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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丰州
“既然说好了要教你武功,索性就从现在开始吧。我先教你轻功口诀,你自己用心记牢,我这轻功可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做不到让你一飞冲天,不过上个房顶,飞檐走壁之类的还是能做到的。且学武一事没有捷径,无非就是勤学苦练,要想比别人厉害,那就自己拼命的练。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日后你能达到怎样的高度,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也就言尽于此了。”花东离将心法口诀念了一遍之后,“怎样,记得几分了?”
“生涩拗口,不过记得两三分而已。”少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事,毕竟你毫无基础,不通武学,初次接触,难以理解,情有可原。既是如此,我多教你几遍,你且用心记着,争取早日滚瓜烂熟于心间。切记学武不可急躁,亦不可记错半分,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又诵读了几遍之后,待沈易安能够完整地背完口诀,二人便又返回马车旁,“天尚早,日头又足够晒,你也寻个地方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还得接着赶路。进山了我就会抓紧赶路,争取早点到达丰州,毕竟在这山里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方便,时间久了,对沈大嫂和小蕊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花东离所说的,沈易安自无不可,没有争辩,自顾自的寻了一处阴凉地就倒地休息起来。自己又没有花东离那么丰富的经验,与其强撑着,不如多做休息,一会儿驾车的时候也能帮上忙。闭眼之前,沈易安都还在满脑子想着刚才记下的口诀,默念几遍之后,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夏蝉鸣叫,此起彼伏,势要争个高低。阳光穿过林间层层的缝隙,树影斑驳,点点阳光洒落在身上。阵阵微风拂过,吹散了夏季的炎热,抚平了心间的躁动,滋润了干涸的心灵。少年安静的躺在树下,与树与林,意外和谐的相融与一起,只是那偶尔蹙起的眉,生生打破了这和谐。
记得有个话本子,写过这样一个故事:本该在森林里无忧无虑生活的森林之子,因为一群相信森林中埋藏着传说中的宝藏集合而来的人们,由于他们的肆意挖掘破坏,导致整个森林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避无可避的森林之子,最终因为人们的贪婪而变得无家可归。最后不知是谁传出的宝藏就是森林之子时,已经奄奄一息的森林之子在经过无数人的追捕逃亡之后,终于走向了灭亡——同破败的森林一起,彻底消失于人们眼中。森林之子最终还是回到了森林的怀抱。
日渐西斜,辛劳了一天的太阳终于要下山休息了。大家也陆陆续续的醒来,准备新一程的赶路。
日夜兼程,在山里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丰州。
进城之时,冬梅坐在马车上,久久的望着城门,眼眶泛着红。旁边感受到阿娘悲伤的小蕊,默默上前抱着阿娘,无声的给予着阿娘力量。回抱着小蕊,冬梅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懂事的孩子,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一语未发。
花东离驾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侧头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沈大嫂,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大家肯定都没休息好,今天我们就在客栈修整,然后再从长计议今后的打算如何?”
推开车厢的门,冬梅在大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着花东离深深的鞠了一躬,花东离见状,赶忙抬起手臂,虚托着冬梅:“沈大嫂这是在干什么,花某又岂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嫂嫂这样做,岂不是拿花某当外人了吗。”
“花兄弟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一路之上,若不是花兄弟的照料,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到不了这丰州,恐怕早就葬身在那山村里了。花兄弟高义,不图回报的愿意一路护送我们,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那这样,我们又怎配为人。人,最紧要的,就是懂得知恩图报。不懂知恩图报的,与畜生又有何区别。”说罢,不顾花东离的阻拦,拉着小蕊和易安一道,一起朝花东离拜谢,“妾身如今身无长物,唯有这一拜,还望花兄弟能够不要嫌弃。”
花东离无奈,这能生生受了这一礼。为了避免冬梅再说出什么自己无法招架的话,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就别站在这里了,趁早进客栈吧,免得晚了没有房间了。”然后当先往客栈里走去。
“哎哟,几位爷,这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站在门口的小二,看见贵客进门,立马上前殷勤的问道。
“住店,两间房,随便在准备些饭菜送上来。还有门口那辆马车看见了吗,记得给马喂草。”
“好咧,客官,您这边请,”随后大声吆喝道:“贵客临门,上房两间。”
一行人跟随小二上了楼。小二打开了两间门,说道:“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饭菜一会就给您送上来,马我一会儿就去给您喂,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吩咐,小二见之,懂事的退出了房间,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待众人依次落座,花东离开口道:“一会儿饭菜来了,你们就先吃,吃完就休息吧。山里一个多月,风霜露宿的,想必大家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一会儿可以叫小二提水进来洗漱。我等会儿就去外面转转,寻个安全的地方住,客栈终归不是久留之地。随便再探听一下情报。我和易安就住在隔壁,有事儿的话,记得叫我们一声。那我就先走了,争取早去早回。”
看着急冲冲离去的花东离,冬梅对着沈易安和小蕊说道:“这一路多亏了人家,不管人家真心还是假意,这份情我们得承着,至少若是真没有他的帮助我们是真的出不了村子,也到不了这丰州来。易安,小蕊,这份情你们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的报答人家。”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又似是单纯的太过劳累,以至于不得不缓口气,“阿娘对不住你们,不仅给不了你们安定的生活,还害得你们东躲西藏,就连如今到了这丰州,也不过是因着我一己之私,却要叫你们受累陪着我一道折腾……”冬梅哽咽着,嘴唇颤抖,还想说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发不出声来。
“阿娘,我们是一家人,您生下我们,给了我们生命,那我们就注定是要祸福与共的。我们从没有怪过阿娘,相反我们很感激你,感谢你不辞辛劳,含辛茹苦的抚养我们长大,带我们来到这美好的人间,看日升月落,听鸟语蝉鸣,闻百花芬芳,感受季节变换,尝遍各色美食,爹娘恩情大过天,当儿子的哪有责怪的份。阿娘,这些都是我和小蕊自愿的,所以您就不要过度责怪自己了。”沈易安蹲着身子,双手握着冬梅的手,缓缓的说着。
学着哥哥的样子,小蕊也蹲在冬梅面前,将手放在哥哥手上,用力握住,看着阿娘道:“哥哥说得对,小蕊是心甘情愿的。阿娘永远都是阿娘,不管阿娘做什么都是小蕊的阿娘,小蕊永远都不会怪阿娘的,因为我知道不管阿娘怎么做一定都是为了小蕊好,所以阿娘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本来就自责不已的冬梅,看见如此懂事的两个孩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懂事是好事,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们不要如此的懂事,他们还可以更放肆一点的。
“阿娘不哭,”小蕊笨拙的伸手擦着冬梅脸上的泪水,嘴里还在不停的安慰,“阿娘不哭了,哥哥和小蕊都不会责怪阿娘的,在小蕊心中,阿娘就是世上最好的阿娘。”
小蕊越是安慰,冬梅就越加心疼,眼泪就更加止不住的流。看着自己越安慰反而哭的更厉害的阿娘,小蕊也突然哭了起来。面对突然哭泣的妹妹,沈易安一时茫然,又开始手足无措的哄着妹妹。
冬梅哭笑不得的看着流着泪的小丫头:“小蕊,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起来了?”
打着哭嗝,揉着眼睛的小蕊,委委屈屈的说道:“我委屈嘛,不论我怎么劝阿娘,阿娘都还在哭,而且还越哭越凶,人家伤心嘛。”
“噗,”闻言,冬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笑的揉着小丫头的脑袋,无奈的嗔道:“你呀。”
看着重露笑颜的阿娘,小蕊也破涕为笑道:“那人家也是没办法嘛,谁叫阿娘你一直哭的,都不听我和哥哥的劝。”
看着屋子里两个又哭又笑的人,沈易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去叫人打点水给你们洗漱一下,马上就回来。”
开门离去,下楼,找到小二,嘱咐对方打点热水送来,还有尽快把饭菜送来,就转身回房间。
大街上,花东离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一会儿在这个摊子逛逛,一会儿在那个摊子瞧瞧。似是都没有寻到满意的,便又放下东西离开了。逛了一会儿之后,见无人注意自己,一个闪身,就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走到一处屋子的后门,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之后,很快便有人将门打开。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花东离便快速的走了进去,身后的人立马将门关上,跟上花东离的脚步。
待花东离走进院子,里面坐着的人都起身,恭敬的喊道:“大人。”
随手摆了摆,便走到上首,坐了下来,开口道:“大家都在此,我也就长话短说了。此次遇到了大麻烦,最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仇杀,但是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仇家来头似乎很大,所以此事就变得相当棘手。以前探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现在就查不到了,丰州是一个切入点,他们以前应该是丰州人,后来可能就举家搬迁至长安,然后得罪有权势的人,被灭门了,就剩下他们逃了出来。虽然时间过去太久,但是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此事有关小主人的安全,都打起精神注意着点,还有务必小心,不要叫人发现我们的存在。另外尽快找个安全的房子,客栈那地方,龙蛇混杂,实在不能久待。”说完之后微抬右手,示意大家各抒己见。
右下首第一人,接过话,说道:“那天接到大人通知之后,大家伙都开始着手处理手中事务,手头暂时没事的人就先一步到达丰州安定下来,等候通知。我们知道大人到了之后肯定会另寻住址,所以早就为大人安排好了,就在城里,周围的邻居身份都是干净的,而且我们也盘下了一家客栈,毕竟客栈是打探情报最好的地方,不过这次掌柜的不是我们自己人了,丰州不比之前的那个城镇,做事还是小心为上,兄弟们几乎都在暗处,所以大人若是有紧急的事情联络,留下暗号,我们会派人来接触的。而且大人身边都会有人在暗处保护,以防万一。”
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做的不错,穆然,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做,你帮我联系一下天下第一杀手,告诉他有笔特别的买卖,问他做不做。好了,接下来,就带我去看看那房子吧。”
“咚咚咚,”有人敲着门,“客官您的饭菜我给您送来了。”
沈易安起身,打开门,接过饭菜:“多谢小二哥。”
“这是小人分内之事,客官用完膳之后叫小的来收拾就行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关门,转身进屋。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一一将饭菜拿出来摆好:“快来吃饭了。”洗漱完毕的二人从屏风后走出,坐在凳子上,拿起碗筷准备吃饭。
沈易安拿起筷子,一人夹了一筷子的菜:“小蕊,阿娘,多吃点,最近一直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待会儿吃完就早点休息吧,我等会儿回房等花叔叔回来,若是有事就大声叫我的名字。”
冬梅同样夹了菜放进沈易安碗里:“阿娘知道,你也多吃点。”然后又给小蕊夹了菜。
一顿饭就这样在温馨的气氛中用尽。将空的碗碟放回托盘,叫来小二拿走,收拾完之后,沈易安就起身离开了。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沈易安开始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生活在那个偏远的村子里,直到死都不会离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有阿爹阿娘还有小蕊的陪伴,日子虽说清苦,可是却有家人在身旁相伴,倒也能够自在过活。日后再娶一房媳妇儿,生几个孩子,等老了就可以含饴弄孙。待小蕊长大了替她找个好的夫家,能够代替自己疼她爱她,若是小蕊不愿也行,自己也愿意一直养着她,定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可是,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无常,不过瞬息,那般美好的日子,就永远离自己而去了。
首先可以确定,自家有个很厉害的仇家,毕竟天子脚下都能不放在眼里。但是阿爹的仇不能不报,为人子,眼睁睁看着阿爹死于非命,却无动于衷,非人所为。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自己一定能够替阿爹报仇。可是自己真的有这么多时间吗?沈易安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易安突然被开门声惊醒,抬头才发现走进屋里的花东离。
“花叔叔,怎么样,有打听到什么吗?”自从两人说开了之后,沈易安对花东离的态度越来越不加掩饰了,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花东离走到桌旁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小子,你急什么,做事的时候不要毛毛躁躁,同样,等待的时候更要耐心十足,因为当你急躁的时候,就会不经意露出破绽,有时候任何一个小破绽,都是足以致命。所以,任何时候,你都得做一个成竹在胸的人,这样别人才会因为你的自信而自乱马脚。主动权永远都得握在自己手中,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小子,这些东西我可只会说一遍,日后真把命送在这上面,可别怪我没有教你。”
看见花东离回来后还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喝,沈易安就猜测到事情应该很顺利,但是没有亲耳听到花东离回答,沈易安的心就还是放不下,但是现在看见花东离一副默认的样子,沈易安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而是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情:“你教我的那些心法我都背熟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武功,还有你教我武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瞒过我阿娘,阿娘不准我去报仇,我能理解阿娘担心我,但是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杀父仇人在世上逍遥自在,而我不仅不能报仇还得躲躲藏藏,我的良心告诉我,它做不到。”
花东离依旧坐在凳子上,动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然的说着:“放心吧,我早就替你想到办法了。对了,房子我也找到了,一会儿我们就搬走。至于你,一身的力气不用也是浪费,我给你找了份活计,明天就去吧,顺便还能补贴家用。”说完不待沈易安回答,就起身上床休息了,毕竟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如今暗处都有人护着,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了。拉过被子盖上,直接闭眼进入了梦乡。
桌旁只剩下沈易安一人端坐着,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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