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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归元殿内。
柳玉戈手执擎苍剑,却无甚气力,杂乱无章地砍着。擎苍剑不是一般的锋利,哪怕是没有真气注入,也能劈山破海,不一会儿,便将归元殿砍得面目全非了。箫宴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
玉戈累的气喘吁吁,还对他笑道,“你看我像你师父吗?”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嘲讽。玉戈不听箫宴的回答,又接着砍。
她讨厌这个地方很久了。
“我没想到师父内心居然如此狂野。”箫宴笑得开心,气得玉戈就差拿擎苍剑往他身上招呼了。
但她还是忍住了,咬着牙在殿内继续乱砍。砍了不到一刻钟,她就颓废地坐在地上。
“我呆不住了,箫宴!我要出去!”玉戈在归元殿里仰头呐喊。
箫宴听到了,上前把玉戈整个人抱起来,“我们出去逛逛。”语毕,便带着玉戈飞出了归元殿。
他们又来到那片熟悉的平原,清风拂来,小草摇摆。
箫宴直接把玉戈放躺在草丛上,俯身看着她,却不知怎的,迟迟不肯起来。
阳光斜照,从他们之间穿过,撒在她的发间,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蕴出一片静好的阴影,却挡不住亮晶晶的双眼。
他的师父真的很好看。
箫宴注意到旁边的小白花,摘了一朵,别在玉戈耳边。可是他总觉得这不够表达他的内心。他想靠近一点,更近一点。心里这么想着,箫宴就这么做了,他的鼻尖触到了玉戈的脸颊,师父的呼吸打在他的额头,是一种暧昧的温暖。
“原来你对你师父怀有这样的心思啊。”玉戈忽然冷笑道,惊得箫宴一呆,连忙撤开。
原来你对你师父怀有这样的心思。
箫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师父,沐浴着阳光的玉戈,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敢对师父有这样的情感。
这些天来,箫宴一直在想办法给玉戈治心疾,输入了无数真气来修补,渐渐有了好转。可玉戈却仍然是个凡人,需要三餐进食。为此,箫宴大半天都泡在厨房,绞尽脑汁做出饭菜来。可却总被玉戈嫌弃难吃,不过好在他还算聪明,尝试了二三十来遍,最后倒也不错。
“怎么样?还可以吗?”箫宴紧张兮兮地看着正咀嚼食物的玉戈。
玉戈过了很久才说道,“还可以。”
箫宴顿时就笑靥如花,灿烂的模样仿佛能把整个房间照亮。令玉戈不得不多看他几眼。
玉戈慢吞吞地吃完了,箫宴站起来收拾碟子,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先坐下,我们谈谈。”玉戈的话强势而不容反对,箫宴便乖乖地坐下了。
“你没发现我跟阿兰若很不像吗?”玉戈认真地问他。
“性格上是挺不像的。”箫宴笑了笑,对玉戈说道,“但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这些天来,箫宴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畸形情感的存在,反而因此脸皮厚了许多。
玉戈觉得头疼,但她还是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但我不喜欢你。没有一刻喜欢过。”
箫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只要我带着阿兰若的记忆,只要你带着箫宴的记忆,我就不可能原谅你。我们就没可能。”
“那些事情太沉痛,我没有办法忘记。不去恨你,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箫宴,你明白吗?”
箫宴不说话。
“而你,如果没有了箫宴的记忆,是不会喜欢我的。”玉戈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我有了不同的生活,有了爱我的父母亲人,我可以变得活泼,我可以变得话多。”
“如果是你,没有了记忆,在一个新的环境长大。你也会成为一个新的人,你会爱其他人,不是我。”
“不会!”箫宴一拍桌子,打断了玉戈,“我说了不会就不会。”
他气愤地一声不吭,将桌子上的碗碟收走了,走出了房门。
后来的日子里,玉戈很久没有见到箫宴。他在自己的房间外布了结界,关在里面不出来,玉戈更是进不去。
玉戈嚼着箫宴给她的辟谷丹,突然间有些想念箫宴那不太精湛的厨艺。就在她感觉自己要长毛了,暗暗发誓箫宴要是再不出来,她就偷偷跑回柳垂山庄的时候,箫宴出来了。
他抓着玉戈的手,塞了一个盒子给她,说道,“师父,这是可以从灵魂上洗去记忆的丹药。你可不可以在这辈子快要结束前,吃了它?”箫宴的眼睛猩红地,可怜兮兮地望着玉戈。
玉戈表情怪异,接了过来,说,“好”。其实她还不想记住这些东西呢……
箫宴满意的笑了。他的手一挥,瞬间将玉戈和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换了一套。玉戈突然觉得头上有些重,伸手摸摸,发现竟然戴满了沉重的发饰,大致是金制品。一低头,原本红衣给换成了婚服,上面绣满了凤凰的花纹,罩着纱制的外层,好看极了。她再看看箫宴,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正红的颜色,眼角似笑非笑,居然显得有几分艳丽……
玉戈收回了眼神,目视前方问道,“这是干嘛?”
箫宴看着娇艳如花的师父,愉悦地笑了,说道,“就是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这还没别的意思……玉戈无话可说。
箫宴牵着玉戈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吓得玉戈拼命挣扎,嘴里忙说道,“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不会把你吃了的。”他的笑声明朗,心中所有的郁气都消散了。
多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而放松地笑过了?箫宴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箫宴单手捻诀,给玉戈结了淡蓝色的保护罩。而后松开牵着师父的手,双手结印,像风一般轻柔地把她送进了房间。落在房间内椅子上的玉戈,看到自己身外的保护罩不断扩张,包住了整个屋子。她连忙跑过去拍门,却发现屋门纹丝不动。
玉戈的心头直跳,那是一种不详的预感……
另一边的箫宴一跃至云雾山上方,沉着地闭上双眼,从体内取出他多年未用的断水剑。一片蓝光中,断水剑显现出了真身。
箫宴却没有睁开眼睛,嘴中的口诀越念越快,断水剑也不断变大,不断变大。与之同时,另一层结界也覆盖在云雾山地界外。最后,断水剑变得甚至比整座云雾山都要大。
箫宴猛地睁眼,握住巨大的剑柄,注入源源不断的真气,直到整个断水剑身开始控制不住颤动起来。箫宴才挥起断水剑,对着云雾山哗地劈了下去。
整个云雾山纵向一分为二,断水剑身深扎入土地,已经松开的剑柄和裸露在外的剑身还在颤抖。
山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箫宴没有放松警惕,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白须老人从缝隙中跳了出来,直冲箫宴面门而去。那白须老人浑身散着黑色的雾气,来的速度极快。
箫宴本来准备徒手接住这一招,但关键时刻,擎苍剑从储物袋中逃了出来,为箫宴狠狠挡下来了。而另一边断水剑也反弹般回到了箫宴手中。
“蔑奇。”
“怎么这么叫我呢?我可也算得上是你的爷爷。”白须老人张狂一笑,黑气四散,“不过当时你们一家子,帮着外人镇压我。今日就算叫我爷爷,也免不了我要杀了你。”语未毕,就出了手。
箫宴早就提防着,断水剑挽着花向前刺去。
电光火石间,一团黑雾散在强劲的风中,但断水剑剑刃却卷了。
箫宴只好丢掉断水剑,以真气化刃。真气形成的蓝刃破风而去,却被黑雾化成的盾给阻挡了去路。
“就这么点本事吗?”蔑奇猖狂地问道。
“当然,不是。”
箫宴话语未落,蔑奇就愣住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以及被擎苍剑刃穿透。
“啊——”野兽般的怒吼使天地震动,“擎苍!阿兰若!”
原来多次的战斗中,擎苍剑和阿兰若已经找到了蔑奇的命门,但却没能杀了他。原因一是在于蔑奇难以接近,二便是天下之剑莫能伤他。
就在刚刚擎苍为箫宴挡上一招的时候,箫宴已经以神魂为引,渡三千年修为与半数真气于擎苍剑身。
化剑为人,直穿蔑奇命门!
就在蔑奇的愤怒声中,他的体内真气爆炸。蔑奇的躯体全散为黑雾,消失在天地间。
于此同时,箫宴也吐出一口血来,而后双眼一闭,他的身体像一块燃烧殆尽的陨石,疯狂坠落。
好在最后,扔在地上的断水剑赶来,接住箫宴破布般的躯壳。
箫宴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想到了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在对他笑。
于是他也使上浑身力气笑了笑,说道,“师父,我听你的,我这辈子放过你了。下辈子......你信我,没了…呃…记忆,我也照样找到你。”
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
从前,我在你眼里是云,是月,是雨,是风。
后来就成了避之不及的痛苦回忆。
如今我用生命去换,
去换下辈子你眼里,一个平平凡凡爱你、守护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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