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风声-得寸进你

　　这世间，本来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今山事
　　破晓时分是黑暗与阳光的博弈，是矛盾本身：残月和初日同时出现在同一片领地，夜色和白昼交融，雾气浓郁，掩盖了正在发生的罪行，群星闪烁，再浓的水雾也遮不住。裘庄内各个房间的小灯已经熄灭，院子中的喷泉发出破碎的水声，一切显得宁静诡异。
　　“砰！砰！砰！”枪响叫醒了裘庄内本该熟睡的人们。本就没睡着的王田香和张司令赶忙开灯查看；顾晓梦惊醒，赶紧看了看怀中的玉姐，发现李宁玉也被吓醒，脸上还挂着有些疲惫的倦意，冲着院子怒骂：“有病吧！大早上的！谁啊？！”孟轲却是异常平静，被吵醒的赵小曼看着床上没有任何转醒痕迹的孟主任，有些佩服。此时顾晓梦已经穿好衣服往楼下走：“三井机关长？大早上不睡觉，跑这来打鸟吗？”顾晓梦平复了一下，依旧有些生气。三井：“顾处长不觉得，应该开始了吗？没有人被审讯还能睡到自然醒。”顾晓梦：“三井少将多虑了，我顾晓梦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能做好它。”三井寿一：“早就见识过顾小姐的勇气，看来顾小姐还很有自信。”顾晓梦：“中国有句古话叫：听人劝吃饱饭，既然三井少将想要开始，那就开始吧，我一个小小的中校，如何和您这少将比呢。”三井：“哈，顾小姐言重了，令尊可是大日本帝国忠实的伙伴，我是帝国军人，自然不会和朋友过不去。”顾晓梦：“三井少将不必与我虚与委蛇，虽说我顾晓梦平日里目中无人惯了，不过道理还是懂的，不知道少将想让晓梦怎么做？”三井：“既然这样，那请顾小姐凭你的直觉告诉我，谁，最不像孤舟？”顾晓梦：“难道有人会在自己脸上写孤舟二字吗？像与不像左不过都要查，倒不如一起。”三井：“就不怕他们做些于我们不利的事？”顾晓梦：“我若是怕，就不会来。”三井：“不愧是顾会长的女儿，有魄力。请。”
　　众人还没清醒透彻就被“请”去地下牢房，孟轲更是在被窝里被揪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牢房内关押着昨日吃剩的还活着的部分“食材”，气味有些难闻。一张长桌立在中央，几张椅子也已准备好只等人们落座。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心怀鬼胎。一方面清晨被吵醒实在有些恼人，另一方面说多错多，从自己牙齿里蹦出的字越少越好，错一点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三井：“请大家来不是互相看的，辩解也好，指正也罢，大家最好说出个一星半点，否则，我很乐意，让你们成为那些菜品中的一个亦或是为我奏上一曲动听的乐章。”赵小曼有些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小科员，原来倒是能送送机密文件，可后来顾处长来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接触过，都是顾处长直接翻译然后送到科长那里，再走流程的。”三井突然站起来，厉声说道：“那你是指认顾处长了？其他人都不是傻子，顾处长既然能来调查你们，自然是最安全可靠的，是吧？顾处长？”顾晓梦：“三井，你怀疑我！对于我跨级翻译然后执行正常程序的问题，我觉得没有任何过失。赵小曼，还不是你们情报科科员都是一群每天研究怎么偷懒，只知道扯老婆舌的酒囊饭袋，我顾晓梦可不是谁都能冤枉的！”赵小曼本来想要撇清自己，没想到被怼的哑口无言反倒越描越黑。孟轲眼见着自己暂时的“室友”落了下风，接过话茬说：“我刚来，顾处长作证，被抓来的那天，是我第一天进入机要处，还没来得及整理任何资料文件。”三井双手撑着桌边，盯着孟轲：“谁说“孤舟”一定潜伏在机要处？孟主任之前做什么的，用不着我提醒吧？”孟轲猛地想起：自己从前是后勤部组长，负责销毁各种文件资料，也就是说自己能接触到整个司令部所有的文件档案。孟轲有些发慌，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水，想到昨日喝的特制“红酒”，皱了皱眉放了回去。三井：“想必张司令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整个司令部可都是你的天下。指认吧，你觉得，谁是孤舟？”张司令板着脸：“哼！我没什么可指认的！难不成三井少将还要说我是孤舟？！”三井：“那就是说不出来了？李科长，你说这人被蚁虫啃咬，能活多久？”李宁玉抬起头轻靠着椅背，声音依旧高傲清冷：“我不学医。”三井：“那你说，怎么惩罚好呢。”李宁玉：“蠢才，上不上刑架，都一样。”张司令拍了桌子指着李宁玉怒骂：“你敢骂我！”三井：“哈哈哈，李科长果然有智慧，那这蠢才，倒是免了一次皮肉之苦了。”张司令这才反应过来，李宁玉救了他一次，脸上有些臊的慌，不再做声。此时的王田香手心冒汗的厉害，他知道日本人说的惩戒不是闹着玩的，开口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只管特务处，少将，说白了，我就是个跑腿的啊，要文化没文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审讯能力，可…可我审出来的，可都上报了！我对大日本帝国，真的是绝无二心啊少将！”三井看着一脸狗腿，迫不及待表忠心的王田香有些反感，“看来大家并没有做好说实话的准备，不急，我很有时间，可以陪着大家慢慢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第一次的审讯有惊无险的结束时，已临近中午。表面上看被审的几人都有些受惊，实则，早已心照不宣：唯有装成胆小迟钝的蠢货，才能在这吃人的裘庄多活上几日。
　　回到房间，司令说为了缓解刚刚紧张的气氛，也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不如一起吃个午饭，打打牌，享乐一番。碍于面子，众人也都同意了。三井寿一本就对这帮官僚的无聊应酬不感兴趣，何况顾晓梦和李宁玉二人也在，作为审讯者和协助者，即使靠不太住，也不会反水，就去研究接下来的审查了。午饭是正宗的杭帮菜，喝的是绍兴女儿红。张司令有些喝多了：“各位平日里还是要多学学李科长和顾处长啊，瞧瞧，一个猝然临之而不惊，一个无故加之而不怒。哈哈，还真是般配啊！”顾晓梦：“司令这话我爱听，兴之所至 ，各位，庆祝我们在这世上多活了一日。”说着举起了酒杯，李宁玉看着脸颊微红的顾晓梦，温柔地耳语道：“少喝些，会醉。”孟轲和赵小曼此时也看不出一点惊慌害怕的影子。一顿饭吃的愉快至极，王田香席间提醒：三井派人来看了，几人迅速变成了互相吹捧的醉鬼，顾晓梦和李宁玉化身人间清醒，注视着大家，认真听着各位的“酒后真言”。三井了解后，有些嗤之以鼻，并没有再派人来看。
　　时间拨回昨日的另类狂欢，孟轲前去盥洗室呕吐时，赵小曼以看看孟主任为由，去了盥洗室。赵小曼：“孟主任真的相信我们这里有孤舟？”孟轲：“你什么意思？”赵小曼：“能当上资料室老大的人，我想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孟轲：“你想…结盟？”赵小曼看着与来时不同，认真又睿智的孟轲：“我只是一个小科员，什么结不结盟的，处长说了，明天有情况，见机行事，互相配合。”孟轲转过头，认真打量着赵小曼：“顾晓梦是审我们的人，你信她？”赵小曼有些急了：“我的孟大主任，长点脑子好不好，我是情报科的，处长虽然平时凶了点，但是对情报科绝对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而且，处长刚刚拿酒杯的时候，用手指点了酒杯，告诉我了。”孟轲笑了笑：“不愧是情报科的，三井这次，算是吃了不懂电报的亏。我知道了，明天…我会的。”盥洗室外，顾晓梦略带威胁警告的眼神和王田香对上，上一次裘庄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王田香知道，顾晓梦不可能尽心尽力的和三井审讯众人，如今自己仍有把柄在顾晓梦手上，之后的日子，看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王田香笃定张司令不会任由日本人宰割，于是趁着三井不注意，在张司令腿上写：配合。张司令表面上仍处于另类狂欢的震惊中，心下却明了。看着已经“自觉”报团的众人，顾晓梦内心终于给三井下了战书：三井，我要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孤舟。
　　中午的女儿红很香，赵小曼有些贪杯，众人散去时，她醉的不成样子，孟轲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的“临时室友”，默默的扛起了她走向两人的房间，这次孟轲没有让赵小曼睡在地上，安顿好了赵小曼，孟轲忍不住想：你为什么就无端信任我？如果昨日在盥洗室，我要是举报了你，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一摊血水，你说你，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故意为之呢？隔壁的顾晓梦也有些醉意，李宁玉熟练的把人安置在床上，倒了些温水递给顾晓梦：“不是说了，少喝些，怎么不听话呢。”顾晓梦：“玉姐～我没醉～你看赵小曼，真的是太差了！哈哈！”李宁玉：“还说没醉，都开始说胡话了。”顾晓梦抱住李宁玉的腰：“玉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好想你，虽然只分开了一天，但是我好怕你不来…”李宁玉音调略微上升：“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不想让我来～”顾晓梦：“唔，谁拦着玉姐了？我弄死他！”李宁玉轻笑了一下，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睡了顾晓梦。
　　顾晓梦和三井寿一第一次较量以三井一无所获结束，不给众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三井开始了第二次的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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