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梦皎皎

　　林宅内。
　　“柳城近日不太平，不少人失踪，官府查了几天没有任何线索。睿诚，叫家里的府丁好好盯着些。千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大哥，这件事弄出不小的动静，各家都紧张，我们铺子这几日的进账比往日少了近两成。这问题不解决，势必闹得人心惶惶，咱们的产业肯定要受到更大的冲击。咱们得想想办法减少损失。”
　　“官府没有动静，江湖上可有什么风声？”
　　“我没收到风声，五弟那边也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各大门派应该还没有动作。”
　　“渡旭盯着江湖上的事情，人口失踪已经引起了各大家族的重视，江湖上的人肯定也会注意。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渡旭会跟我们说。我们先稍安勿躁，稳住铺子的营业。”
　　“嗯，大哥，不过渡旭最近几天情绪不太稳定。自从大夫人宣布渡旭和离苑的婚事后，这两人都变得奇怪。不说离苑，就是渡旭的情绪都不对劲。”
　　“渡旭有心事，给他些时间，他能想通的。”
　　林睿诚点点头。
　　两人出府，进到马车里，“铺子那里我昨天打过招呼，今天我们过去安抚一下各家。大哥，各铺子账面可借此机会查查是否有漏洞。”
　　“嗯。”
　　马车晃晃悠悠穿过南街，尽头路过一家大宅子，还没有上牌匾。
　　“睿诚，四弟说，御史被贬出京，居家南下柳城，这里的宅子荒废了几年如今正在修缮，估计大人会搬来这里，我们要做好和他们接触的准备。”
　　“御史大人被冤枉，朝堂上许多人为他鸣不平，相信很快就会翻案的。大哥，这是个机会。和御史大人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嗯。”
　　“我想起四弟说过御史府的嫡女至今还未婚嫁。”
　　“老三不会同意的。”
　　“三弟不同意的话，让四弟试试。”
　　“四弟那性子可做不来那事。”
　　“哎，说不定五弟可以。”
　　“怎说？”
　　“离苑并不同意婚事，两人还有转圜的余地。大夫人也不是很满意江府，只是父亲坚持，要是让父亲知道离苑反悔了不想嫁给五弟，父亲也不会在强迫渡旭。”
　　“看来渡旭，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是的。”
　　......
　　几天后，柳城南街。
　　日头正盛，街上不少行人来往。鹿御史一家人安顿在柳城，鹿宅一家子家门敞开，柳城有头有脸的家门都上门来拜访，鹿宅里安排人来接待，但鹿宅老爷低调地表示舟车劳顿身体欠佳不来款待。女宾客是二夫人带着鹿皎皎和鹿芳菲款待的，一时间鹿宅嫡女和二小姐成为柳城交际圈子里的热点人物。
　　鹿宅门庭若市，对面的茶楼上也满是来看热闹的，不少人对这位来自京师的御史大人一家子好奇，二楼的座椅靠着街道，隔着栅栏就能看到脚下的鹿宅大门。茶楼的生意突然火爆，靠街道的位置大家都抢着预定可惜很少有人能抢到，因为那几卓人长期霸占了。比如，路冰冰总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拄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鹿宅的大门看。人来人往的鹿宅大门总在开开合合，也不知路冰冰要看的目标是谁。
　　更有好奇地目光时不时瞄着这个穿的不伦不类，怪异的短头发女孩子。何况这姑娘还把头发卷成蓬松的卷，一双腿比在场的所有男人都长。
　　路冰冰穿了白背心，搭了个随性的格子外套，下身穿牛仔裤，套了双马丁靴。
　　路冰冰毫不在意地卸掉了伪装。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看来她肯定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估计所有男人都会瞄上她几眼，并很不友好的别开视线，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种视线压力和道德压力并不能造成任何影响。路冰冰对于现实中的我没有任何约束，工作上小心翼翼，生活则是潇洒恣意。
　　现在，路冰冰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一上午，已经昏昏欲睡，加上哈气连天。耳机里的歌单来来回回放了几遍，路冰冰盯着大门，眼睛放空了。乔抽空来看路冰冰，发现路冰冰好像入定了，神游太空。在路冰冰面前挥了挥手。
　　乔问：“有什么收获？”
　　“没有，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老娘的眼。”
　　乔笑了，“我查了和姑娘有联系的人，倒是有几个异常的人，其中有个人和她联系非常固定，每隔一月就会来找她。我们不妨堵那个人。”
　　“那也就是说还得每天盯着这姑娘。嘶，话说，你是怎么查到的？”
　　“我能看见这些人的记忆。所以比较方便做这活。哎，不过也是有一些限制的，要是对方不好控制，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我看到那人的长相，但是查不到他的住址，所以我们只能守株待兔。”
　　“嘶哎，好吧。”路冰冰为这种土办法消耗的时间哀悼。
　　两人闲着没事，坐在茶座上，点了壶最贵的茶，品来品去。
　　乔接入群聊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大家正筹划一起杀人事件。对象杀了不少人，大家决定先搞了他。
　　乔对路冰冰说：“这家伙在研究所里就流里流气的，惹得大家都不怎么和他接触，这下好了，暴露本性开始大开杀戒，哎。”
　　“总部那边还是没办法连接，话说，大家还能这么老实，还是挺出乎我的意料。”
　　“害，你当大家都是什么人了。他们那群家伙啊，就是一群好玩点就是了。好相处的呢。”
　　“就是这个家伙极端，大家都不爱理他。是个杀神，动不动就说死死死的，神烦！”
　　“哦。”
　　“好多人报名猎杀小队，你来不？”
　　“当然参加了。”
　　“OK。”
　　“后天上午柳城南街，他会来挑选目标，咱们两个负责在这里拦住他，把他驱逐到东门的森林里，到时候交给埋伏在那里的人。”乔对路冰冰说了他俩的任务。
　　路冰冰表示性点点头。
　　路冰冰把嘴咧到了最大程度打了个哈欠，路过一辆马车，恰巧车帘拉开了，里面的人望向茶楼二楼，就看见两个怪异长腿少女。里面的人叫停了马车，马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来。
　　林睿诚说：“茶楼上的姑娘应该是路姑娘，大哥，我们去看看。”
　　林璟兴看了看，短发女孩子果然是路冰冰，只是几天不见变化很大，怪异的服装和醒目的短发让两地哦那个地都有些吃惊，虽然明白路冰冰的特殊性，但是这样的变化还是惊讶了两人。
　　林璟兴点点头，两人进了茶楼，掌柜的迎了进来，说道：“好久没看见两位一起来了，不过今天不凑巧，所有的包厢都进了客人了。大堂里也没有座位了，两位爷你看不如改天再来。”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客气的拒绝着林家兄弟。这几天火爆，仗着对面鹿宅的热闹好多人都在这里歇脚，看好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鹿宅门前滞留不走的模样。掌柜的可是忙的很。
　　林璟兴跟掌柜的说：“我们是来找人的，就在二楼，你不必管我们忙去吧。”
　　掌柜的一听，乐了，忙乐呵的招呼二位上楼，沏上好茶带着伺候。
　　林璟兴和林睿诚上了二楼，跨过门槛，即看见路冰冰和乔。
　　路冰冰抱着手臂就要睡着了，乔坐在路冰冰旁边，眼睛盯着鹿宅大门口，来往停靠的马车就像要路把堵上，混乱中乔瞧着是否有可疑的人，看了许久都没有什么瞧的上眼的人，乔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盯。
　　林璟兴看着路冰冰却不敢确定，身高对不上，差的太多了。
　　林睿诚靠近林璟兴，小声说：“大哥，我们过去问问。”
　　林璟兴上前去，乔看见这两人过来了，疑惑地歪歪头，问道：“你们是谁？”
　　林璟兴说：“请问那位姑娘可是姓路？”
　　乔看了看路冰冰，奇怪这两人竟然会认识她。
　　“是啊，你们是谁？”
　　“我们是林家的，之前和路冰冰相识，刚才路过这里看见路姑娘在，想着来打个招呼。”
　　“哦，你们就是她之前的老板啊！幸会幸会！我叫乔，是她的同事。”
　　两人惊奇，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竟然也是神秘组织里身怀绝技的那种人！一时间还不敢相信。
　　乔健谈，说：”你们是来找她的呀，她睡着了，她醒了我叫她回去看你们呐。来来来，坐。”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两人就是来探口风的，就是要坐下来才好套话。
　　林璟兴林睿诚两人来打探打探路冰冰的消息，林渡旭自从那天后情绪就不太对。
　　再看看路冰冰显然就更不正常了，端坐着睡着，短发怪异的服装，一双长腿，怎么看都不是常态。
　　两人都看着不对劲，让这做哥哥的确实很在意。
　　林璟兴暂时不言语，林睿诚开门见山问道：“路冰冰打了声招呼就走掉了，可是什么急事，若是可以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对的额，毕竟你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林璟兴接话茬。
　　“放心，她醒了就让她去找你们说这事。毕竟我个人也觉得有你们我们行动也会方便些。”乔笑脸相迎。想从乔这里探口风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老江湖，这种见面早就司空见惯，应对也是从容，比如现在长发飘飘的乔，端着从容端庄的姿态笑脸相迎二位。
　　林璟兴说道：“路姑娘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太显眼，劝二位还是换上长裙合适些。”
　　乔看了看自己和路冰冰，说道：“没多大事，我们不介意。不过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乔笑眯眯地说话，看着两个帅哥的脸正欣赏呢。
　　林家两兄弟也是知道了这个叫乔的女人不好对付，两兄弟也不待了，起身行礼告辞，缓缓下楼去了，坐上马车向着林宅行去。
　　乔目送两位英俊的小哥渐行渐远，坐下，缓口气继续盯着鹿宅大门。在这里等着想来也是无用，乔决定去宅子里瞅瞅。
　　这会子乔走了几十分钟，路冰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睡了一个多小时，屁股都坐麻了。
　　路冰冰麻醒了，醒过来就哼哼唧唧，抬起屁股晃晃腰和屁股，使劲敲敲。做做拉伸运动活过来。偏目，即见一个熟人。
　　“林渡旭？你也在茶馆里啊？巧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渡旭坐在邻桌，这会走过来站在了路冰冰桌子旁。
　　路冰冰做个请的手势，请林渡旭坐。路冰冰倒上一杯茶，递给林渡旭，坐下说：“有点私事要赶紧办了，本来想着把你这边的任务结束后再来做我的私事，不过有点来不及了，所以才得请个假来盯着这边。怎么你也是来盯着姓鹿这一家人的？”路冰冰说完自己这点事情问起林渡旭来。
　　林渡旭想不通路冰冰能和鹿大人一家有什么瓜葛？说是私事，便是不方便告诉他。林渡旭没多问，说：“你也回来住吧，宅子里的房间还给你空着，你要是需要随时回来。”林渡旭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谢谢啊，暂时不必。”
　　“你盯着鹿家，可是在等鹿家人？”林渡旭见路冰冰也是不很在意这里的样子，便开口问说。
　　“哦，是的。在等一个人，”路冰冰说道，“不过就是得解决了他。”路冰冰说的是他们计划杀的人，她心里环环绕，不说鹿宅子里的鹿皎皎，说出来是必要牵扯进林渡旭来，她不必和他们有工作以外的多的关系，也不必多说。
　　林渡旭惊讶，沉思一会，说道：“鹿大人一家官拜御史，在朝中结交甚广，势力基本还留在京师，这次被贬黜也只是暂时的，朝中大臣皆在为鹿大人求情，污蔑一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他们还是要回到京师的。你要动鹿家人得小心行事，万不能暴露身份。”
　　路冰冰倒是好奇林渡旭突如其来的这番话，他说这么多难道是关心？
　　“哦。”路冰冰来了个恍然大悟的哦声。“我知道了，谢谢提醒。”实际上啥用都没有。
　　“鹿宅的人我基本都查清楚了，你要是找不到人，我或许知道一二。”
　　“我找到那个人了，只是他现在没在，不用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路冰冰说的是实话，大家伙都等着后天上午整死那个逼。
　　在林渡旭听来路冰冰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万事俱备的样子，实在让林渡旭唠叨小心的话憋在了嘴边，硬是没说出来。林渡旭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和鹿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要是你的事情想让我帮忙，我也是会帮助你的。”林渡旭说了这么句绕的话。
　　路冰冰皱眉听，好像有那么点霸道老总的味道。
　　“哈哈，行。”他这口气真像个大佬。路冰冰满口答应，有个人要帮忙也是好的，虽然极有可能用不上他，但人家这份心意路冰冰收到了。
　　林渡旭此来的目的，来见路冰冰。话说完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林渡旭觉得应该走了，但是还没动身。两人就沉默的没话说。
　　路冰冰拿出小镜子来，理了理头发，头发的卷还算争气。路冰冰放下镜子看了眼林渡旭想起来，说道：“你就不好奇好奇我这身打扮什么的？”
　　林渡旭眼睛闪了闪，这身，确实接受无能。但是林渡旭这沉的要死的性子还是忍住了。
　　路冰冰笑：“我这个呀，看不惯就算了。”路冰冰也是够贱，提起这茬来，撩拨一下又不继续说了。
　　“你的头发为何要剪？”
　　“又厚又长不好打理啦，就一直短头发。”路冰冰这头短发十多年没留长过。“十几岁就是短头发了。”
　　林渡旭听着，眉毛恕的一挑，回忆里那个短发小女孩，山洞里锃亮的粗黑短发好像历历在目，与路冰冰这一头黑短毛卷有一瞬间重合。被挑起这一桩心事来 ，回忆铺天盖地林渡旭甚至回忆起那年那天没过膝盖的鹅毛大雪。思及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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