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霸总的修罗场

　　“抽奖？什么玩意儿。”

　　王榛皱了皱眉，他这人向来运气很差，公司年会抽签嬴礼品的时候，七进五他准是六号，等到了五进三，他又成了四号。

　　不过也许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王霸天这个人物的运气会好一点儿呢。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了人物数值面板。

　　【姓名：王霸天】
　　【智力：94】
　　【体力：82】
　　【资产：一万万亿】
　　【幸运值：-1】

　　王榛：“……”这人都已经倒霉到幸运值为负了吗！

　　他带着一脸霉气关上了面板，不信邪地点了一下屏幕上的转盘，三秒钟后，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跳了出来——

　　“恭喜您，抽中了#林木的演唱会情侣座门票#两张！”

　　点进去，电子票的标题是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十年”。

　　附图是一张张力满分的海报：一位穿着银灰色皮夹克、身形修长的青年站在舞台中央，背对着台下疯狂的人群，一手抱着红色的电吉他，一手高举话筒，仰头望天，背景是星河璀璨，万丈光焰。

　　林木？

　　王榛心想这是哪个明星，居然起了个这么不吉利的艺名，然后突然想起来，似乎，好像……白娇娇的电脑桌面上，就是这人的同款海报。

　　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抬头问小精灵：“这算是支线剧情吗？我觉得这个林木应该也是重要NPC之一。”

　　小精灵想了想：“应该是的。不过这个世界已经自动补全了游戏中缺失的逻辑链，所以你会和他有交集，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榛沉思片刻，上网搜了一下关于林木这个人的信息，结果找遍全网，竟然没有一张清晰的正面照。

　　资历上写着，这林木是个网络歌手，从少年时期就在一个小网站唱原创歌曲，最后被某个大火的电视剧买下当主题曲，就此一举成名。后来十年间，又陆续创作了不少神作，这次是应粉丝要求，在不露脸的前提下开一场演唱会，作为“出道”十年的纪念。

　　“有点儿意思，”他点评道，“这人坚持不肯露脸，要么是因为长相奇丑无比，但看背影至少是个八分帅哥，所以基本pass；要么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不便于公开，唱歌只是一时爱好。”

　　但点评完之后王榛就觉得自己傻了——这人的经历一看就是策划设计出来的杰克苏人物背景，自己居然还认真分析了一通？真是越过越糊涂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带白娇娇去看林木的演唱会，可一查才发现，票早八辈子就被抢光了。

　　“所以我刚才真的是手气爆表？”非酋王总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不信，不可能！”他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表情如临大敌：“还是说，这场演唱会上会出什么事故？”

　　小精灵：“……”就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

　　踌躇再三，王榛最终还是不愿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这林木是个民谣歌手，但除了民谣以外，也会唱一些流行和摇滚，他听了两首，确实不错，其中有几句歌词很戳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去听演唱会呢。”王榛道。

　　小时候没钱，长大后没时间，人生就是如此操蛋，缺钱的时候时间大把，缺时间的时候，却用再多钱也买不来了。

　　他有点儿小期待，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绕到了秘书部，诚恳地邀请了女主。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就算白娇娇不去，这场演唱会他也是要去听的，但作为林木歌迷的白娇娇，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她又惊又喜，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演唱会的时间就在今晚六点整，王榛西装革履地等在王氏集团的楼下，在众人仰慕的视线中，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疯狂看表。

　　啧，下楼早了。

　　幸好，程秘书的来电稍稍缓解了尴尬：“王总，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演唱会开场前，林木的经纪人会带您和白小姐到后台，他说了，签名合影什么的都没问题。”

　　“好。”王榛沉声道，“辛苦你了。”

　　程秘书受宠若惊：“哪里！不过王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能帮小芳她们也带一份签名回来吗？”程秘书道，“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都是听着林木的歌长大的。”

　　“没问题。”王榛一口答应下来。正好，这时候白娇娇也到了，他就挂了电话，还颇为绅士地为女主拉开车门，道：“白小姐，请……进……”

　　他抬起头，看着白娇娇的这身打扮，脸上的笑容一僵。

　　白娇娇头上戴着闪光的米老鼠耳朵，脖子和手腕上都挂着布灵布灵的闪光环，胸前还别着一个大大的小灯泡徽章，上面写着“林木最帅”，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巨大萤火虫在闪闪发光。

　　在驾驶座上坐好后，她羞涩地冲王榛道了一句谢，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同款小灯泡徽章，兴奋问道：“王总，您要不要也别一个？”

　　王榛皱眉，下意识道：“你认真的？这玩意儿也太幼稚……”

　　“叮咚~【白娇娇】好感度-1，目前数值：20。”

　　“——但看上去还挺可爱的。”他当场表演了一个大喘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折，“我戴！”

　　忍辱负重的王总咬着牙，给自己的高级定制西装也别上了价值三块五包邮的小灯泡徽章，总算挽救回了那一点好感度。

　　没事，他边开车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连秦傲天都能放下身段戴哆啦A梦头盔，自己别个小灯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就宽慰了许多。

　　——直到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第一次看演唱会的王榛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林木都还没上场，一个个就化身尖叫鸡，各种闪光应援横幅看得他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年纪大了，跟不上趟了，他想。

　　总裁大人穿着一身正装，身子笔挺地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旁边的白娇娇早就跟周围的同好聊的热火朝天了。他夹在狂热的人群当中，就像是一只误入了二哈大军中的狼，遗世独立，外加一脸懵逼。

　　还好，匆匆赶来的经纪人解救了他。

　　王榛长吁一口气，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带着白娇娇来到了后台。

　　化妆镜的灯光明亮而刺眼，海报上印着的青年正低头坐在椅子上，随手调试着琴弦，脑后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颇有资深音乐人的风格。

　　“阿木，王总和白小姐来了。”经纪人走过来对他道，“别忙了，手头的事儿先放一放，王总可是特意来听你唱歌的。”

　　青年掀起眼皮看他：“外面会场里这么多人，有谁不是吗？”

　　“你……”经纪人一噎。

　　王榛笑了，他心想这年轻人还挺有个性，他喜欢。

　　他伸出手，道：“初次见面，大明星。”

　　“明星当不起，我就是个唱歌的。”林木放下吉他，起身与他对视，“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愣住了。

　　王榛愣住，不仅是因为这年轻人的长相实在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和之前猜测的见光死完全不同，还有一点就是，他的眼睛长得特别像秦傲天。

　　轮廓像，神韵像，但却多了一份锋利如刀、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至于林木发呆的原因，除了他本人，估计世上也没人知道了。

　　青年出神地看着他的脸，片刻之后，视线缓缓下移，又呆呆地看了王榛别在胸前的“林木最帅”几秒，脸颊逐渐浮现出了浅浅的红晕，和方才那副厌世叛逆青年的模样完全不同。

　　王榛：“……”好纯情的年轻人。

　　林木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咳嗽一声，匆匆和王榛握了下手。

　　“幸会，王总。”

　　白娇娇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王榛的面前，高高地举起签名板：“林木，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超级超级喜欢你那首《醉里》！能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林木大概是被她闪到了，顿了一下，才勉强点了点头。旁边的经纪人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签名板，刷刷刷写了两个大字——“三木”，组合起来正好是他的艺名。但他过于潦草的练笔写法，却让签名看起来更像“王木”而非“三木”。

　　不过签名让人看不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榛也没放在心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木帮自己足足签完了十几块签名板，写完后不得不甩了甩手腕才让手指恢复灵活，这才想起来人家是马上要上场弹吉他的人，自己却在这里劳人费神给员工签名……

　　“实在抱歉，”他满怀歉意道，“下次……”

　　“下次有空一起出来吃饭吧。”林木脱口而出。

　　王榛愣了一下，笑道：“好啊，我请客。”

　　随着时间的逐渐逼近，外面的呼喊声也愈发热烈。王榛道：“那就不打扰你准备了，我们先回去了。”

　　“等一下，”林木突然叫住了他，“王总，冒昧问一句，你最喜欢我的哪首歌？”

　　王榛心道幸好自己昨天听了两首，不然这会儿连个名字都报不上来多尴尬。他笑道：“虽然我觉得《入网》也很不错，但最喜欢的……唔，还是那首《轻狂》吧。”

　　“我知道了。”林木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

　　等王榛走后，经纪人长吁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幸好，这次你没犯毛病，做的不错，王总他看来还是挺喜欢你的。”

　　林木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厌烦，刚要远离他，听到后半句，立刻抬头：“你觉得他挺喜欢我的？真的？”

　　经纪人点头。

　　然后，他就无比诧异地看到，他心目中的那个孤僻又乖戾、仿佛周身都长满尖刺的青年，竟为了这一句毫无根据的猜测，缓缓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

　　*———*———*

　　王榛出了后台，就随手拍了一张签名板的照片发给程秘书。

　　这是身为老板的小体贴，虽然是小事，却对增加员工的归属感非常有效。

　　程秘书果然秒回，感动的涕泪横流：“王总！太谢谢您了！”

　　然后转手就发了个朋友圈：“这么好的老板哪里找？去演唱会还帮忙带签名！”

　　正暗搓搓窥屏的秦洲一愣，他盯着那张林木海报的配图足足十秒，嘴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线。

　　他一个电话就敲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对面接通了，秦洲的声音低沉，恍若风雨欲来：“我之前和你讲的都忘了吗？离他远点！”

　　林木握着手机，背着吉他，站在台下的黑暗中，许久都一言不发。

　　“说话！”

　　“你老了，”他忽然道，“才几年的功夫，就变得这么畏手畏脚，我看不起你。”

　　秦洲强压着怒火：“我就是你！你又懂些什么……”

　　“我才不承认你是我。”林木毫不客气地反驳，“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

　　他冷声道：“你没做成的事情，我来做；你当初的遗憾，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说完，不等秦洲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青年随手拨了一下琴弦，电吉他的声音响彻夜空，随之响起的，是人群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戴上面具，他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星光璀璨的舞台。

　　背后的电子屏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大字——

　　“我们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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