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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阿鹤耐不住心中的惊疑不解,走过来看个究竟。
“徐师兄,车厢里只有这个孩子吗?”他开口问道。
徐闻虽然还是不爱搭理阿鹤,但当着道长的面,也自然不会太过分。
“只有这个孩子委身于暗箱之内。”
“可还有其他动物或是物品?”阿鹤不死心地问。
“否。”徐闻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耐烦。
阿鹤虽然觉得疑惑,却并不怀疑徐闻的说辞。
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
如果车厢里只有一个孩子,那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鹤探头去看那小孩儿。
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带着天然的婴儿肥,萌萌的样子让人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那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上面绣着精致的纹样。颈上挂着一个镶嵌着绿宝石的璎珞。
看样子是位家境很好的小姑娘。
不知是睡醒了,还是环境的变化引起了她的不适,小姑娘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张开了大眼睛。
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光的大眼睛,直直的对上了阿鹤。
阿鹤有些敷衍的对她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莫名的心绪不宁让他生不出其他的心思。
环视四周,并未发现哪里出了问题,莫不是这满地的尸身影响了自己?
山峰遮挡了余晖,天色更显暗淡。
整个车队只剩下了这个小丫头,其余无论人畜皆被屠杀个干净。
但是这孩子只有三四岁,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
仁清道长决定带上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让人意外的是,徐闻竟然很喜欢小丫头,始终是自己抱着。一直到找好落脚的地方,他都没有假手于他人过。
由于天色已晚,大家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干粮。
而徐闻用乾坤袋里粮食和炊具,熬了一锅浓稠的米粥。
徐闻将粥仔细吹凉,一点一点地投喂进小丫头的肚子里,不时的为她擦擦嘴角。
阿鹤忽然感叹,这位徐师兄原来也有柔软的一面。
背靠着伯鸿,阿鹤手里的树枝无意识地在地上戳戳划划。
他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总觉得心中不安,却又找不到原因。
想来还是傍晚遇到车队之后,才有的这种感觉。
阿鹤看了看篝火旁围坐的几人。
伯鸿正在用草叶编着东西,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徐闻专心的喂孩子喝粥;坐在自己对面的季舒安已经开始闭目打坐;而仁清道长则神情怔怔的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道长,我们遇到的车队与那股威压有关系吗?”阿鹤轻声询问。
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就连打坐的季舒安也睁开了眼睛。
“威压出现的地方,正是车队遇难的地方。”
仁清道长拾起一根细柴丢进火中。
“我们赶到之时,那里还留有一些威压的余韵未散。”
“一位高阶修士为什么要屠杀一群凡人?”季舒安不解地说道。
“那些人的死状都好奇怪,道长,他们是因何致死的?”徐闻也开口说话。
阿鹤突然觉得,仁清道长的神情又阴沉了几分。
“那些人是被夺了魂!”
“夺魂?”季舒安惊叫,“师尊您说过,夺魂乃是魔修的手段,那个凶手难道是……”
季舒安顿住,不敢再往下说了。
“不错,我怀疑,对那些凡人出手的正是魔道中人!”
魔道?魔修?
阿鹤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但又不能多问,谁知道哪些信息是属于普及性的知识。所以只能靠自己平日里多加留意。
“那魔修出现在此,只怕与云台大会脱不了干系。云台与靖远城距离不远,只怕也不得安宁了。”仁清道长显得忧心重重。
“请问道长,何为魔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伯鸿突然出声,阿鹤心中悄悄的为他点了个赞。
“这就要从正魔两道的分歧说起了。”仁清道长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们正道修炼讲究的是顺天而为。通过感悟天地造化、自然轮回获取力量。而魔修则认为获取力量的方式,完全是自我努力的结果,并不是上天赐予的。因此不悟大道,只管强取豪夺,为了提升修为不择手段。完全是逆天行事!”
阿鹤觉得魔修的处世态度,颇有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作风。
“但是魔修行事恣意,总是随心所欲,不会因对手的弱小心生怜悯。就像今日这般,一位高阶修士,竟然毫无底线的对凡人出手。”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类的词语在阿鹤的脑海中闪现。
“魔道中人多有钻研神魂之术者,他们会用凡人甚至修士来做实验。”
这是异界版的疯狂科学家啊!
“魔修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不论哪个魔修都是两手血腥,满身命债!”季舒安义愤填膺地补充道。
“呵,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世家子弟,手上的无辜生命难道就少了?”徐闻冷笑着斥道。
“你!”
季舒安本欲发火,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按耐住了。
仁清道长看了眼目露寒光的徐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阿鹤却没注意这些,因为他发现小丫头正充满兴味的观察徐闻。
这个发现让阿鹤全身发冷。他不敢多看,尽量自然的收回目光。
为躲避火光,阿鹤与伯鸿错开了半个身子,躲在他的身影里。他的位置本就隐蔽,因此并未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回阿鹤完全缩进了伯鸿身后,躲进黑暗之中。
他将进入云台山后发生的一切,在心里仔细的过了一遍,果真被他发现了几个疑点。
首先一点,遇难的车队是支商队,散落于地的都是货物。一支商队,怎么会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同行?若说是随行的家眷,在死者中并未发现妇人的尸身。
那么,这个孩子哪来的?
第二个疑点,魔修对神魂之术多有研究,难道发现不了还有一个活人?整个车队的人都被人收取了魂魄,怎么就独独漏过了一个呢?况且那孩子藏身的地方也未见有多隐秘。
还有这孩子,不哭不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竟然就没有受到一点惊吓?
当时面对她藏身的车厢时,自己感到的那股心悸,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阵风刮过,阿鹤打了个冷战,才发现后背都湿透了。
伯鸿忽然转身,将一件长袍披在他身上。知他不喜火光,因此也不来劝他。
阿鹤冲伯鸿一笑,干脆靠在他的背上,汲取他身体上散发出的热量。
阿鹤陷入了纠结,自己该怎么办?
向道长揭发那孩子有问题?
如若她真和魔修有关系,或者本身就是魔修伪装的,只怕他们这五个就要交待在这了。
可要是当做不知道,谁知道那魔修打的是什么主意!
阿鹤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条路是进山的必经之地,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不过是他们赶得巧而已。
看样子对方是打算混在他们中间进入云台山了。
阿鹤打算暂时保守秘密,见机行事。
云台大会是正道中人的集会,这种正魔之争,还是大家一起扛吧。他阿鹤可没有除魔卫道的理念。
知道自己没资格参与这种层次的争斗,阿鹤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第二天一早,当阿鹤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伯鸿大腿上,长袍还盖在身上。
不等他起身,一只翠绿的草蚂蚱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朵清浅的笑纹爬上阿鹤的唇角,他接过草蚂蚱,顺势坐了起来。
“手真巧!”
伯鸿得意地笑。
“做饭洗衣吹笛子,梳头缝补编虫虫。剑术好、又长得俊,阿鸿哥,你这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啊!”阿鹤煞有介事的狂拍马屁。
伯鸿笑的恣意畅快,大大的括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咳。”
正在吹捧的二人闻声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收拾一下,出发吧。”仁清道长隐带笑意的说道。
众人略作收拾,便重新出发。
阿鹤突然感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那股心悸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小丫头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若是没有之前的分析,若是心脏没有紧缩抽痛,他一定会觉得这张小脸萌的心都要化了。
阿鹤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草编蚂蚱,问道:“喜欢这个?拿去玩吧。”
小丫头大概是没有预料到阿鹤是这个反应,愣住了。
徐闻不客气地从阿鹤手中抽出草蚂蚱,塞在她的小手中。
小丫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草虫。
几根普通的蒲草,竟然可以编出这样活灵活现的物件?
心悸感消失了,阿鹤悄悄松了口气。
感谢徐闻的神助攻,更感谢伯鸿给了他这只草蚂蚱。
阿鹤感激的看了伯鸿一眼,却让伯鸿误以为他舍不得。
“再给你编一个。”
惹得阿鹤轻笑。
而在阿鹤没有注意的地方,伯鸿沉沉的扫了一眼那团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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