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

　　“去哪现在？”
　　乔航听见林稀问，捏了捏太阳穴，又看了看时间，说：“秦姨说晚上让过去吃饭，这都四点多了，直接过去吧。”
　　说完，又想起什么，问：“听宋清说你是婚礼负责人，走了没事？”
　　“也不是什么负责人，就是帮着小北他们一起做，我打过电话了，没事。”
　　乔航点点头，林稀什么时候打电话的他也不知道。
　　到了秦姨那，快五点半了，乔航半路买了些水果，提着上楼。
　　秦姨开门看到乔航后很高兴，看到乔航身后的林稀，好像更高兴了，一直说知道林稀今天有事，可能早回不来，没想到回来这么早。
　　乔航这才知道秦姨是叫他俩一起吃饭。
　　进厨房，发现秦姨已经在准备了，乔航想帮忙的，被秦姨退了出来，说他从来就没干过这样的活，不用跟着折腾，乔航有点尴尬的看着林稀，秦姨还真是本人在这都不给留面子。
　　林稀倒也没什么表情，看着秦姨进了厨房，林来到乔航身边，说：“要不你去我那边睡会，一会好了我叫你。”
　　乔航想了想，自己确实碍事，而林稀，他是见识过的，那碗西红柿鸡蛋面就让乔航觉得林稀虽不是大厨级的人，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有他帮忙，秦姨才会得心应手。
　　“行。”乔航接过林稀给的钥匙，去了对门。
　　林稀在乔航开门的时候，还是跟了出来，乔航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门吱的一声开了后，老三带着它结实的身体冲到乔航身上，乔航才知道林稀着急过来干什么。
　　乔航长这么大没养过宠物，不太适应老三的冲撞，也没有准备，抱着老三往后倒，然后就倒在了林稀身上。
　　林稀扶了乔航的双肩，冲还在乔航身上摇头摆尾的老三说：“下去。”
　　乔航知道边牧是聪明的，但没有见识过，眼前的老三很显然让乔航开了眼见，它很听林稀的话，林稀有时候都不用吼叫，甚至语气就和乔航自己说话似的，老三就会准确的遵循。
　　林稀带着乔航来到上次的卧室，一边从衣柜里拿出被子，一边说：“床单被套还是你上次用过的，我已经洗过了。”
　　乔航靠着门边看着林稀把被子铺好，又把窗帘拉上，问：“米奇是不是就是冲你会照顾人，才把你当人生目标的？”
　　林稀一愣，没想到乔航会突然问这个，他摆弄完，过来摸摸跟过来的老三的头，说：“你见我照顾她了吗？”
　　然后带着老三出门，并帮乔航带上了门。
　　乔航站在门后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照顾，连话也少。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多次觉得他在照顾自己？乔航不想多想，摇摇头躺上了床。
　　乔航是被林稀叫醒的，他睁开眼呆了半天，才确定自己在哪，屋里一团黑，林稀进来也没开灯，乔航拿过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八点了。
　　出门时，乔航看见林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卫衣运动裤。
　　秦姨做了一大桌子饭，有乔航爱吃的各种肉，炖牛肉，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锅包肉，乔航还看到自己餐桌上少见的西兰花，还有一堆他完全不关心的素菜。
　　乔航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
　　“秦姨，您真好。”乔航一边吃一边说，来到X市，他要么是吃食堂，要么是吃饭店，自己住的那里倒是厨具齐全，奈何自己最多就会煮个泡面，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了，更别说是秦姨做的。
　　“馋了吧，多吃点，您们年轻人就说减肥呢，你和小稀都太瘦了。”秦姨一边给他们夹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乔航见林稀夹的都是素菜，于是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对方碗里，林稀不可置信的看着乔航，乔航笑笑，说：“没听见嘛，秦姨说你太瘦了。”
　　然后自顾自吃，不再看林稀。
　　秦姨接上话，说：“小稀现在还算好了，以前的时候更瘦，秦姨记得你上学那会儿，长得倒是高高的，可是还没有女同学重呢。”
　　这得多瘦，乔航瞥了眼林稀，幸好，现在脸上是有点肉的。
　　快吃完的时候，秦姨不知从哪端出一个生日蛋糕，乔航有点惭愧，说：“秦姨，您生日也不告诉我，我好给您准备礼物。”
　　“不是我，是小稀的生日我一直记得就是平安夜这天。”
　　乔航闭嘴看着林稀，林稀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蛋糕。
　　“你今天生日啊？”乔航问着，林稀点点头，说：“好像是。”
　　生日还能好像啊，秦姨把蜡烛插上，说：“是的，就是今天，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医院看来着，是晚上九点多出生的。”
　　林稀没说话，乔航帮着把蜡烛点亮，然后叫林稀说快许愿。
　　林稀有点无奈，他又不是女生，有什么可许愿的，没等别人反应，他就把乔航好不容易点亮的蜡烛全吹灭了。
　　“哎......”乔航没拦住，抱怨：“还没许愿呢。”
　　“不用许。”林稀简短的说。
　　三个人只分了一小块，乔航实在是吃不下了，最后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虽然不会做饭，洗碗乔航还是会的，他洗的很认真，就像在擦拭一个古董，小心的有点过头，林稀想帮忙的，被秦姨拉住，住：“你不让他做点什么，他会不自在。”
　　林稀就坐回了沙发。
　　乔航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秦姨都睡了，乔航就看见只有林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秦姨睡了？”乔航小声问，林稀嗯了一声，关了电视，也起身准备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把门轻轻带上。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头顶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的，乔航站的里林稀很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应该是牛奶味道的，还真是特别。
　　“那我回了。”乔航觉得自己闻着那股牛奶味道有点发晕。
　　“我送你。”
　　“不用，送来送去的，我又不是小姑娘。”
　　“你中午喝酒了，不能开车。”
　　“早醒了。”
　　乔航说着就转身下楼，出了外面才想起没拿衣服，落在林稀的那个房间了，想了想，还是不要上去拿了，乔航把暖风打开，启动引擎。
　　正准备走，就看到林稀追了出来，手里拿着自己的那件外套，乔航无奈，想下车去拿，却看到林稀嘴里说着什么，并朝他跑过来。
　　但乔航的视线被挡住了，他看见有人凭空出现拦在了林稀面前，只能看见林稀的脑袋尖。
　　可能是住在这里的熟人，乔航没有下车，等着那边结束，可是等来等去，没看到结束，却看到了拉扯，乔航看见那人抓着林稀，被林稀甩了好几次没甩开。
　　卧槽，乔航想起林稀说以前被周生骚扰的事，顿时火气直冲大脑，开了车门就冲过去，拽着那人的后领就给甩一边去，林稀已经生气了，估计乔航不来他也要挥拳了。
　　“没事吧？”乔航上下看了看林稀，林稀摇头，乔航回头看了眼被自己甩出去的男人，又在心里来了句卧槽，还真是周生。
　　周生看上去喝醉了，被甩出去倒在地上，也没有起来，而是在嘴里叨叨的念着什么。
　　乔航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深吸两口气缓了缓，问：“他经常过来？”
　　“以前经常过来，后来就少了。”
　　“他刚才拉着你说什么？”
　　林稀没回答，乔航等不到回答，回头看了眼林稀，林稀也正看着自己，乔航一怔，那眼神里尽是隐忍的委屈。
　　他没见过林稀这样看他，一时怒火去了一半，剩下说不清的心疼。
　　从林稀手里拿过衣服披上，乔航又看了眼地上的周生，心里冷笑，大学教授，然后掏出手机一顿连拍。
　　拍完后有点不值知道接下来干什么，问：“他怎么办？报警还是联系你姐？”
　　“就让他在这躺着。”林稀刚才的委屈就像是昙花一现，此刻就剩下素日的冷，乔航感受了下外面的温度，说：“躺躺也好，那你上去吧，我走了。”
　　“你介意么？”
　　乔航拉开车门，身后是林稀的声音，带着少年的嗓音，声音有点低，但乔航听见了。他回头看着昏暗里的林稀，好像好几次，他看林稀，都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背景，现在，他在问自己介意么？
　　乔航深深的看着林稀，看着他看过来像等待宣告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是有点心疼这样的林稀，被姐夫看上，连打都要顾着点还没离婚的姐姐，还不能去说，这样的事，没法说与人听。
　　“上去吧，和你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乔航说。
　　“你再叫一次代驾吧。”
　　乔航最后也没开车，而是坐上了副驾驶。
　　林稀的车技是很好的，乔航看着窗外放电影似的闪过的路灯，问：“开车多久了？”
　　“成年就考驾照了。”
　　“那做代驾多久了？”
　　“两年多了吧，反正晚上也没事。”
　　“你姐姐知道吗？”
　　乔航问的是他姐姐知道周生和他的事吗？
　　林稀停了一下，说：“不知道。”
　　林稀回答的也是这个。
　　乔航没有再问，一路沉默的回家。
　　到了楼下已经过了十点半，小区里几乎没了人，乔航坐在车上没动，林稀也就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是晚上昏暗环境的原因，也可能是车里空间太小，导致林稀的存在感很强，也可能是别的，乔航放空了一会自己，问了句:“在我这是不是也会睡不着？”
　　他感到了林稀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两人一起上了楼，回了家。
　　林稀第二次来，才算看清乔航家的布置，比起他那冷硬的风格，乔航这里是温馨的，虽然是一个人租住，布置的却没有一点马虎，而且很干净。
　　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乔航有点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林稀带上来，是因为很晚了吗？还是别的什么，此刻稀疏平常的声音，却在乔航的脑子里有了画面感，他一时有点口干舌燥。
　　他不知道林稀为什么对他总是流水般的关心，在去秦姨那里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林稀这个人的存在，哪怕秦姨在他家七年多，也从来没有提过林稀这个人，可是林稀对他却没有陌生感，知道他的喜好习惯，甚至有时候都在迁就。
　　就像认识了他许久一般。
　　这让乔航迷惑的同时也有满足感。
　　想到周生，乔航觉得自己此刻和周生一样，借着林稀的信任，在觊觎他。
　　乔航起身去厨房，就着水洗了一把脸。
　　家里有两间卧室，林稀出来的时候，乔航已经收拾好客房，看了眼满身潮气的林稀，说：“你睡那间，明天没事的话不用着急起。”
　　林稀点点头，看乔航的眼神都有点小孩子去别人家做客的小心翼翼。
　　乔航认为他是不习惯，有点好笑，说：“害怕的话就不用关灯，床头有夜灯。”
　　没有男人会在被人说胆小的时候无动于衷，林稀马上就反驳说:“我不是害怕。”
　　很少见林稀为什么事争辩什么，乔航带了点看戏的神情，问：“那为什么不能关灯睡觉？”
　　林稀一时语塞，乔航也没真的要他难堪，也不想逼他说什么，推着林稀进了屋，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害怕，那门用不用关？”
　　“关上。”
　　乔航点点头，说：“我晚上不会关门，有事过去叫我就行。”走出去，又停下，回头说：“要是害怕也可以找我。”
　　乔航不用回头也能想到林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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