣听到了，但他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说什么，他素来耐性不好，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跟事上。

　　“我让你生不如死，有的是办法，看你不清醒，这一脚算是让你清清脑子，别浪费老子时间，不然老子一脚踩死你。”尹聂鸣身上刺青此时在冷月的照射下别有一番风味，可入了店家的眼，那就是狰狞可怖，配上那面无表情的脸，活像地府来的阎罗王，“然后再去踩死那两个人，他们也许比你知道的更多。”

　　店家闻言呆了，撕裂的疼痛被另一股巨大的情绪所取代，甚至让全身战栗着，那是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他看了一眼一旁没说话的贾维德，复而望向尹聂鸣，他确信眼前的人没有在吓唬他，这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严肃冰冷的气息告诉他：真的会死。

　　贾维德看那店家低着头抿着嘴，似乎陷入了巨大的自我争执中，“你既是重情重义之人，应当不会忍心看别人沦落死境吧，洛道此刻的状况你也许知道，我二人从洛道而来，他们就是最大疑点。”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店家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碍于胸膛的淤青又惨叫着躺回去了。

　　“洛道怎么了！”

　　*

　　贾维德坐在椅子上沉思，正在消化刚才店家同他说的话，他撇了一眼一旁同样沉默不语的尹聂鸣，显然易见，后者也沉默了。

　　“所以你说，他告诉你那药只是会让人做噩梦，心神不宁的？”

　　店家脸色惨白，倚靠在门框上，点点头，“是。我起初只是看不惯我那混账表弟，那天又喝了酒，脑袋一昏就听了那人的话，把那劳什子药丢进他水缸里，谁知那药竟然让人得了失心疯，我酒醒后怕事情暴露，那人找到我以后便让我干脆离开村里，说是这了有一处客栈可以借我躲躲，我走投无路便听了他的话。”

　　“本以为这里就是个客栈，结果发现竟然是他们买卖那药的幌子，初时还好，我以为来的人都是我这种想要买药的，但后来发现不是，来拿药的总是些怪人。”

　　“怪人？”贾维德问。

　　“对，他们不说话，也不理人，穿的奇奇怪怪，总是把自己包起来，来了拿药就走。”

　　贾维德跟尹聂鸣对视一眼，确信这些“怪人”应当就是天一教教徒。

　　“后来时间久了，我越来越愧疚，也总是做噩梦，就寻思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日子看不到头,就跟他们说最后一次，我要回家去了，无论怎样，他们打骂也好，总归是要回去的。”店家说完这话，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人一眼，“洛道…到底怎么了。”

　　贾维德沉默不语。

　　贾维德在想自己该怎么告诉这人，洛道已经沦陷，他虽然逃了出来，也没逃出来。

　　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此时此刻依然算不上是人了，甚至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突然想起阿瑛看向废墟的背影，声音荒凉。

　　[我们都会变成那里。]

　　这么想着，心就一片酸胀，不是滋味。

　　“没什么，就是失心疯的人有点多，所以我们才来调查的，你配合我们，就会有更少的人惨遭毒手。”贾维德并没有说那些人会恢复，反而是婉转的绕了个圈，死去的人怎么会活回来呢？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吧，反正我也要回去，这里是不会再呆的，大不了跑就是了。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那小二就是我招进来的无辜的人，我看他是个孤儿又在这里流浪，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来，做个打下手的伙计，厨子也是，这客栈里，只有我知道。”

　　店家显然是累了，不愿再奔波争执什么了，也许是常年离家的疲惫，也许是日夜梦魇的痛苦，他接受贾维德的要求时没有一点的犹豫就答应了。

　　“去告诉他们，你可以帮忙给东西，但这是最后一次，事成后你要回家，并且让他们把能治失心疯病的药留下。”贾维德没忘记那天他亲眼所见，行走缓慢僵硬的毒尸在那人不知道喂了什么东西之后竟然与常人无异。

　　店家点头，“行，但是那人不喜欢晚上被打扰，因此他每次来，都会让我提前打烊，说是外面会有野兽，我每次都照做，现在天色已晚，估计是不行了，明早我就跟他说。”

　　看店家同意后，贾维德跟尹聂鸣也不再多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你跟他说这么多也没用，我去他们屋子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话了，他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尹聂鸣站在贾维德后面，多次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看向贾维德的目光也又些复杂。

　　贾维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有什么难的，救回来就是了，又不差这一条命。”

　　“那万一救不了呢？就这么一条命而已，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事，死的人更多。”尹聂鸣沉声道，让人听不出情绪。

　　“没有万一，一群人是人，一人也是人。”贾维德转过身来，随意的说道：“我说，尹大侠，你这心中的大义是不是忒大了些。”

　　他声调略高，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边说边走向那人，嘴角也噙着点笑，“惦记的人多了，反而才会丢了惦记的，一人换百人纵然划算，但那一人也不当死，从来没有一个人是应当为了别人的生而死的。要换做是你，你乐意？”

　　尹聂鸣就这么看着他，眉眼带笑走向自己，颀长的身躯镀着月光，冰冷又模糊，清冷的眉目此刻却像雪山的积雪一夜融进了眸里，又散在天地之间。

　　贾维德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久到他脸都笑僵了，才听到耳边传来的低沉的一声。

　　“我会。”

　　他彻底笑不出来了，深深的看了尹聂鸣一眼，没吭声，转身沐浴去了，留下尹聂鸣站在原地，望着窗外出神。

　　第二日白天，店家果真同他答应的那样，跟那中原人说了，后者显然有些震惊，没想到昨日态度这么坚定的人，竟然今天会转变心意，但听到店家的要求后，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可以。”

　　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店家，贾维德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那瓶子应该就是昨日给蓑衣人吃的那瓶。

　　“怎么今天就你一人。”店家打开瓷瓶看了看，一片黑，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又抬手摇了摇，听到清脆的碰撞声，知道里面应当是两个药丸类。

　　“他有事，不在。”中原人说。

　　这话说完，楼上偷听的贾维德下意识抽了下手指，向旁边的尹聂鸣投去一个眼神，后者了然，悄声往下走。

　　店家将东西收好，又抬眼问，显然是不信的模样，“这药真能治好失心疯？你若是诓我怎么办？ ”

　　那中原人听后突然笑了，“我从不骗人。”

　　店家半信半疑，准备去收拾东西，可眼的余光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得抬起头。

　　突然，他看到那笑眯眯的人猛的从袖里摸出个什么东西，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看清，可直觉告诉他，回头！跑！

　　“但死人不算人。”

　　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下来的，店家大叫着意图转身跑，可那刀闪着冷光已经刺下了——

　　“救我！”

　　店家跌倒在地，瞪大了双眼，冲着楼上贾维德方向大吼着，声音带着嘶哑。

　　几乎是同时，青玉棍破风而出，冲着中原人的后背击去！

　　但刀眼见离店家的脑仁只有半掌的距离了。

　　“铮—”

　　“啊！”

　　兵器碰撞声跟惨叫声同时爆出。

　　惨叫声来自那中原人，他此刻被尹聂鸣的青玉棍打碎了肩膀，正捂着胳膊疼得在地上打滚，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惊起了客栈外红枫树上歇着的鸦。

　　尹聂鸣眼睛的余光中看到刚才好似有什么划了过去，火红又耀眼的光一闪而过，待他瞥眼看去又是一片虚无，那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

　　贾维德横握弯刀，半蹲在地，显然是从二楼跳下来的，而那中原人用来刺人的刀此刻被击落在地，旁边是惊魂未定的店家。

　　“你们！”那中原人疼得几乎昏阙，缓了好一阵子才看清面前的明教弟子跟丐帮弟子，呆滞半晌才发现自己中计了，暴怒着吼出声。

　　“你就算拿到了又如何！洛道已经是废墟了！已经是我们天一教的天下了，你想回家？你回不去了！”那人半趴在地，阴森森的笑着，“你们都会死，迟早都会！”

　　贾维德被他吵得有点心烦，“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人突然不说话了，盯着他们三个人，轮流看，恶狠狠的看，仿佛要把三个人刻在骨头里似的，“你们别以为拿到药就没事了，这药只能缓解一时，一时过后，都是活死人！活死人！”

　　尹聂鸣踢了他一脚，皱着眉，“什么意思，这药还有时效？”

　　那人不答，反而精神失常般碎碎念着什么，尹聂鸣问了三遍都没搭理他，显然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枫华谷，就是下一个洛道，你们都会变成活死人。”

　　突然，他有了半分清明，冲着贾维德惨笑着。贾维德一怔，猛的大喊：“尹聂鸣——拦住他！”

　　尹聂鸣动作迅速，一把捏住了那人的下颌，可还是晚了一步。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他死死盯着贾维德，眼珠似要掉出来。

　　贾维德就这么看着他，狠狠地盯着自己，直到死。

　　突然觉得心底有些慌乱。

　　好像有什么事情冲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尹聂鸣狠狠骂了一句，松开了手。“他奶奶的，速度这么快，干死士的吗？解药跟毒药都想个办法送回去，让他们分析一下。”

　　尹聂鸣的话迟迟没获得回应，奇怪的转头，看到贾维德盯着那人失神，他皱着眉，顺着视线看去，发现那人死不瞑目，正盯着贾维德。

　　他随意踢了一脚，把尸体踢翻，不让贾维德看到，本以为这会好一些，结果贾维德还是呆着没说话。

　　尹聂鸣登时就有点不耐烦了，走到贾维德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贾维德。”

　　贾维德没说话，睫毛抖了抖，缓缓抬眼看他。

　　尹聂鸣一愣。

　　那淡金色的眸子盛着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有伤感，有疑惑，有挣扎也就纠结，还有他看不懂的。

　　这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张扬的，明亮的，从未有过如此的眼神。

　　看的他好像有小猫爪轻挠了一下胸膛，痒又涨。

　　“跟个娘们一样。”尹聂鸣自顾自喃喃一句，大手一抬，抵住贾维德的后脑勺往自己这里按去。

　　额头抵着额头。

　　贾维德体温有点低，尹聂鸣碰到时有些凉。

　　“枫华谷会是下一个洛道。”

　　贾维德难得居然没有反抗，乖巧的等着，低声说，这话是个陈述句。

　　“不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自信，可现在他只想让这个人安定下来。

　　他想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良久，久到偏头不看的店家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两人才分开。

　　缓过来劲的贾维德有些窘迫，推开尹聂鸣又后退了一步。

　　尹聂鸣皱了皱眉。

　　“我...”

　　话未说完，突然客栈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师兄！”

　　三个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少年往这里跑着，挥舞着手臂。

　　是尹唐。

　　贾维德越过尹唐的肩膀望去，突然僵直了身子，眼睛瞪大，仿佛见了鬼一样。

　　一旁的尹聂鸣注意到贾维德异样后，也顺着目光望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缓步优雅的往这里走来，同着急跑来的尹唐有着鲜明的对比。

　　那男人走动间，身上的鎏金衣饰轻轻晃动，黑色的兜帽下似有几缕金色卷发落出，顺着风飘动。

　　贾维德一抖，几乎是弹起来，四下观察着计划逃跑路线，脚刚一抬就被尹聂鸣抓回来了。

　　“你跑什么？”

　　贾维德想扒开他的手，可那手就跟铁锁一样牢牢箍在他的胳膊上，扒都扒不开，急的他恨不得上嘴咬。

　　“快他妈放开我，我今天要死这都拜你所赐！”

　　尹聂鸣皱着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贾维德恨铁不成钢，怒指尹唐身后的男人，“他一人能切我十个！十个！”

　　尹聂鸣偏过头去看，发现本在尹唐身后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尹唐前面，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把弯刀，正冲这里走来。

　　然后，他拿下了兜帽，露出俊逸的脸，一头金色卷发随风飘动。

　　只是那张脸，明显看起来是心情不太好。

　　“贾维德，胆儿肥了啊。”

　　贾维德抖了抖，又抖了抖。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