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二代的跟班

　　那怪物已经变作季洲华的模样，声音也同季洲华一样，只是话说得还不熟练，断断续续：“青……靑郎……”

　　刚刚近距离地闻过怪物的吐息，饶是季青已经躺平，心还是能够再凉上半截，季青之前想着这可能是怪物身上带了什么宝贝，才有这样馥郁的味道，这怪物已经吐息如兰，按理来说，应该似精如妖，聪慧异常才对，可现在看来，怎么也不像是个正常聪慧的样子。

　　季青看向它，试探道：“给我一根带子。”

　　那怪物从身上撕了一根布条，递给季青，那张和季洲华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有些不正常的狂热，“……啊”

　　季青接过，在右臂上缠了一圈，咬牙绑紧，他的整条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紫色肉眼可见地还在蔓延。

　　怪物见状，指甲在他青白的指尖上轻轻一划，暗红的血液滴在伤口上，季青看着那暗红的血珠在伤口上并不散开，而是像汞珠一样颤动着，随后他乌紫的手臂中窜出一团尖啸的黑雾，黑雾中显出一张人脸，季青还没有看清楚，黑雾瞬间被吸入到暗红的血珠中，血珠变为黑色，颤抖几下，顺着肌肤滑落在地上。

　　季青愣了愣，看着已经恢复原样的胳膊，上一刻他还可能要变成独臂大侠，现下只剩下臂膀上还未愈合的伤口。

　　季青和季洲华在外修炼，一般来说被抓走的都是季青，原因无他，水土灵根是五行的根基，修行的人灵气充沛，他姑且算是适宜妖怪服用的大补丸。

　　大补丸嘛，习惯的。

　　季青还在看着胳臂出神，那怪物却抛却了刚才的怯怯之态，凑上前来，漆黑的双目定定地看着季青，“……靑郎……”

　　季青见这怪物顶着一张季洲华的脸，做此痴态，低下头去，试探着说道：“我不喜你现在这张脸……”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这怪物痛苦地嘶吼起来，褪去了季洲华的那层皮，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季青没想到一句话还有这等功效，站起身拔腿就跑，将仅存的些许灵气聚在脚下，运气如风，跑出不过一射之地，背后一阵阴风伴着幽香袭来，季青被这股大力一头掼在地上，眼前一黑。

　　……

　　季洲华被击飞出去的瞬间，运气将将头脑和肺腑护住，落地的瞬间运气飞起，回到山洞内，只剩下一堆柴火，火焰闪着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季洲华还能隐约闻到季青那股子新长草木一般的味道。

　　季洲华在原地站住，双手紧握成拳，手背发白，刚刚砸在土坑里的一身灰被猛地震出去，一撩袍子，季洲华在原地盘腿坐下。

　　火焰是亚阳，邪物属阴，居然能依托火焰现身，思及此，季洲华一阵烦躁，脑中最可怕的想法止不住地变大，会不会，会不会……季青还活着吗？

　　想了半天还是一团乱麻，季洲华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耳内嗡鸣，脑中纷杂的思绪停了一瞬。季青不会死！

　　季洲华收拾包裹，此时天还未亮，隐约几颗星闪着光。季洲华径直跃入山林中，今天白日，他一时说顺嘴，喊了一声“青二郎”，季青与这怪物既无前缘，想来应当是当时那妖物化形隐匿在一旁，偷听了去。

　　季洲华顺着记忆在黑暗中回到地方，一路上只是阴气弥漫，并无妖物，季洲华的嘴角紧绷着，妖物一向喜爱啸聚为伍，这妖物却将自己境内清理的干干净净，单是它一个，便有这样强的阴气。

　　季洲华强行将季青从脑中压下，将符咒放在掌心，符咒的纹路闪光后，树下被炸了一个大坑，从天亮到天黑，大半座山变得坑坑洼洼后，季洲华终于隐约闻到了一股子腐臭味，但和泥土，树根的气味混在一起，闻起来仿佛是他的幻想。

　　季青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是山洞顶上闪着亮光的萤石，光线温和，仿似一个美丽的梦境。季青忍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那种被强烈注视的感觉仿佛一束过热的光线，灼烧着他。季青侧过头，那张和初见时并无二致的青紫脸庞正对着他。

　　“靑郎，你醒了。”

　　季青心中一滞，这个刚刚还痴痴傻傻的怪物，现在……

　　二者对视了片刻，季青没有回话，这怪物也不恼，笑着道：“靑郎，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许久。”语气仿若正对着季青撒娇的恋人。

　　季青心里又是咔嚓一下，他不傻，这几句话，就能推断出这怪物以为的二者的关系。季青避过脸，朝下一看，心里再是一咯噔，那东西很眼熟，因为季青也有，喉结。季青脑中千回百转，想着有时候女子过瘦，也会有喉结，再往下看，透过妖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季青看了妖物的上半身，将头转回来，看着洞顶的萤石，这他妈是男的啊！！！！

　　一句“你认错人了可能”卡在喉咙里，季青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跟之前的不一样，一句话没说好，可能会登上死亡的高速仙鹤。

　　腹诽间，季青的脸被掰回来，“靑郎~”，声音中已经带了不满。

　　下巴刚刚被摸过的地方像是被冰铁冻了下，季青试探着开口：“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子。”

　　他听罢，竟直接在季青面前幻化起来，只是转瞬，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出现在季青眼前，只是瞳孔却不似幻化成季洲华时候一样，漆黑的瞳孔里仍是一道极细的红线。

　　当时被掼在地上的力道之大，能让他瞬间昏迷，此时醒来却只是胸口间些微沉闷，季青朝胸口一看，果不其然，身上破烂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应该是当时直接胸膛被砸坏了，随着他起身，几滴乌黑的血珠滚落在地，这血珠既不沾肉，也不沾衣，滚落在石床上也不沾染，最终落在地上才消散在土壤之中。

　　季青环顾国四周，只觉得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又受到了一次打击，在他身周，摆放着一具具透明的棺材，这些棺材悬挂竖立在洞壁上，像是大号的萤石，散发着幽光，棺内人的面容清晰可见，或多或少和季青挂了点相，不，或者说，是包括季青在内的他们长得都很像。

　　也不知这里究竟有多少棺材，整个山洞靑幽幽的，光线一直延伸到远处。怪物见季青看着远处的棺材，道：“靑郎，这是我做的你，越来越像了。”

　　说罢，一扬手，最近的一个棺材盖应声碎开，里面的尸首到了眼前，季青定睛一看，这不是人，而是用软玉所刻的人。

　　季青视线从软玉人偶上离开，看着怪物道：“你叫什么？”

　　这怪物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喜色更甚，笑道：“我是玉暄涯。”说着敲了敲口中的一嘴白牙，“你总爱唤我牙牙。”

　　季青：……

　　这玉暄涯还痴痴看着季青，洞顶上却猛地碎了一块，大大小小的石块砸下来，悬挂的棺材摔得粉碎，软玉做成的人偶倒还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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