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四人很快到了防空洞那里。

　　但是防空洞的门是开着的。
　　林鸩眯眼，他知道有些违规玩家会把有漏子的世界视为自己的所属物，但是像这样——门口有着明显的路径痕迹，还有新鲜的污渍——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违规玩家有点狂啊。

　　思考着，看着同步视角里方汶鹤玩了命地跑过来，林鸩轻笑了声。

　　这可把玩家们吓得不轻。
　　焦姣给两个队友发了消息：“小心些，NPC反应不对。”
　　不吃辣椒和萌萌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正好门也开着，不如就直接进去吧？”林鸩转身笑着对玩家们说，“文袅估计过一会儿就到了，要是你们想的话也可以在去防空洞休息室那里等着。”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玩家们面前，地图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东西。

　　“根据贫道的观察，这里，”林鸩在像客厅的一个位置画了个圈圈，“大概率是怨气最强的地方，也是形成这个世界的关键。当然你们可以选择在走廊上等贫道解决。”
　　“贫道保证能把你们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说完还笑了笑。

　　不吃辣椒被这个笑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总觉得这个NPC像是看穿他们似的，说话有点意味不明。

　　里世界的天黑的很快，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林鸩看玩家们没有反应，指了指天，轻声说：“几位还是快些做决定吧……天黑了可就麻烦了。”

　　身为管理员，林鸩不能直接介入世界进程，但是有了玩家的辅助，任务可以进行的十分顺利。
　　就是不知道方汶鹤在干什么，看他好像在扒拉什么东西。
　　希望不是垃圾。

　　玩家们看起来都很纠结，林鸩倒也不介意，毕竟管理员有实时存档，死了也没事。
　　但是玩家基本都只有一次机会，当然得好好珍惜。

　　方汶鹤在共享视角里看着好兄弟和三个玩家都安全到防空洞门口，就更放心地翻体育器材室的器材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当武器的，如果有，那就换一个。

　　期间还有个没有头的拍球小孩找方汶鹤玩球，他看了一眼确认是本土生物，就拿了个铅球叫小孩拍去了：“等把这个球拍起来之后哥哥再陪你玩哦。”而后继续翻腾。

　　器材都是一层一层垒起来的，但是越往里翻越杂乱，像是在阻挡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方汶鹤没有闻到任何的血腥味，也没有任何不好的预感，但是听见了一阵阵的抽泣声。在锁定目标后，方汶鹤把所有的器材都收入了系统空间。

　　那个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在方汶鹤眼前——
　　是一个学生……的灵魂碎片，也可以说是残魂。

　　方汶鹤问道：“你好？能听清我说话吗？”
　　灵魂碎片一直在哭，没有回答。

　　于是方汶鹤就一直问，那学生残魂就一直哭，两个人看起来智商都不高的样子。

　　最后还是0130忍不住了：[亲爱的管理员，您可以通过直接触摸来接受该残魂的记忆]
　　哦哦哦原来还可以这样！靓仔震惊！
　　方汶鹤马上伸出手——穿过去了，半天摸不着。

　　[请管理员用左手，谢谢]0130提醒。它还是很想和主系统报告换个管理员，既然它的这个傻到一定境界的管理员看过了守则，那么应该知道每个AI是没有惩戒管理员的权力的。为了能让方汶鹤不那么随意使唤它，0130就选了个学习过程比较痛苦的技能放到方汶鹤身上了。

　　——就不能自己研究一下它给纹的那个纹身有什么功能吗？真当就只拿它当纹身吗？

　　AI0130：我迟早要被管理员给气死。

　　方汶鹤换了左手摸过去，直接就被拉入了残魂的回忆里。

　　残魂是一个好学生，只会学习的那种好学生，还有一点属于年级前五十的傲气，说话也不怎么中听。这得罪了一些成绩中上游但是很抱团的同班同学。
　　于是那些同学找了年级倒数的小混混，要给好学生一点教训。

　　小混混们就等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在好学生回宿舍的路上拦住了他。好学生没什么朋友，自己一个人走，他的力气也很小，根本就没法从混混们的拦截下离开。
　　路上的其他学生们也都见怪不怪，还是神色如常地走向自己的宿舍。
　　小混混们把好学生带到了器材室，打了他一顿。

　　器材室周围没有任何人，没有校卫，也没有值班老师。
　　好学生哭着喊着让他们停手，但是小混混们没有下限，好学生看着器材室门口，于是他的眼球被打破了，一个混混揪着他的头往墙上摁，于是好学生的头皮被刮掉了一块，直到好学生手指都折了，手臂脱臼了，甚至力竭，不再反抗。

　　小混混们不知道从哪里拖过来一袋水泥，把好学生埋了进去。
　　好学生就沉默地哭着，直到视野里一片黑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方汶鹤都能推测出来，大概就是小混混们为了不让人发现异样，就把各种器材都堆了起来，但是这逃不过大扫除的时候的检查。但是有里世界的空间裂缝正好开在了器材室，好学生和被堆到一起的器材就被卷入了里世界。

　　里世界里的磁场不适合灵魂停留，再加上有一些特殊的怪物会吞食掉落到里世界的学生灵魂，这个好学生还有残魂停留在这里也是个奇迹。

　　方汶鹤试图把残魂带走，残魂飘进了他的左手手腕处，一个黑色纹样浮现在他的手腕，是一个被倒出书本丢在地上的残破书包，书页上沾满了脏污，靠近一听还有隐隐约约的悲鸣。

　　走出器材室，在前往防空洞的路上，方汶鹤想到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呵。”他有些嘲讽地哼了一声。
　　挺像的，但是林鸩救了他。

　　人与人的矛盾无处不在，尤其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青少年不知轻重，酿成的祸事永远不在少数。方汶鹤很幸运，他有反抗的能力，也在即将踏出不可回头的那一步时被林鸩拦住，告诉了方家家主和家主夫人。
　　后来……他接受了更加严苛的训练和思想教育，学校也重新整顿了校风校纪。
　　算是一个不坏的结局。

　　天已经全黑，林鸩和三个玩家都进入防空洞了。

　　防空洞内很黑，就像是没有通电一样，但是在入口处是有电线连入的，也就是说要先找到开关。

　　此时萌萌拿出了手电筒，但是只能照亮眼前两三米的地方，不吃辣椒试图找到有灯的痕迹，但是天花板上空空如也，只有霉菌。

　　“要不我们分成两组两边开找？”不吃辣椒提议，萌萌听罢又拿出了一个手电筒：“我同意，不然这样太慢了。”
　　焦姣也颔首。

　　林鸩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防空洞深处。
　　违规玩家放了不少陷阱。
　　三个玩家看他不发表意见，就自发分了队，不吃辣椒和萌萌一组，焦姣和林鸩一组，两组分别观察左右两边的墙壁。

　　防空洞里安静到连脚步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林鸩跟着焦姣在右边的墙壁处观察着，地上有模糊的脚印，也有放置道具的痕迹，玩家们算是运气好都靠边走，一个机关都没有踩到，看来这个违规玩家考虑并不是很周到啊。
　　在管理员视野里，防空洞里的电器开关一律都被破坏了，除了个别被从内锁住的洞口，其它空间里都放了陷阱。
　　违规玩家是想叫后来进来的人都死在这里。

　　林鸩不动声色地把一个被触发过的陷阱收到系统空间进行分析：
　　[道具名称：下级系统道具-捕猎网
　　价格：120积分
　　状态：已使用]

　　[系统商城中并无该道具交易记录，请管理员确认该道具持有者是否违规]

　　林鸩：哦豁，不用想了肯定违规了。地图上遍地都是这种道具，违规玩家胆子还挺大，应该是没被制裁过。
　　有点意思，想看看违规玩家受罚的表情。
　　AI1228：[宿主，克制一下，玩家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林鸩抬眼看着拿着手电筒的焦姣，焦姣假装扭过头去看另一边的墙壁，没让林鸩看到自己的表情。

　　玩家内部频道：
　　焦姣：[卧槽刚刚那个道士NPC吓死我了]

　　不吃辣椒：[咋了姐？]

　　焦姣：[我不是在那里看有没有开关吗，NPC就一直在发呆。看墙看累了想看看NPC洗洗眼睛，还没休息一会儿呢，NPC就盯着一个地方突然笑了，咧开嘴笑得跟鲨鱼似的，特别诡异]

　　萌萌：[卧槽，焦姣你没事吧？]
　　焦姣：[没事，这应该是NPC的性格。他刚刚发现我在看他，我就转头了，现在NPC还是绿的，应该没事]

　　玩家们聊的热火朝天，林鸩见焦姣不再看他，才抽眼看了下方汶鹤那边。

　　方汶鹤正蹦跶着跑过来，肩上还扛着个杠铃。

　　……？
　　林鸩：[你怎么又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汶鹤没有回复，他刚刚经过实验室的时候顺手拿了几个酒精灯，正兴奋地想着怎么打BOSS，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假NPC真管理员不能参与玩家的战斗。
　　酒精灯，一手拿四个，嘿嘿！

　　小刘和二钩子都从那间着火的教室里逃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的道具效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炸了门跑出来，结果他们都伤得不轻。

　　就算如此，这两个人还在中气十足地对骂，根本就没想着处理伤口。
　　可能是没道具，也可能是这两个小心眼的人根本就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有什么道具。

　　唯我行借着傀儡的眼睛看着他们，小刘和二钩子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还跟了个小孩模样的行尸傀儡，它被两个玩家身上的血腥味勾起了食欲，流着口水，步子摇摇晃晃，安静地、一步一步地接近这两个玩家。

　　行尸的本能被傀儡符克制，唯我行看着小刘和二钩子的状态，在行尸离他们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取消了傀儡符的操控功能。

　　小行尸咆哮着直接向着两个玩家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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