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灾难

　　奶奶年纪大了，做不了太繁重的家务活，所以假日里家中一些需要体力的家务都由几个小孩子承包。

　　洗衣服这件事深雪是比较在行的。

　　有些衣服怕染色，奶奶不放心，就帮着把深色浅色的衣服分开放在两个大木盆里。

　　往木盆里倒上洗衣粉，倒入清水没过衣服，深雪和降谷零一人负责一个盆，迈进去就开始踩着衣服上蹿下跳。

　　沢田家光有使不完的劲，攥干衣服的工作交给他。

　　最后在院子里搭上架子，把洗干净的衣服晾上去。这时要是吹来一阵风，整个院子都是洗衣粉的清香，湿润的香味就能吹散一身暑气。

　　吹着清凉的自然风，降谷零和深雪穿着小背心坐在走廊上，一人捧着一个西红柿，啃得满身都是。

　　吃完了西红柿，身上脏得简直没眼看，俩小孩伸着手让奶奶帮擦手，奶奶无奈地戳了戳两人的额头，“两个小脏孩儿。”

　　正好刚刚洗衣服时跳得出了一身汗，奶奶就想给深雪和降谷零洗个澡，两个小孩觉得洗澡太热了都不太愿意，奶奶就只能改成让他们在院子里玩水。

　　塑料布和树枝围起来的小池子并不深，他们坐在里面，水也只到肚子的高度，上面还漂浮着很多彩色的塑料小球。

　　深雪率先发起进攻，把水撩到降谷零身上，降谷零就笑着扑过来，把深雪压倒。两个小孩在池子里扑来扑去，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尖叫声。

　　玩累了，奶奶给他们找了衣服换上，降谷零穿的是深雪的小背心和小裤裤，这种孩子的衣服，男孩女孩穿都是合适的。

　　“鬼的内裤是好内裤
　　很强韧哦，很强韧哦
　　用虎皮做成的
　　很强韧哦，很强韧哦
　　就算穿五年也不会破
　　很强韧哦，很强韧哦
　　来穿吧，来穿吧，鬼的内裤”

　　深雪盯着降谷零小裤裤后面的小熊图案，不知怎么一首歌就跑到了她嘴边。

　　沢田家光听着觉得有趣，就问道：“你从哪听来的呀，谁改的歌词这么好笑。”

　　深雪晃着腿说道：“是鬼内裤之歌，歌词就是这样的呀，我以前听到哒～”

　　沢田家光摇摇头，：“你哼的那首歌，原曲是《funiculi funicula》，意思是缆车啊缆车。这是南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民谣，是为了纪念维苏威火山登山车道竣工而作的歌，鬼内裤什么的搞笑歌词应该是后填进去的。”

　　他在意大利时曾经听人唱过，当时觉得曲调很奇特，特别留意了一下。

　　“哎？”深雪停下了晃动的小腿，“原来的歌词是什么呢？”

　　沢田家光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我给你们唱两句啊，多了我也记不得。”

　　他闭上眼睛，唱得十分陶醉。

　　“嗨呀，缆车上山崖
　　富尼库里，富尼库里
　　看缆车摇摇晃晃，冲上云霄
　　直至山顶，直至山顶
　　在运行中转弯折返
　　停在原地，停在原地
　　它在山顶绕着圈
　　围绕着我，围绕着我…”

　　他唱的是意大利语，带着日本人说外语时独特的腔调。

　　深雪和降谷零痛苦地捂住耳朵，对视一眼，飞也似的跑了，等沢田家光陶醉完睁开眼，眼前早就空无一人了。

　　沢田家光气得跳脚：“喂！你们两个小鬼！”

　　“鬼吼鬼叫什么！”奶奶的声音比他穿透力更强。

　　深雪和安室透跑到障子后面捂着嘴偷笑。

　　“呐呐，零。”深雪凑到降谷零耳边小声说道，“还是我唱歌比较好听吧，光光唱歌简直要命。”

　　小姑娘缺了颗牙，唱起歌来漏风，实在也说不上好听，降谷零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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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深雪已经准备睡觉了，忽然隐约听见了降谷零的声音，他在小声叫她的名字。

　　深雪打了个哈欠，搬着凳子放在窗边，踩着凳子扒头往楼下看。

　　她卧室的方向面朝后院，距离围墙很近，降谷零此时就从墙外探出头，对她招了招手，“小雪，你出来一下。”

　　“好，我这就来！”

　　深雪悄悄走出去，蹑手蹑脚地走过奶奶卧室，下楼时更是格外小心，老化的木质楼梯，一踩就会吱呀呀地响，白天不显眼，在安静的晚上就格外刺耳了。

　　艰难地下了楼梯，最后一道关卡就是大门，晚上大门落了锁，小姑娘只能翻墙出去。

　　她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菜坛子，她踩着菜坛就像是踩着楼梯一样，没怎么费力就爬到了墙上。

　　降谷零从后院墙边跑了过来，看了看这个高度说道，“你不要动呀，我去把椅子拖过来。”

　　“没事，看我的吧。”深雪这段时间练习拳击，胳膊有劲了不少，“我能下去。”

　　她转过身在狭窄的围墙上蹲下，两只手抓住墙边，然后一条腿先向后探出，前脚掌踩住墙面，另一只脚也伸出去，等维持住这个动作后，她双脚慢慢贴着墙面往下蹭，同时伸直扒着墙的手臂，然后松开手平安着陆。

　　“对啦，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呀？”深雪拍了拍手心的灰尘，后知后觉地问道。

　　降谷零小声道：“我们去看萤火虫呀。”

　　“萤火虫？！”深雪差点欢呼出声，她叫了一下就连忙放低声音，“我要看我要看！”

　　安室透拉住她的手，“很近的，我们快去快回。”

　　两个小孩在院子外面密谋的时候，沢田家光就坐在窗边，透过纱窗看着下面，等他们的身影走远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窗户翻了下去，慢吞吞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

　　奶奶听着外面这一晚上的动静，跪坐在垫子上，面对着佛龛，眼角的笑纹很温柔，“这几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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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森林很黑，但是并不安静，各种鸟类的叫声配合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像是在进行一场黑暗中的隐秘交响乐会，偶尔还能听到泉水穿过石缝泠泠的声响，就像是在伴奏一样。

　　降谷零拿着一个小号的手电筒，电量不是很足，不过照照脚下的路是够了。他牵着深雪，一开始还走在上山的青石小路上，然后越走越偏，最后直接钻进了草丛里。

　　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沢田家光：瞧给你们熊的。

　　“我们还没到吗？”深雪打了个哈欠，“我都有点困了。”

　　“到了。”降谷零伸出食指挡在嘴前，“嘘，你看。”

　　他撩开了前面茂密杂草，迷幻的梦境就在深雪面前缓缓展开。

　　无数蓝色的光点从草丛间升起，徘徊在水面，忽明忽暗，时高时低，将小溪衬得朦朦胧胧。深雪用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不敢惊扰这片美梦。

　　“走啦，我们走近点看。”降谷零拉着深雪要往小溪边走。

　　“我们不会把萤火虫吓跑吗？”深雪犹犹豫豫不敢迈步。

　　降谷零：“跑了也没事，等我们坐下来不动了，它们就回来了。”

　　深雪欢呼一声，拽着降谷零撒丫子跑了出去，在溪边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下，萤火虫快速飞远了一些避开他们，过了一会儿，果真又飞了回来。

　　“零，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其实在山下，夜晚零星也能见到几只萤火虫，但是远没有这样来得震撼。深雪从来没有在夜晚进过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色，她一脸梦幻地捧着脸说道：“这可真好看呀。”

　　“很好看吧，以前我爸爸带我来的。”降谷零抱着膝盖，一只萤火虫从他面前飞了过去，“他很久没带我来过了。”

　　深雪：“降谷叔叔的工作很忙哦……”

　　“嗯。”降谷零点点头，稍微有些失落，“爸爸是警察，要抓坏人。”

　　“降谷叔叔一定是个大英雄！”深雪一直觉得警察是最棒的职业了。

　　“才不是什么大英雄呢……”降谷零小声嘟囔，然后倔强地说道，“我以后也要做警察，可以保护小雪。等我把坏蛋都抓起来，爸爸就不会这么忙了。”

　　“好酷呀！”深雪崇拜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那小雪呢，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深雪想了想，“我要…emmm…当大姐大！”

　　“为什么呀？”听起来像个坏蛋的样子，降谷零有些苦恼，他以后当了警察要抓坏蛋，可是他不想抓深雪。

　　“因为要保护我的小弟们呀！”

　　保护小弟们……降谷零听了这话就有些不开心了。

　　深雪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有些苦恼，余光看见石头边草地里长着几多白色的小野花，就悄悄伸手摘下了一朵。

　　“呐，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深雪眨了眨眼，神秘地说道。

　　降谷零别扭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深雪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朵小花出现在她手上，“送给你，不要不开心。”

　　小姑娘的魔术技巧很是拙劣，降谷零其实已经看到了她露出的破绽，不过他还是开心起来，笑着接过了花。

　　沢田家光躲在草丛里喂了蚊子，他在胳膊被叮出来的包上掐出一个十字，心里纳闷这两个小孩成天腻在一起怎么还有讲不完的话。

　　说好的早去早回呢？

　　等了半天，看见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睡着了，他打着哈欠走过去，一手一个把人夹在腋下，慢悠悠走下了山。

　　奶奶已经给降谷先生打了电话，说孩子们今天玩疯了，就留在沢田家睡觉，让他不要担心。透过院子里的昏黄灯光看见沢田家光把两个小孩带回来了，她才安心回屋睡觉。

　　深雪和降谷零被放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为“到底是谁尿的床”这件事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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